“還有三個月就是年度考核,能不能進內(nèi)門在此一搏,錯過了就要等一年……”
“咱們**宗,美貌是敲門磚……”
“長得好的也別沾沾自喜,你們以為自己很美嗎?為師告訴你們,空有美貌、不解風(fēng)情、沒有悟性,就算美成蘇筱圓那樣……”
蘇筱圓正趴在案頭昏昏欲睡,恍惚間以為還在大學(xué)課堂,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連忙擦擦嘴角的口水:“到!”
四周響起銀鈴般的嬌笑。
蘇筱圓揉揉眼睛,看清楚堂上站著的是個膚白貌美、一身清涼古裝的國風(fēng)小姐姐。
隨即她一個激靈想起來,這不是國風(fēng)小姐姐,而是“采陰補陽五行基礎(chǔ)理論”課的老師秦長老。
她猛地想起自己一年前就出車禍穿越了,穿進一本名叫《替身竟是本座自己》的雙替身小說里,成了一個沒有姓名的十八線配角。
她在書里僅出現(xiàn)過一次,稱號是“一個自不量力、自取其辱的合歡宗女修”。
唯一的戲份是潛入女主宗門,妄想勾引她仰慕的白月光劍尊,膽大包天給他下蠱,被那位修無情道的大佬一劍劈成兩半。
和很多穿越女一樣,蘇筱圓的腦內(nèi)也自帶一個任務(wù)系統(tǒng),完成任務(wù)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續(xù)命。
而任務(wù)只有一個——攻略這位把她劈成兩半的白月光劍尊。
蘇筱圓:我不上清北是因為我不想嗎?
憑良心說,上凌岳仙尊可比上清北難多了。
凌岳仙尊何許人也?
那是千年不遇的修仙奇才,天降北辰星,入道時才三歲半,天下第一宗老宗主親自登門,求著哄著收他為關(guān)門弟子。
十歲不到就修成元嬰,不到二十就是全界唯一一個渡劫期修士,很多人預(yù)測他百年之內(nèi)就能飛升成神。
只有蘇筱圓知道,這位天才大佬會隕落在二十一歲花樣年華,成為女主心中不可逾越的白月光,給女主和魔君的恨海情天增加風(fēng)味。
凌岳仙尊長年住在太衍宗雪峰頂上,離群索居,閉門不出,連自己宗門都沒幾個人見過他真容。
即便如此,他也是萬千合歡宗修士的終極目標(biāo)。
當(dāng)然,身為女主驚鴻一瞥就一眼萬年,死了之后還在男女主感情線里狂刷存在感的白月光,他的美貌自不必說。
蘇筱圓接到任務(wù)的時候,差點直接躺平開擺,但是想起急救室里爸媽差點哭暈過去的樣子,她決定還是爭取一下。
系統(tǒng)也知道任務(wù)艱巨,一咬牙給她開了美顏,結(jié)果耗干了電量,一直休眠到現(xiàn)在。
蘇筱圓現(xiàn)在冰肌玉骨、膚如凝脂、身嬌體軟、眼含秋水、細(xì)腰長腿,即使在冷白皮美人云集的合歡宗,也是美得異常突出。
能不能攻略仙尊不知道,反正第一次照鏡子的時候差點把自己攻略了。
萬一有個萬一呢?來都來了。
“醒都醒了,那就來做道題吧。”秦長老說。
蘇筱圓頭皮一緊。
“假設(shè)一個天生鼎器、純陰命格、金丹期單水靈根合歡宗女修,和一個本體為烏龜?shù)慕鸹痣p靈根金丹期男修,在丙辰年巳月立夏日,于角亢分野,先采用《洞玄子》第五勢‘蠶纏綿’交合約半刻鐘,又采用《**經(jīng)》第七法‘兔吮毫’繼續(xù)交合約半刻鐘,最后是女采男還是男采女,最多能采得多少陽晶或陰晶?”
解這道題要用到天文地理、陰陽五行,甚至還要做數(shù)學(xué)題!
誰能想到她一個文科生,在社會主義的大學(xué)校園里不用學(xué)數(shù)學(xué),進了合歡宗竟然要做數(shù)學(xué)題!
蘇筱圓還沒把題干聽完就開始頭暈眼花,腦子里一片混沌,眼神逐漸清澈。
她只知道這個玄龜男修不太持久,放在修仙界是需要看男科的水平。
面對秦長老的拷問,她只能睜大亮晶晶、水汪汪的杏眼。
秦長老恨鐵不成鋼地?fù)u了搖頭:“像你這樣的,出了門稀里糊涂,都不知道是采補別人還是被人采補!要是放你出去,不出三天就變成一具艷尸!”
倒也不是危言聳聽,世道險惡,以薅羊毛為立宗之本的合歡宗,也會被有心人反向薅羊毛,都快形成產(chǎn)業(yè)鏈了。
一些野雞小門派不管弟子死活,新人培訓(xùn)幾天就放出去拉業(yè)績。
被采掉點修為還算好的,遇到一些不講武德的邪修或者同道,說不定會被榨干晶元而死。
所以像他們這樣的正規(guī)大宗門,為了保護門下弟子,也怕砸了宗門招牌,不會輕易放弟子出門,只有通過年度考核,成為內(nèi)門弟子,才能領(lǐng)到令牌出去做任務(wù)。
蘇筱圓去年剛穿來一個月就碰上年度考核,毫無懸念地吊了車尾。
現(xiàn)在距離劇情節(jié)點只剩半年,三個月后的年度考核是她最后機會。
她必須進入內(nèi)門,否則連新手村都出不了,別說勾引凌岳仙尊了。
蘇筱圓嘆了口氣,撿起掉在地上的靈筆,用手帕擦擦紙上的口水,繼續(xù)做思維導(dǎo)圖。
在此期間秦長老又點了幾個人,不是支支吾吾回答不出,就是問地答天。
最離譜的答案來自她親閨蜜阮綿綿:“這題我會,女修一怒之下,把那王八男修燉了,雖然沒有得到晶元但是補了腎。”
秦長老氣得差點摔了團扇:“你們出去別說上過我的課!真是我?guī)н^最差的一屆!”
頓了頓:“最后再給你們講一遍,聽好了!”
蘇筱圓打起精神做筆記,可是沒過多久,上下眼皮又打起架來。
大學(xué)里早八就夠離譜的了,這里竟然更夸張,早六!上課前還要練功、誓師,每天五點不到就要起床。
我不睡著,就閉目養(yǎng)神,她心里想著,安詳?shù)亻]上了眼睛。
這一養(yǎng)神就養(yǎng)了一整堂課。
不等梁上的比翼鳥唱起下課曲《風(fēng)月吟》,蘇筱圓睡夢中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如有神助地醒過來——今天是金曜日,食堂有小炒貍力肉!
貍力是一種修仙界特產(chǎn)的神奇動物,形似小豬,但肉比豬肉香百倍。
**宗建在一大片水澤中央的島嶼上,水產(chǎn)很多,山珍就比較稀罕,尤其是貍力肉這種好東西,去晚了一定搶不到。
比翼鳥一張嘴,還沒唱出第一聲,蘇筱圓便如離弦的箭一樣“嗖”地飛了出去——她這副軀殼身嬌體軟,平常走兩步就嬌喘微微,只有在搶菜的時候才能超常發(fā)揮。
和她并駕齊驅(qū)的是阮綿綿。
沒等他們跑出幾步就被秦長老叫住:“蘇筱圓,給我回來!還有你!阮綿綿!”
兩人對視一眼,臉同時垮了下來,被留堂,貍力肉是不用想了。
“知道我為什么留你們下來?”秦長老沒好氣地用團扇“砰砰”敲著幾案。
阮綿綿大喇喇回答:“我怎么知道啊。”
蘇筱圓心里多少有點逼數(shù),忙悄悄拉閨蜜衣袖。
阮綿綿“嘖”了一聲:“你拽我干嘛……秦長老你快說,我們急著去搶小炒肉。”
秦長老抄起團扇就往她腦門上扇:“吃吃吃,就知道吃!難怪門門不及格!”
阮綿綿淵渟岳峙,巋然不動,別看她嬌小玲瓏還長著張?zhí)鹈媚槪瑓s是個金丹期體修,正兒八經(jīng)的修仙世家子弟。
她出身玄武謝氏,本名謝開山,阮綿綿是她給自己取的藝名。
因為竹馬未婚夫被一個風(fēng)月門男修勾走了,所以才離家出走、隱姓埋名潛入**宗。
她計劃師夷長技以制夷,學(xué)成以后把渣男搶回去,再把他無情拋棄,把他的心踐踏成肉泥。
蘇筱圓不能理解但表示尊重。
秦長老扇了幾下就嬌喘微微,無奈放棄:“論外形,你們兩個是這批外門弟子中的佼佼者,本來長老們都寄予厚望,可是看看你們學(xué)成什么樣了!”
蘇筱圓羞愧地低下頭去,她出身教師家庭,雖然算不上學(xué)霸,也是個勤勤懇懇的好學(xué)生,讀了十幾年書,從來沒有考過平均分以下,誰知道現(xiàn)在終年和閨蜜決戰(zhàn)車尾之巔。
秦長老:“要進內(nèi)門,年度考核至少要三門甲等,其他課也要在丙等以上。其他課也就算了,長老們手松一點也就過了,可那幾門實操課都是陣法考試。”
陣法考試就好比科目二、科目三的考試系統(tǒng),通不過就是通不過,就算宗主想放水都放不了。
阮綿綿一臉困惑:“我實操課學(xué)得挺好呀。”
秦長老咬牙切齒:“你來來去去只會一式‘霸王硬上弓’,誰家好人能被你上?”
靈力就像水一樣,一般是從高處往低處流,秦長老說的沒錯,阮綿綿只能上她打得過的,那不是采補,應(yīng)該叫精準(zhǔn)扶貧。
“總而言之,實操課你們是一定要過的,必須拿到丙等,”秦長老,“趁著還有時間,多練練。”
蘇筱圓苦著臉:“這怎么練啊……”
不是她不想,可她實在沒什么天賦,而且她一個牡丹,也過不去心里那一關(guān)。
“我已經(jīng)幫你們請了宗主特批,你們把自己傀儡人帶來,我?guī)湍銈儼采峡荚囮嚪ǎ毶先齻€月,就算是木頭也該開竅了吧!”
阮綿綿:“可是我們沒有傀儡人。”
秦長老白了她一眼:“那就去買!”
半個時辰后,兩人站在偃師宗門人開的傀儡人專門店里,和架子上一排排真人大小的傀儡人大眼瞪小眼。
店主人搓著手迎上來,滿臉堆笑:“兩位小仙子,要傀儡做什么用?小店各種都有。”
蘇筱圓漲紅了臉,聲音比蚊子還細(xì):“有沒有那種……”
店主了然:“兩位小仙子是**宗的吧?陪練傀儡在這邊呢,小店的傀儡都是偃師宗內(nèi)門純手工定制的精品,和外頭那些大路貨可不一樣。”
說著領(lǐng)著兩人到了一個貨架前,里面的傀儡人都是建模臉的俊男美女,就是有點恐怖谷。
蘇筱圓悄悄翻過一個傀儡人脖子上的玉制價簽,瞥了一眼,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怎么不去搶!
阮綿綿環(huán)顧四周,嫌棄不已:“還沒我家的家丁好看。怎么賣?”
店主人肅然起敬:“區(qū)區(qū)一千二百塊上品靈石。”
阮綿綿:“二十。”
“哈哈哈,小仙子是在說笑吧。”店主人很捧場,笑得前仰后合。
“她沒說笑,我們只有二十塊,每個人,”蘇筱圓禮貌地問道,“不好意思,請問這里有沒有二十塊能買的傀儡?”
店主人再三確認(rèn),終于相信眼前這兩個人模狗樣的女修確實是窮逼,臉?biāo)查g一垮:“二十塊,就只能買舊貨庫存了,不過沒得挑,抽到什么就是什么。”
蘇筱圓:就是抽盲盒嘛。
店主人又補上一句:“就算缺胳膊少腿也不能退哦。”
阮綿綿豪邁地一揮手:“人棍都沒事,只要大頭和小頭在就行。”
“那就來吧。”店主人把他們帶到一個舊貨倉庫一樣的地方,里面積滿了灰塵,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霉味,沒有貨架,渾身裹著黑布的人形橫七豎八隨意堆放著,好像一地橫尸。
兩人付了靈石,店主打了個呵欠:“只能指不能摸。”
蘇筱圓自知是個非酋,上輩子連五塊錢的刮刮樂都沒抽中過。
于是向閨蜜道:“你先抽吧。”
阮綿綿當(dāng)仁不讓,在傀儡堆里挑挑揀揀:“跟你說,我手氣可好了……”
說著向個高挑的傀儡一指:“這個看起來不錯。”
店主人施了個咒,那傀儡人自己站直了身子,抬手揭下面具。
非但沒有缺胳膊少腿,臉竟然也不丑,甚至有點清秀,就是有點女相,身材也過分瘦弱。
但是二十塊要什么自行車!
阮綿綿摸了一下,最重要的零部件也在,頓時笑得合不攏嘴:“我就喜歡這樣的,仔細(xì)一看和宋錦書還有點像,太好了!”
宋錦書就是她的竹馬未婚夫。
蘇筱圓也不知道像渣男好在哪里,她的閨蜜一向腦回路清奇。
店主人酸溜溜地道:“仙子手氣真好,這種品相擺在外面賣少說可以賣兩百。也不知道怎么混進倉庫里的……”
阮綿綿一把提起她的寶貝傀儡人扛在肩上:“我憑本事?lián)斓穆憧刹荒芊椿凇!?/p>
店主人喪氣地?fù)u著頭,連連嘟囔自己虧大了。
蘇筱圓從沒當(dāng)過歐皇,十分羨慕,她也不求抽到什么隱藏款,只要關(guān)鍵零件齊全,長得也別太丑就行,她是顏狗,太丑實在下不去嘴。
她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默念:“巫山神女保佑,白水**保佑,千萬別太丑,千萬別太丑,要是神女顯靈,信女一定……”
她想了想,誠意好像不太夠,便在心里發(fā)宏愿:“信女一定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日……”
“快點挑,”店主人不耐煩地催促,“挑完我還有事忙呢!”
蘇筱圓一向有選擇困難癥,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知該挑哪個好。
她干脆閉上眼,轉(zhuǎn)了幾圈把自己轉(zhuǎn)暈,然后隨機一指,睜開眼,看到自己指尖指著一個靠墻站立的傀儡。
那傀儡身形修長,不算魁梧,明明站得那么遠(yuǎn),卻莫名有種壓迫感。
隔著那層黑布,她有種被野獸盯上的錯覺,像嚇懵的兔子一樣呆住了。
店主瞪圓了眼睛,張了張嘴,片刻后恢復(fù)如初:“這個?選定了就不能反悔了哦。”
蘇筱圓心里隱隱有種不祥的預(yù)感,但是“等”字還沒出口,店主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施了咒。
裹身的黑布應(yīng)聲而落,露出底下的寬肩窄腰長腿。
傀儡的臉上竟然還戴著個粗糙的面具,不知道臉長得怎么樣,但身材比例已是逆天。
他邁開兩條逆天的大長腿,帶著點僵硬和生疏,緩緩地向她走來。
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