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希望著趙顯倉皇的背影,笑得連連給梁瑜和曹姨豎大拇指:
"這跟蹤狂從大一追到大三,今天可算吃癟了。"
曹姨把圍裙帶子重新系上腰間:
"年輕人就該這樣,見著這種人別慣著,你們慢慢吃,要有事就喊我。"
說完后轉身向后廚走去,背影都透著幾分輕快。
孟鈺有些歉意地看著梁瑜:"小瑜,真不好意思,把你卷進這種麻煩事里。"
梁瑜搖搖頭誠懇道:"孟鈺姐,你和李叔幫了我這么多,我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
"就是。"黃希夾起一塊鹵煮,滿不在乎地說:
"他要是敢亂來,我們就去找教授告狀,京城這地方,處長級別的領導一磚頭能砸倒一大片。"
梁瑜聞言差點笑出聲,這不就是我們趙德漢處長的名言嗎?
孟鈺見兩人不在意的模樣,剛要說什么,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她掏出手機一看是李審的來電,連忙對兩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喂,李叔?"
"小鈺,你們在哪?梁瑜還和你在一起嗎?"
電話那頭,李審向來沉穩的聲線此刻卻帶著幾分急切。
孟鈺疑惑地皺起眉頭:"在呢,我們正在老曹鹵煮吃飯,李叔,出什么事了?"
李審的聲音明顯松了口氣:"是軍史局的錢副局長要見梁瑜,我現在跟小孫過去接你們。"
湊在旁邊偷聽的黃希眼睛瞪得溜圓,再次上下打量起梁瑜來,沒想到這小子,這么深藏不露。
軍史局副局長可是廳級待遇,尋常人連辦公室門朝哪開都不知道
梁瑜被黃希灼熱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問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孟鈺掛斷電話,和黃希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同時點了點頭。
孟鈺直接開口道:"軍史局的錢副局長要見你,現在李叔派人來接了。"
梁瑜聞言眼前一亮,心中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
如果說之前他還擔心趙蒙生的身份問題,現在錢副局長的急切約見無疑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梁瑜身后的份量不夠,那這位錢副局長也不會這么急切見他。
梁瑜的猜測確實沒錯,就在他和孟鈺還在前往北大的路上時。
于遜已經快步走向錢副局長的辦公室。
他整理了下衣領,輕輕叩響了那扇深紅色的實木門。
"進來。"里面傳來錢肅沉穩的聲音。
于遜推門而入,正見錢副局長正戴著老花鏡審閱著文件。
"錢局,我是文史部的于遜。"他微微欠身,"有關于對越自衛反擊戰梁三喜烈士的情況需要向您匯報。"
"梁三喜?"錢肅的手指突然停在文件上,老花鏡后的眼睛閃過一絲波動。
他緩緩摘下眼鏡,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是九連的梁連長?"
"正是昆明軍區某部九連連長。"于遜連忙確認,同時悄悄將準備好的文件調整到最上面。
錢肅整個人突然坐直:"具體是什么情況?"
于遜雙手遞上文件,簡明扼要地匯報了梁瑜的遭遇。
當說到白江波帶人強拆梁家老宅時,錢肅猛地拍案而起,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來。
"胡鬧!"錢肅的聲音瞬間高亢了起來,"梁家后面不是有趙..."話到一半突然剎住
于遜屏住呼吸,后背沁出一層冷汗。
他見到領導這副模樣,瞬間便意識到,自己踩到的不是小溪是個能通天的漩渦。
辦公室里靜得能聽見掛鐘的滴答聲。
錢肅深吸一口氣,聲音恢復了平靜:"小于,你幫我聯系下那位叫梁瑜的小同志,我想見他一面。"
于遜趕忙挺直了身子應下:“好的局長,我這就去聯系。”
等于遜退出辦公室,錢肅立刻從抽屜深處翻出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背面用鋼筆寫著一串電話號碼,他實在想不到是誰這么大膽敢碰軍閣成員的逆鱗——
這件事不能第一時間就通知趙蒙生,不然事情怕是要捅破天去。
能攔住他的不多,他們的老軍長雷斌算一個。
紫云山巔籠罩在暮色里,雷斌的獨棟小樓隱在松濤之間。
老將軍正與一名中年男子對弈,檀木棋盤上的殘局被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
老將軍放下手中棋子站起身:"小金啊,我去接個電話。"
沙瑞金連忙起身要攙扶:"我扶您過去。"
"用不著!"雷斌一擺手,軍人的硬朗氣勢絲毫不減,"我這兩條腿,當年可是趟過諒山的炮火,你坐著看棋吧,這局還沒完呢。"
電話鈴響到第三聲時,雷斌摘下老花鏡,拿起話筒:"喂,哪位啊?"
"老首長,我是五營七連的指導員錢肅。"面對這位老首長,電話那頭錢肅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忐忑。
"錢肅..."雷斌皺了皺眉頭,歲月模糊了太多記憶,"你別見怪,我這記性..."
"老首長,您還記得當年搶主攻任務時,我跟二連副連長干架那事嗎?"錢肅急忙提醒道。
雷斌突然朗笑道:"想起來了!是你小子被人家按在地上揍,還是我讓警衛員把你們分開的!"
錢肅也跟著笑了起來:“老首長,您別揭我的短啊。”
兩人聊著往事,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十分鐘。
棋盤前的沙瑞金看了看表,又望了望客廳里談興正濃的老首長,也只得無奈地笑了笑。
"老首長,"錢肅突然話鋒一轉,"您還記得九連的梁三喜嗎?"
雷斌突然沉默了幾秒,在開口時聲音帶上了一絲沙啞"滿門忠烈啊..."
他的眼前浮現出那個裹著藍頭巾的老婦人。
三十年前她跋涉千里來到軍營,粗糙的手掌捧著撫恤金和家里好不容易湊齊的錢來還她戰死兒子的欠條。
她說"新龍國有了你們才興旺",他只覺得新龍國有他們才興旺。
"老首長,梁三喜的孫子來京城了,遇到了些麻煩..."
"什么麻煩?"雷斌猛地提高嗓門"只要不是他犯了原則性錯誤,誰敢動烈士后代,我雷斌第一個不答應!"
電話那頭的錢肅聽得額角沁汗,仿佛又回到當年被老首長訓話的時光。
"您現在方便嗎?我當面匯報。"
"你現在就過來!"雷斌一錘定音,狠狠將自己的帽子摔在茶幾上"把梁家那孩子也帶來,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在烈士墳頭動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