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沈陽城,中衛指揮司。
賈玌高坐首位,熊文龍、蘇瑾言、毛志遠等一眾將領分列兩側,皆是甲胄加身,殺伐之氣未褪。
大堂外秋風凜冽,大堂內則是一片肅穆。
就在這時——
“報——!”一名親兵疾步入內,單膝跪地,抱拳道:“鑲藍旗旗主蘇察阿禮,攜蘇克薩哈首級到!”
話音剛落,堂內諸將臉色皆是一凜,隨即紛紛看向賈玌。
“宣。”
賈玌淡然開口。
“喏!”
不多時,蘇察阿禮大步跨入進來,身后兩名鑲藍旗兵士各自抬著一個木匣。
“末將蘇察阿禮,拜見賈都督!”
這位昔日叱咤遼東的鑲藍旗旗主,此刻雙手抱拳,竟是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地,低頭行禮,姿態恭敬至極。
賈玌瞇了瞇眼,語氣平靜:“蘇察阿禮,你有何所求?”
蘇察阿禮深吸一口氣,隨后猛然指向那木匣,高聲喝道:
“末將今日提此賊首至都督面前,只為兩件事!”
“其一,蘇克薩哈——乃害死王子騰王將軍的罪魁禍首!”
此言一出,眾將嘩然!
王子騰之死,一直是大慶軍中隱秘的忌諱。
但今日——竟是由蘇察阿禮口中,將此事重新揭開!
蘇察阿禮不等眾人反應,繼續高聲道:
“上月王將軍身死棒槌嶺,正是這蘇克薩哈詐降設伏!王將軍寡不敵眾,壯烈殉國!”
“其二——王將軍首級,當日被這廝親手斬下,高懸偽宮城門三日,以炫耀戰功!”
“但如今——”
蘇察阿禮猛地一揮手,示意兵士打開木匣!
匣蓋翻開的瞬間,一顆蒼白的頭顱滾落出來,正是蘇克薩哈!
“奴才已將蘇克薩哈斬殺!奪回王將軍首級!”
說著,又從另一個木匣取出一個錦囊,雙手奉上。
“都督!這便是......王將軍的頭顱!”
堂內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將領的目光,全部落在了那錦囊上——誰也沒想到,時隔多日,王子騰的首級竟還能被帶回!
賈玌神色如常,實則早已了然于心。
他緩緩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向蘇察阿禮,最后站定在他面前,伸手接過那錦囊。
“嗯——”
他輕輕打開錦囊一角,只看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冷芒,隨即重重點頭。
“確是王將軍……”
說罷,轉身走回主座,將錦囊鄭重放置在桌案上,隨后沉聲開口:
“蘇克薩哈伏誅,王將軍之仇得報,此乃大慰忠魂之舉!”
“傳令!”
“即刻以禮制發喪王將軍,著靈柩運回京師,交由陛下處置!”
熊文龍立刻抱拳:“末將領命!”
賈玌點點頭,隨后看向蘇察阿禮,語氣終于緩和:
“蘇察阿禮,本都督向來賞罰分明,你能斬殺蘇克薩哈,奪回王將軍首級,已是奇功一件!”
“按軍令——你可率鑲藍旗歸正,編入神策營,為我大慶效力!”
蘇察阿禮大喜過望,連連叩首:“多謝都督大恩!奴才必當肝腦涂地!”
賈玌看著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
好戲演完了!
蘇察阿禮確實早就投靠自己,殺王子騰的也是賈玌的計劃之一。
但此事絕不能公開,唯有死掉的蘇克薩哈成為替罪羊,才能真正堵住朝廷和王家的嘴!
——演戲要給活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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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眾將退下后,賈玌命親兵把守廳外,大堂內只剩下賈玌、蘇瑾言、熊文龍和毛志遠四人。
賈玌負手而立,望著墻上懸掛的遼東輿圖,沉聲道:
"遼東雖已平定,但善后事宜更為緊要。"
他手指重重敲在輿圖上:"遼東歷經數十載戰火,早已十室九空。
皇太極為抵御我軍北伐,強征無數百姓,致使遼東與奴兒干都司實行更加嚴峻,田地荒蕪,青壯盡死,老弱餓殍遍野。
如今雖收復疆土,卻已是滿目瘡痍。"
蘇瑾言上前一步,眉頭緊鎖:"都督所言極是。據末將查探,僅沈陽周邊就有上萬流民,更遑論整個遼東。若處置不當,恐生民變。"
"不僅如此,"熊文龍補充道,"女真雖滅,但仍有殘部流竄山林。若無重兵鎮守,難保不會滋生匪患!"
事實就是如此,山匪多數是流民與潰兵組成的,現如今都不懂跑了多少潰兵,日后的遼東又是什么樣的形式。
賈玌微微頷首,目光轉向毛志遠:
"毛將軍,本都督已上奏陛下,讓你率天策營留下鎮守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