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的視野里，整個世界都染上了血色。

他手中的長刀已經(jīng)砍得卷刃，卻仍在機(jī)械地?fù)]舞著。

一名慶軍火銃手被他劈開胸膛，滾燙的鮮血濺在他猙獰的臉上。

四周的八旗兵如同瘋魔，有人斷了手臂就用牙齒撕咬，有人腸子流出來就用手按著繼續(xù)沖鋒。

"哈哈哈！來啊！"皇太極狂笑著挑飛一名慶軍校尉的頭盔，"賈玌！你就這點(diǎn)本事嗎？！"

突然，他敏銳地察覺到慶軍陣型的變化——兩翼正在快速延伸，如同鶴翼般展開。

這是要......合圍！

"想包抄？"皇太極嘴角咧開一個猙獰的笑容，手中長刀劃過一道血弧，"那就看看誰的刀更快！"

他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更加瘋狂地向前突進(jìn)。

身邊的親衛(wèi)一個接一個倒下，他卻像沒看見一樣，直撲慶軍中軍大旗。

"陛下！右翼危險！"一名渾身是血的固山額真大喊。

皇太極充耳不聞，反而舉起血刀高呼："兒郎們！隨朕殺穿敵陣！"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卻冷不防聽見戰(zhàn)馬奔騰的轟鳴從側(cè)翼炸響！

"轟隆隆！"

大地突然震顫起來。

皇太極猛地轉(zhuǎn)頭，只見一支黑壓壓的重甲騎兵正從側(cè)翼殺來，鐵甲在夕陽下泛著冷光，正是慶軍最精銳的槊甲騎！

"砰——！！！"

戰(zhàn)馬撞入人群，鐵蹄踏碎骨骼的脆響令人毛骨悚然。

皇太極猛然回頭，眼睜睜看著一支黑甲重騎從八旗陣型的缺口沖入，長槊橫掃，瞬間斬開一條血路！

"槊甲騎——！！"

"皇上小心！"

一桿長槊直撲皇太極而來，親衛(wèi)怒吼著撲來，用身體擋下這一記重?fù)簦毓撬查g洞穿！

“你媽****，干***，我***！”

那騎兵破口大罵，心中懊悔不已，眼看著就要......無奈只能繼續(xù)駕馬直沖，不敢停下馬勢！

槊甲重騎如洪流，將皇太極僅剩的親兵陣列沖得七零八落。

正黃旗甲兵怒吼著拼死抵抗，可沒有結(jié)陣的人力豈能敵過鐵蹄？

戰(zhàn)馬沖撞，長槊捅穿，厚重的鎧甲在槊鋒面前如紙糊般脆弱！

不到半個時辰，整個八旗軍徹底潰散！

...

皇太極大口喘息著，血水浸濕了雙眸，視野逐漸模糊。

當(dāng)他再度抬頭環(huán)顧四周時，竟見原本數(shù)千人的軍陣此刻只剩三十余人——守在自己身側(cè)，守在龍纛之下！

龍纛可謂是千瘡百孔，桿上布滿箭矢，彈眼，纛旗亦是破破爛爛，但——依舊未倒！

皇太極的目光略微恍惚、渙散，隨即又變得犀利如刀。

"呵......"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低笑了聲："夠了......夠本了......"

慶軍士兵們此時卻突然放緩攻勢，慢慢退開，卻又舉著明晃晃的刀槍將皇太極一行人圍得水泄不通。

沒有人沖上來——他們在等待！

皇太極瞇起眼，看了看這些士兵的眼神，又回頭望了望遠(yuǎn)處緩緩朝著此處而來的慶軍大纛，臉上浮現(xiàn)出譏諷刺骨的冷笑。

"想生擒朕？！"

他猛地起身站直，仰天狂笑："賈玌！你這個無膽鼠輩！既然要?dú)㈦蕖獮楹尾桓页鰜硪粦?zhàn)......一敘？！"

他的聲音如滾滾雷霆，雖然中途的一頓有些壞了氣氛，但依舊震得四周慶軍士卒微微一滯！

...

皇太極的聲音在血腥的戰(zhàn)場上回蕩。

戰(zhàn)局已然到了最后時刻，八旗軍早已死傷殆盡，唯有寥寥數(shù)十名正黃旗親兵圍攏在破爛的龍纛之下，刀槍殘破，甲胄碎裂，卻仍在死死護(hù)住他們的皇帝。

而在對面——

"轟隆隆——"

大纛依舊不緊不慢的向前移動，黑壓壓的慶軍士卒如潮水般分開，露出一條筆直的通路。

皇太極瞇起血紅的眼睛，看著那面猩紅大旗越來越近，旗面上"賈"字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

終于，大纛在十步外穩(wěn)穩(wěn)停住。

那桿猩紅大纛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旗下戰(zhàn)馬鐵蹄踏地，發(fā)出一聲悶響，穩(wěn)穩(wěn)停下。

一名身高八尺有余的男子騎在馬上，身披烏金重甲，腰間懸劍，頭盔縫隙下的雙目如冰刀般森冷。

——賈玌！

兩人之間，兩根大纛——相距不過十步。

一面是殘破的明黃龍纛，旗下是渾身浴血、形容枯槁的清國皇帝！

一面是嶄新的猩紅大纛，旗下是英姿勃發(fā)、氣勢如虹的年輕統(tǒng)帥！

這鮮明的對比，仿佛象征著兩個時代的交替。

"賈...玌..."

皇太極嘶啞著嗓子，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賈玌緩緩抬手，示意身后的親衛(wèi)退下。他翻身下馬，鐵靴踏在血泥中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皇太極。"他的聲音低沉有力，"久仰了。"

聞言，皇太極心中一震，隨即莫名的又化作滔天怒火，竟忍不住嗤笑出聲：

"呵哈哈......你這個個乳臭未干的小兒，當(dāng)真是本事不小啊，能同時讓我與阿瑪敗在你的手中！"

皇太極的嗤笑聲在戰(zhàn)場上空回蕩，但賈玌并未立即回應(yīng)。

他緩緩抬手，摘下了自己的頭盔。

剎那間——

一張少年帥氣的面龐徹底展露在所有人眼前。

眉如利劍，目似寒星，雖仍有幾分稚嫩未褪，卻已掩不住那股睥睨天下的鋒芒！

"......十七歲？！"

皇太極喉頭一滾，聲音嘶啞，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十七歲。

十七歲就能統(tǒng)領(lǐng)大軍，設(shè)伏圍殺努爾哈赤，如今又將他皇太極逼入絕境！

疲憊不堪的皇太極不知為何忽然變得神采奕奕，指著賈玌好聲贊道：

"好！好一個少年英雄！朕今日總算看清了你的模樣！"

皇太極終于看清了這個讓八旗軍全軍覆沒的人。

雖知曉對方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jì)，但賈玌的面容比他想象的還要年輕，還要帥氣，面如冠玉，眉眼沉穩(wěn)而不怒自威，又因其身材魁梧，舉手投足之間皆是殺伐之氣！

如此的......少年意氣！

皇太極突然仰天大笑，笑得連傷口都被重新撕裂，鮮血順著甲胄滴落。

"好啊......好啊！敗在你這樣的人物手中，朕心服口服！"

他笑容猙獰，眼中涌出瘋狂的血絲。

"十七歲就能把我父子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真是天要亡我大金！"

"砰！"

他猛地一腳踹翻腳邊一個浸泡在血水中的頭盔，濺起一蓬血霧。

"賈玌！"

皇太極咬牙低吼，目光死死鎖定在少年將軍身上。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我大金鐵騎自起兵以來，縱橫遼東三十載，從未敗得如此徹底......"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聲音里透著最后的不甘。

賈玌靜靜地看著他，沉默數(shù)息后......

緩緩開口：

"因?yàn)槟銈兪冀K以為，打仗只需要?dú)⒙揪蛪蛄恕?

"而我......"

少年將軍的聲音很輕，卻仿佛雷聲砸在每一個人心頭——

"我打的不僅是仗，更是人心所向，更是天命所歸！"

皇太極瞳孔猛然收縮！

"人心...天命..."

他喃喃重復(fù)著這兩個個詞，忽然想到薩滿的占卜，突然仰頭又笑起來，只是這次笑聲帶著苦澀、明悟與——釋然！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好一個'人心'！好一個‘天命’！"

"我敗給你......不冤！"

話音落下，他毫無征兆地一把扯下胸前染血的龍甲！

"皇上！"

僅剩的數(shù)十名親兵大驚失色。

皇太極卻不理會他們，雙指并攏抬手猛地指向賈玌——

"賈玌！今日雖敗，但你要記住......"

"殺我容易，讓我受降——絕不可能！！！"

他最后看了眼沈陽城的方向，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

"皇上！不要！"

在所有人反應(yīng)過來之前——

"噗嗤！"

刀刃狠狠抹過咽喉！

鮮血如泉噴涌——！

龍纛之下，皇太極的身軀在親衛(wèi)的攙扶中緩緩倒下，最后的眼神依舊死死盯著沈陽的天空......

——大清第一位皇帝，就此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