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前面的段評消失了?】
"啪嗒——"
一滴濃墨從史官懸停的筆尖墜落,在宣紙上暈開一朵墨花。
這細微的聲響,在死寂的大殿里,竟如驚雷炸響,似能傳到每一位大臣的耳朵里!
轟——
慶帝一甩龍袍,龍袍驟然鼓蕩,似有無形氣勁翻涌。
他猛地從龍椅上站起,冕旒珠玉激烈碰撞,發出清脆的錚鳴。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跪伏在地的林如海,胸膛劇烈起伏,右手攥緊龍椅扶手,竟在堅硬的金絲楠木上留下五道細微的指痕!
"更...勝...漢...武..."
這四個字,從慶帝牙縫里擠出,似刀劍相擊,錚錚作響!
"嘩——"
滿朝文武,盡皆變色!
林如海額頭觸地,聲音卻如洪鐘大呂,響徹大殿:
"陛下慧眼如炬,破格簡拔,方有賈都督今日之功!"
"衛霍遇漢武,方能封狼居胥!"
"賈玌遇陛下,方能橫掃**!"
"此非天意,何為天意?!"
"臣——"
他猛地直起身,雙手高舉過頭,重重叩首!
"恭賀陛下,得此良將!"
"大慶國運,當興萬世!"
"砰!"
這一叩,似要地磚龜裂!
"臣等——"
保齡侯史鼐突然暴喝一聲,猛地出列,重重跪地!
"恭賀陛下!"
"砰!"
"臣等——"
滿朝文武,如浪濤般層層跪倒!
文官以首叩地,武將甲胄砸地,金殿震動!
"恭賀陛下!"
"大慶國運,當興萬世!"
聲浪如潮,直沖云霄!
慶帝仰天長笑,笑聲如龍吟九霄,震得殿瓦簌簌作響!
"好!好!好!"
他連道三聲"好",他三步并作兩步沖下丹墀,竟親手將林如海扶起。
這個動作讓滿朝文武倒吸一口涼氣。
幾位年邁的閣老甚至揉了揉眼睛——自開國以來,何曾見過皇帝親自攙扶臣子?
不過,但細細一想,卻又合情合理——賈玌年紀輕輕便立下不世之功,若沒有皇帝破格重用,確實難以想象。
而林如海這一番話,不僅把賈玌捧到了衛霍的高度,更是隱晦地將慶帝抬到了千古明君的位置!
此刻看向林如海的眼神都變了。
——老狐貍,不聲不響的,竟然把陛下哄得這么開心?
——但不得不說,這老丈人做得實在稱職啊!
一石二鳥,高明至極!
林如海此舉,既保全了賈玌,又討好了陛下。
更妙的是,這番話看似在夸贊賈玌,實則處處彰顯陛下圣明。
如此,賈玌日后即便再立大功,也不會引起陛下猜忌,反而會讓陛下更加欣慰自己的識人之明!
"林愛卿..."慶帝的聲音罕見地帶著幾分動容,"你...很好!"
這一句"很好",勝過千言萬語。
滿朝文武心中雪亮:
從今日起,賈玌的仕途,再無人能擋!
史官顫抖著手,在史冊上補上最后一句:
"帝悅,厚賞林如海。自此,賈玌圣眷日隆,無人能及!"
夏守忠目光在慶帝喜形于色的面容和袖中那封密報之間來回游移。
捷報中夾著的另一份——賈玌以王子騰屢次敗戰為由,將其革職查辦的奏疏,正靜靜躺在他袖袋里。
"陛下..."
夏守忠正猶豫間,慶帝已端坐龍椅,銳利的目光掃過殿中眾臣,突然注意到夏守忠的神色。
"夏伴伴,可還有事要奏?"
慶帝的聲音里仍帶著方才的愉悅。
夏守忠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啟稟陛下,賈都督還有一份...奏劾王子騰疏..."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新皇一脈更是驚訝不已,如此出乎意外的消息,著實把他們驚到了。
而太上皇一脈以常翰飛為首的武將們臉色驟變,紛紛驚駭的望著坐在龍椅上的慶帝。
王子騰可是太上皇安插在北伐軍中的重要棋子!
就是想著其中強制賈玌乃至在北伐一戰中分得軍功...
可如今,慶帝的動作...不,應該是是賈玌的動作如此之快,絲毫不念及與王子騰親戚干系就下手了!
"念。"
慶帝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
夏守忠展開奏疏,高聲念道:
“臣賈玌謹奏:
為參劾總兵官王子騰貽誤軍機、喪師辱國事。
竊查四月十五日塔山鋪之役,王子騰統兵三萬抵御敵援,本據險要之地,當可一鼓殲敵。
然其調度無方,臨陣畏縮,致使損折兵馬一萬二千有余,糧械盡失。
若非臣部先克營口,幾誤大局。
臣姑念初戰,未即參奏。
六月十七日連山關之戰尤為可恨。
臣親授方略,令其堅守二日,待玄策營合圍,可全殲鑲藍旗三萬之眾。
詎料該員玩忽職守,防御松懈,竟于當夜被敵襲破營壘,折損精兵七千八百余,馬匹器械無數。
致使鑲藍旗得渡太子河,我軍坐失全殲良機。
伏查王子騰身為統兵大員,受國厚恩,乃敢如此怠慢軍務,屢次失職,實屬辜恩溺職。
若不嚴懲,何以肅軍紀而振士氣?
臣不得已,已暫奪其兵權,委蘇瑾言接管。
伏乞圣明乾斷,將王子騰革職拿問,以正軍法。
臣不勝激切待命之至。
謹奏——”
夏守忠話音未落,殿中已是一片嘩然。
"陛下!"
常翰飛高呼一聲猛地跨出武將行列;
原以為最多不過的先行彈劾,再定數論罪而罰,現在倒好,軍權都沒了......
容不得他們在做思考了!
"王子騰乃朝廷二品大員,賈玌安敢擅自奪其兵權?這分明是..."
"常都督慎言!"
李毅突然出聲打斷,聲音雖輕卻字字如刀,
"軍法如山,豈容兒戲?兵律明載:'臨陣先退,失陷城寨者,斬!'
王子騰連失兩陣,損兵折將近兩萬,按律當誅!
賈都督僅奪其兵權,已是念在同僚之誼,格外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