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冒險來見我,無非是因為——"
賈玌猛地一甩袖袍,指向北方:
"今日皇太極在遼陽大敗,損兵折將,十幾萬大軍僅有不過萬人過了太子河!如今他手上能調動的兵力,算上你的鑲藍旗,也不過五萬余人!"
蘇察阿禮被點破心思,瞳孔驟然收縮——這正是他心中最深的憂慮!
賈玌冷笑一聲,繼續(xù)道:
"而我大軍,火器精銳,糧草充足,昔日我與朝廷之上許諾的五年復遼,如今不過一年便已成定局。"
說罷,手指重重敲在桌案上,"你們女真必敗無疑,你現在不過是......想給自己,給鑲藍旗,謀一條生路罷了。"
蘇察阿禮的呼吸急促起來,額角滲出冷汗。
賈玌忽然放緩語氣:"蘇察阿禮,你是個聰明人。"
"你知道繼續(xù)跟著皇太極,只有死路一條。"
"你也知道......"他微微傾身,聲音如刀,"若此時率鑲藍旗歸順,不僅能保全族人,更能......"
"重獲建州衛(wèi)指揮使之位!"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蘇察阿禮心頭!
“所以本督替你開口,再問你一次——建州衛(wèi)指揮使蘇察阿禮,可愿重歸王化?"
蘇察阿禮猛地抬頭,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的目光掃過地上碎裂的酒壺,又看向賈玌腰間的尚方寶劍——那代表皇權的寶劍此刻竟讓他不由自主地戰(zhàn)栗。
賈玌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若是叛變...不...是歸順,若是歸順,以賈玌此刻的權利必定能許他建州衛(wèi)指揮使之職位!
至于其他的爵位什么的,就不是賈玌能做主的,需要上報慶帝,否則就逾矩了;
況且賈玌也不在意這些,反正就給你那么多,嫌少——那你就死在這里!!!
畢竟,這就是你蘇察阿禮見我的代價!!
沒有商量的資格!
蒲鮮萬奴一臉復雜的望著蘇察阿禮,這一刻對蘇察阿禮,乃至整個鑲藍旗來說,都如同站在了生死抉擇的懸崖邊緣。
可內心同樣糾結萬分,一方面,作為蘇察阿禮的下屬,他忠誠于自己的主子;
另一方面,賈玌所說的話句句在理,女真如今的局勢確實岌岌可危。
他也不想蘇察阿禮死,也不想自己死...
蘇察阿禮同樣不似如此呢?
他也怕,他同樣害怕。
過往與賈玌對陣的一幕幕如噩夢般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
每一次交戰(zhàn),無論戰(zhàn)前己方謀劃得多么周全,兵力部署得多么精妙,看似占據多大的優(yōu)勢,可一旦與賈玌的軍隊短兵相接,所有的優(yōu)勢都瞬間化為烏有;
就像用紙糊的一般,輕輕一碰便支離破碎。
那些慘烈的敗仗,無數族人的鮮血染紅了戰(zhàn)場,堆積如山的尸體,戰(zhàn)敗后絕望的哀嚎,還有阿瑪在他面前倒地的畫面,早已成了他心中無法抹去的陰影。
一次次的失敗,早已將他的信心消磨殆盡,讓他從心底對賈玌產生了一種深深的畏懼。
昔日在朝鮮平壤城,得知賈玌北伐。
那一刻,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抽空了他的力氣,整個人變得精神恍惚。
甚至在皇太極及眾親王面前,大失顏面。
可蘇察阿禮并未覺得有何羞愧,因為他們都不懂,都不懂賈玌的可怕!
想到此次,蘇察阿禮眼中閃過震驚、掙扎、猶豫......最終,化作一聲沙啞的低吼:
"都督此言當真?!"
賈玌負手而立:"本都督一言九鼎。"
"若...若歸順..."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都督能保證..."
"本督以項上人頭擔保,"賈玌斬釘截鐵,"凡放下刀劍者,既往不咎;凡助朝廷平叛者,論功行賞!"
蘇察阿禮的喉結劇烈滾動著,他緩緩抬起顫抖的雙手,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突然重重跪倒在地!
"末將......"額頭重重磕在潮濕的泥地上,"建州衛(wèi)指揮使蘇察阿禮......愿率鑲藍旗全體將士......重歸王化!"
微風撫過,隨風而動的火焰照在蒲鮮萬奴那張因震驚的臉。
這個彪形大漢亦是"撲通"一聲跟著跪下,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末將......末將也愿追隨指揮使大人歸順!"
賈玌的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
緩步上前,親手扶起蘇察阿禮與蒲鮮萬奴:
"很好。"
二字在二人耳中重若千斤!
賈玌扶起二人后,目光中透著審視與期許,在兩人身上一一掃過:
“既已做出決定,往后便要一心一意,為朝廷效力。切不可再有二心,與我而言,一次不忠,終身不用!”
蘇察阿禮和蒲鮮萬奴連忙低頭回應:“末將謹遵都督教誨!”
賈玌負手而立,目光如炬:"既已歸順,眼下便有一件要事需你們去辦。"
蘇察阿禮與蒲鮮萬奴對視一眼,心中早有預料。
新降之將,自然要納投名狀。
二人當即單膝跪地,抱拳道:"請都督吩咐,末將萬死不辭!"
帳內燭火忽明忽暗,映得賈玌的面容晦暗不明。
他緩緩開口:
"我要你們——殺了王子騰!!!"
"什么?!"
三人同時驚呼出聲。
蘇察阿禮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誰?!都、都督說的是誰......王子騰...王將軍?"
賈玌面無表情地點頭:"正是。"
蒲鮮萬奴倒吸一口涼氣,粗獷的臉上寫滿震驚。
王子騰是誰他們自然知道,畢竟不久前才踩著他的臉跑出連山關的,可這...
無論怎么講,此刻王子騰也是賈玌麾下的大將,統(tǒng)領著立威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