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然到了傍晚
蒲鮮萬奴怒氣沖沖地回到鑲藍旗大營,帳中燈火通明,蘇察阿禮貝勒正與幾位甲喇額真議事。
見他面色陰沉地掀帳而入,蘇察阿禮眉頭一皺:
“如何?那王子騰怎么說?放行了嗎?”
蒲鮮萬奴一臉氣憤,單膝跪地抱拳:
“貝勒爺,王子騰那廝不僅不放行,反而借著其他名義獅子大開口,向我等索要三十萬兩白銀、五千匹良馬,外加百車糧草輜重!”
帳內眾將聞言,勃然大怒。
“放肆!”一名甲喇額真拍案而起,怒喝:“他王子騰算什么東西?也敢勒索我鑲藍旗?他以為他是誰啊!?”
另一名將領也冷笑連連:“這廝在海城時,被咱們一萬鐵騎壓著打,如今倒裝起大尾巴狼了!”
蘇察阿禮貝勒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眼中寒光閃爍,又有幾分疑惑!
"王子騰趁火打劫也就算了,可為何身后會有玄策營的大軍緊追我等不舍?"
蘇察阿禮貝勒的話,讓帳內眾將神色皆是一凜。
當屬就是迷糊的便是蒲鮮萬奴,難道我鑲藍旗身后還有大軍緊追不舍!?
“貝勒爺這話...!?”
“剛剛收到斥候的消息,我們后方六十里處,有近萬的慶軍緊追不舍!”
蘇察阿禮解答了蒲鮮萬奴的困惑!
“啊!?這...”
蒲鮮萬奴聞言,瞳孔驟然收縮。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鳳城退兵至此后,處處透露著怪異!
而且,他們到如今也是好久沒收到沈陽乃至遼陽的消息了,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將鑲藍旗團團圍住。
眾人越想越心驚,有甚者后背已滲出冷汗。
"貝勒爺!"
穆魯忽然想到什么單膝跪地,聲音發顫,"末將突然想起一事——自三日前起,我們派往沈陽與遼陽的傳令兵,竟無一人返回復命!"
此言一出,帳內頓時死寂。
蘇察阿禮臉色驟變,猛地站起身:"你說什么?!"
一名負責軍情的甲喇額真慌忙出列:"貝勒爺恕罪!屬下原以為是路途耽擱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之后也是連著派出幾批傳令兵...可如今想來..."
"混賬!"蘇察阿禮一腳踹翻案幾,茶盞碎了一地,"這么大的事為何不早報?!"
那名甲喇額真被嚇得臉色慘白,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
“貝勒爺息怒,貝勒爺息怒!屬下罪該萬死,實在是沒想到事情如此嚴重,以為只是尋常延誤......”
蘇察阿禮怒目圓睜,胸膛劇烈起伏,恨不得立刻將眼前這人軍法處置,但此刻大敵當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解決,
“起來吧,此刻追究責任也無濟于事。說說,你們對此事有何看法?”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都陷入沉思。
過了片刻,一位年長的將領緩緩開口:“貝勒爺,依末將看,如今局勢詭異,恐怕我們已經陷入了慶國的陰謀之中。
王子騰在前方刁難索要賠償,阻攔我等撤軍,后方又有玄策營大軍緊追,再加上傳令兵一去不返,這一切絕非巧合啊。”
其他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自連山關回來的蒲鮮萬奴忽然驚駭起來,想起王子騰那有恃無恐的模樣...
“貝勒爺!如果...末將說的是如果,如果這一切在兩國和談的情況下,我鑲藍旗的困境真是慶軍所安排的話,那便是不是意味著有一種可能——和談破裂!”
此言一出,帳內瞬間鴉雀無聲。眾將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天靈蓋,雞皮疙瘩起一地,連呼吸都為之一滯。
“更甚至,所謂的和談,本身就是一場騙局,就是慶國為誆騙皇上讓我等退兵遼東半島的騙局!!!”
蒲鮮萬奴又是一計重磅炸彈拋出!
穆魯渾身一顫,這位身經百戰的悍將此刻竟不由自主地發抖:"若真如此...那我們豈不是..."
蘇察阿禮亦是不可置信:"不可能!皇上親口許諾的和談條件,慶國皇帝怎敢反悔?!"
眾人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可如今鑲藍旗的莫名其妙陷入那詭異的困境,又讓他們心神動搖。
此事若是真的,那他們的損失實在是太大了,白白拱手讓出遼東半島不說,還在這連山關陷入兩面夾擊的境地。
帳外突然無故的狂風大作,吹得牛皮大帳獵獵作響。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遠處隱約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報——遼陽急報!"
大帳外傳來一道聲音,
這一聲呼喊如同驚雷炸響,瞬間打破了帳內的氣氛。
蘇察阿禮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疑與希冀交織的光芒。
"快!快傳進來!"
他幾乎是吼著下令,聲音里帶著顫抖。
帳簾被猛地掀開,一陣夾雜著血腥氣的冷風灌了進來。
只見一名渾身是血的傳令兵踉蹌而入,面色蒼白,這幅摸樣定是那里受了傷!
蘇察阿禮以及帳內的眾將見到傳令兵這副模樣,頓時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
蘇察阿禮一個箭步沖上前,急切地問道:“為何過了如此之久才有消息自遼陽傳來?!”
那傳令兵面色蒼白如紙,有氣無力的開口:
“貝勒爺...... 慶軍里三層外三層地封鎖了遼陽,幾乎鎖住了所有出城的道路通道。
小的......小的是第六批被派出來傳信的人。前幾批兄弟,都...... 都沒能沖出來,死在了半路上......”
說完,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一封染血的竹筒,血跡已經將竹筒浸透了大半。
蘇察阿禮一把奪過那染血的竹筒,粗暴地擰開竹筒的封蠟,取出一張被血浸透的紙條。
"快帶他下去醫治!"
兩名親兵立即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起奄奄一息的傳令兵退下!
帳內眾人屏息凝神,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蘇察阿禮手中的紙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