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被拖著往外走,眼見不妙的他手指死死摳著門框,赤著的雙腳在地上徒勞地掙扎。
“大人!大人饒命??!小的們真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亂說話了!求您高抬貴手,饒我們一命吧!”
老周很是驚慌的大喊,心中即是責怪方才自個為什么偏偏要那么大聲制止,又是恨透了那些新兵蛋子管不住嘴??纱丝?,再多的懊惱也無濟于事。
其余幾個被點名的士兵也嚇得臉色慘白如紙,涕淚橫流。
那女真佐領卻充耳不聞,臉上掛著扭曲的快意,大步流星地走向老周,抬起靴底重重碾在他手背上!
“咔嚓!”
“??!”
指骨碎裂的聲音即便再這等嘈雜的環境也充耳可聞,老周凄厲的慘叫刺破夜空。
女真佐領伸出大手,一把揪住老周的頭發,用力往后一扯,老周被迫仰起頭,露出滿是驚恐的臉和青筋暴突的脖頸。
慘叫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老周喉嚨里擠出的"咯咯"聲,不敢在女真佐領面前痛呼!
"現在知道閉嘴了?"女真佐領低頭望著老周,那一口的黃牙在老周面前清晰可見,"晚了!"
說罷,他猛地拽著老周往門外拖。
老周被女真佐領拖到營房門口,一腳踹翻在地。老周還想掙扎著爬起來,那佐領已經拔出腰刀,刀光一閃,老周的腦袋就滾落在地。
鮮血"嗤"地從脖頸噴出,濺了佐領一身。
"哈哈哈!"
佐領抹了把臉上的血,對于這溫熱的鮮血濺到身上并不反感,獰笑著踢了踢老周的頭顱!
"看清楚了?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
后面幾個被押著的漢人士兵嚇得癱軟在地,有個年輕的新兵直接尿了褲子。
佐領的親兵們哄笑起來,像看牲口一樣看著這些瑟瑟發抖的漢人。
"都砍了!"佐領一揮手。
清兵們立刻舉起刀。
就在這時,一個跪在地上的瘦高個突然暴起,猛地撞倒身旁的親兵。
他奪過一把刀,紅著眼睛就往佐領撲去。
"狗韃子!老子跟你們拼了!"
佐領臉色一變,急忙后退。周圍幾個清兵立刻圍上來,長刀齊出。
瘦高個雖然勇猛,但又沒甲胄在身,如何能敵,轉眼就被砍翻在地。
血水混著泥漿,在地上淌成一片。
"呸!"佐領朝尸體啐了一口,"把這些賤奴的尸體都拖去喂狗!其他人給我聽好了——"
佐領陰冷的目光掃過營房里剩下的漢人士兵:
“你們這群狗奴才,都給老子聽好了!再有誰敢私自議論軍情、意圖逃跑,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遼陽城固若金湯,慶軍休想攻破,誰要是再敢動搖軍心,老子絕不輕饒!
都給我乖乖守城,說不定還能留條狗命!”
說罷,一甩長刀上的血跡,帶著親兵揚長而去。
“明天把這里給我清洗干凈!”
營房內一片死寂,唯有遠處的炮火聲依舊沉悶地響著。
小六子蜷縮在角落里,淚水模糊了雙眼,心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這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老兵顫抖著聲音喃喃自語,打破了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
但沒有人回答他,每個人都沉浸在深深的恐懼和無助之中。
營房里靜得可怕,只有遠處炮火悶響。小六子蜷縮在角落,突然用顫抖的聲音喃喃自語:
"他們......從來就沒把我們當人看......"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所有人聽見。
一個滿臉麻子的老兵立刻接話:"可不是么...填護城河要咱們第一個上,守城墻要咱們頂在最前面..."
話音剛落,營房的另一頭,一個滿臉麻子的老兵立刻接話:
“誰說不是呢,填護城河要咱們第一個上,守城墻要咱們頂在最前面......
跟著女真這幫人,哪天死了都不知道,要是真有機會換個活法……唉?!?/p>
這話看似普通,卻隱隱給在場的十來二十號人帶來了一絲希望。
是?。?/p>
若是賈都督能打進來就好了,到時候他們若是能僥幸活下來,想必...
就可以回家了吧!
營房里突然再次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小六子心中一動,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壯著膽子,稍微提高了些音量:
“聽說賈都督對部下紀律嚴明,對咱們漢人也好,攻城那么就以來,一直約束著麾下士卒,凡是拿下的城池,未發生過縱兵擄掠,不像這些女真韃子,燒殺搶掠還把咱們當牛馬使喚!
要是賈都督破城,說不定咱們真能有好日子過!”
“可……可萬一慶軍打不過女真呢?咱們要是有了二心,被發現可是死路一條啊?!?/p>
一人忍不住擔憂地小聲嘟囔起來,顯然對于這個想法存在著顧慮。
“哼,你看看現在,咱們老老實實的,又有什么好下場?
老周他什么都沒錯,就因為聲音大些就被砍了頭。繼續跟著女真,遲早也是死!”
另一人憤憤不平地回應。
眾人聽了,個個都覺得這話說的在理,總之跟著女真,橫豎都是死!
小六子借著月光,似能看見十幾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
趕忙趁熱打鐵:
“大家想想,這些日子咱們受的苦還少嗎?每天吃不飽穿不暖,還要給他們賣命守城。女真根本不把咱們當人,咱們又何必為他們拼死拼活?”
“話是這么說,可咱們又能怎么辦呢?”
見氣氛到了這,小六子狀似無意地抬眼,恰好與麻臉老兵四目相對。兩人目光一觸即分,卻都從對方眼中讀懂了什么。
麻臉老兵突然重重地嘆了口氣,聲音壓得極低:
"都別爭了,船到橋頭自然直?,F在說這些..."
他警惕地望了望門外,"要是巡夜的殺個回馬槍,咱們全都得死。"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眾人頭上。
幾個已經激動得撐起身子的士兵又默默躺了回去,但眼中的火苗卻未熄滅。
小六子見此,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氣,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既然點燃了反抗的火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