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慌慌張張沖進(jìn)賈寶玉的房間,只見賈寶玉正安靜地躺在床上,神色平靜,并無什么異樣。
賈母一顆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卻還是滿臉擔(dān)憂,趕忙快步走到床前,拉著寶玉的手,急切問道:
“寶玉,玌哥兒有沒有把你怎么樣?可傷著你哪里沒有?”
王夫人也緊跟在后面,一臉緊張地附和:
“是啊,寶玉,快告訴娘,玌哥兒到底對你做了什么?”
賈寶玉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們,搖了搖頭道:
“并沒有啊,二哥哥不過是跟我聊了聊天,問了我一些事。”
賈母和王夫人對視一眼,皆是滿臉不解。那為什么玌哥兒會生那么大的氣!?
王夫人追問道:“就只是聊天?沒動手?沒罵你?”
賈寶玉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臂,微微蹙著眉,神色認(rèn)真地說道:
“真的只是聊天,二哥哥問我讀書人的追求是什么,還說了許多關(guān)于讀書入仕的道理。”
賈母皺了皺眉,“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賈寶玉微微低下頭,小聲說道:
“我就如實(shí)說了我的想法,覺得讀書人不該只為功名利祿,應(yīng)涵養(yǎng)性情、心懷仁愛之類的話。許是二哥哥覺得我想法...不認(rèn)同我的想法,所以才生了氣。”
王夫人一聽,忍不住埋怨道:
“你這孩子,平日里就愛胡思亂想,怪不得惹得你二哥生氣。讀書入仕才是正途,你怎可說出這些糊涂話。”
賈寶玉卻不服氣地嘟囔道:“我只是說出自己心中所想,難道有自己的見解也不對嗎?”
賈母拍了拍寶玉的手,安撫道:“好了好了,先不說這些。只是玌哥兒難得管教你一回,你也該多聽聽他的話,莫要再任性胡為。”
賈寶玉雖心有不甘,但看著祖母疲憊又擔(dān)憂的面容,還是乖巧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知道了。”
...
一路上,賈玌卻發(fā)現(xiàn)惜春雖一開始表現(xiàn)得很歡喜,可走著走著神色卻怪異起來,精神也并未如之前那般開心雀躍,時不時還輕輕嘆氣。
并且在進(jìn)到賈寶玉房間時,其他人都是有說有笑的,就惜春一副不開心的摸樣,反而眉頭微蹙,一臉的氣惱。
賈玌忍不住問道:“妹妹,瞧你剛剛第一眼見到你時,似是不太高興,可是發(fā)生了何事?”
見惜春微微低下頭,似有猶豫之色,賈玌以為她不敢說話,趕忙上前抹了抹惜春的小腦袋,一臉關(guān)切且鄭重地強(qiáng)調(diào):
“我是你的哥哥,你莫要顧慮什么。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和我說。
平日里哥哥事務(wù)繁忙,沒什么時間來與你玩樂,沒能時刻護(hù)著你,是哥哥的不是。
但今日你有什么煩惱,可千萬不能憋在心里。”
惜春抬眸看向賈玌,眼中閃過一絲感動,輕輕咬了咬嘴唇說道:
“哥哥,其實(shí)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兒。只是...我只是覺得寶哥哥他太過分了!
明知道林姐姐都要與哥哥定親,居然還如此無禮,跑到林姑父那里大鬧一場!”
賈玌先是一怔,隨即反應(yīng)過來,心中涌上一股暖流。
他沒想到惜春這般小的年紀(jì),竟如此為自己著想,這分明是在為他打抱不平。
想到此,他不禁展顏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再次摸了摸惜春的頭。
惜春很享受賈玌的摸頭,微微瞇起眼睛,一副愜意的模樣,但口中還是不停說道:
“而且呀,老太太還偏心,任由他那般胡作非為。
還說什么從今日起,要姑娘們每天早上都去陪著賈寶玉聊天解悶。
這著實(shí)讓我心里憋悶得慌,本來我就不喜歡和他湊在一塊兒,現(xiàn)在可好,天天都得去,真煩!”
賈玌輕輕捏了捏惜春的鼻子,笑著說:“你呀,真是個小機(jī)靈鬼。
之前是哥哥疏忽了,總覺得你在這賈府里有老太太和眾姐妹照應(yīng)著,能過得舒心,既然如此...
聽哥哥的,一會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哥哥接你回家,咱們自己的家。”
惜春眼睛一下子瞪大,滿是驚喜與期待:“真的嗎,哥哥?可老太太那...!”
賈玌直接打斷了惜春的話,說道:“那是自然的啊,妹妹。
咱們的父親如今在侯府,正好接你回去,一家人團(tuán)聚。既然是一家人,那當(dāng)然要整整齊齊了。
至于老太太...”
說到這兒,賈玌笑著故意停頓,然后故作神秘地微微彎下腰,在惜春身前輕聲說道:
“只要哥哥還在,妹妹你只需要聽哥哥的話就可以了。有哥哥替你撐腰,沒人敢強(qiáng)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
無論是老太太,又或者是誰,通通都不用怕。哥哥會擋在你身前,為你遮風(fēng)擋雨。”
惜春聽了賈玌這話,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自幼在賈府,雖有老太太照拂,可這般賈敬不理,母親早逝的,賈珍與尤氏對她也多有疏忽,從未有人這般真心實(shí)意地關(guān)懷她、為她撐腰。
此刻,賈玌的話就像一束光照進(jìn)了她長久以來略顯孤寂的內(nèi)心。
她嘴唇微微顫抖,聲音帶著一絲哭腔說道:“哥哥,這么多年,從來沒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說著,眼淚忍不住簌簌滾落。
賈玌心疼地伸出手,輕輕為惜春拭去淚水,柔聲道:
“傻妹妹,是哥哥來晚了。以后不會讓你再受半分委屈。在咱們自己家里,你想怎樣就怎樣,沒人能約束你。”
春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眼淚,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語氣堅定:
“哥哥,我都記下了。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再也不在這里待了。”
賈玌微笑著說:“好,哥哥陪你回去,有什么重東西哥哥幫你拿。”
二人回到惜春住處,丫鬟入畫和彩屏正在屋內(nèi)。
入畫在整理書架上的書籍,彩屏則在擦拭桌上的茶具。
見惜春和賈玌一同進(jìn)來,兩人趕忙起身行禮:“侯爺、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