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不至于,春花,你別激動,林月蓮懷不懷孕,其實跟傅家也沒什么關系了。”
朱洋趕緊給劉春花拍背順氣。
劉春花卻咬牙切齒:“怎么不至于?阿平都要因為她跟我斷絕母子關系了,說什么都怪我,要不是我這些年苛待林月蓮,他們也不會離婚!”
朱洋笑笑不說話。
老太婆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到了現在都還死不悔改呢?
把人家兒子弄丟,把自己兒子塞給人家養,這種畜生行為如果發生在他身上,他高低得把這老太婆揍一頓死的。
內心深處,連朱洋這個賭徒都極其厭惡劉春花,但是表面上,他還是溫柔體貼,站在妻子這邊:“你也是逼不得已,其實我說,唐老先生也該負點責任,他不能完美隱身,你覺得呢?”
朱洋早就有這個打算。
這段時間他臥薪嘗膽,陪在老太婆身邊就是為了搞錢。
一套房子拿去抵押,他覺得還不夠。
自己犧牲色相這么多天,還陪老太婆睡覺呢,精神損失費沒個大幾百萬根本說不過去。
“怎么讓唐先生負責?”劉春花狐疑地問。
補充道:“他現在孑然一身,聽說財產什么的早就給趙春榮了。”
要真能從唐先生身上得到什么,她早就去討要了。
其實是因為唐先生現在一無所有了,她才懶得去浪費精力。
“你傻啊,他跟趙春榮又沒有離婚,那些財產還是他們夫妻共同的財產,只要他愿意補償給家業,還是有錢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有錢人隨便拿出一點錢,都夠咱們普通人活大半輩子了。”
“你說的也對,咱倆得好好合計合計。”
……
醫院里,傅國平猶如一具行尸,漫無目的地走著。
早上的陽光很好,懶洋洋地照在身上。
可他卻一點暖意都感覺不到,只覺得身上冷,無邊無際的冷。
隨便往旁邊看一眼,都是合家歡的畫面。
雖然他們運氣不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來到這里住院,但身邊都有家人陪伴。
“老大哥,我來。”
突然,一個坐輪椅的老頭闖入他視線里。
老頭想要彎腰去撿地上的東西,但因為半身不遂,根本使不上勁。
整個人傾倒,下一秒就要從輪椅上摔下來。
傅國平鮮少這么熱心腸,一個箭步走過去,抱住老人。
老頭露出感激的神情,指了指不遠處的地面:“那枚戒指……幫我撿一下……謝謝了……”
傅國平定睛一看,陽光照耀的地面上,安靜地躺著一枚戒指。
撿起來一看,是一枚發黑的銀戒指。
他把戒指還給老頭:“你家人呢?”
這邊都有家人陪伴照顧,只有這個老人形單影只,看著怪可憐的。
老頭面露哀傷,苦笑著搖搖頭。
傅國平疑惑地問道:“都不在了嗎?”
“不是。”老頭嘆了口氣。
突然被人關心,情緒一下子就繃不住了。
“年輕的時候我對不起我妻子,在外面花天酒地,跟野女人亂搞,還生了兩個兒子。”
“然后呢?”傅國平心驚了一下。
因為老頭的經歷跟自己的實在是太像了。
“當時我跟我妻子吵得不可開交,最后離婚收場,我想著我跟外面的女人有兩個兒子,我不怕老了沒人養老。”
老頭苦笑了一下:“等我現在真的老了,還生病了,兩個兒子各種嫌棄我,說我沒有養老金和退休工資,就是個累贅,他們也不把我送養老院,就這么讓我自生自滅。”
傅國平聽完,心情變得很沉重。
他看了一眼老人的手環。
醫院里不同級別的病人,手環的顏色是不一樣的。
老頭戴的是紫色手環。
而紫色手環意味著DNR,也就是已經做出關于他們的臨終關懷決定。
簡單來說,就是快死了,已經沒救了。
“老大哥,你得的什么病?”傅國平忍不住問道。
老頭笑了笑:“肺癌晚期……”
他看了一眼耀眼的天空:“醫生說最多一個星期,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很有精神,就出來曬曬太陽了。”
笑著笑著,老頭的眼睛模糊了,里面泛著晶瑩的淚花:“我現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對不起我妻子。”
他用手摩挲著手里的銀戒指:“我們相濡以沫幾十年,她給我生了個女兒,她把女兒教育的很好,現在她跟我女兒都在滬城,聽說她在那邊二嫁了,跟老伴過得很好。”
老頭眼里滿是落寞:“男人啊,年輕的時候總以為自己是天,瞧不起那個依附自己的女人。等老了才會恍然大悟,什么天?那天都是身后的女人幫忙撐起來的,沒有了她們,男人的天就塌了……”
“胡老,您怎么一個人跑這里來了?走,我們該回去吃藥了。”
老頭是紅著眼睛被護工推走的。
護工戴著‘義工’的工牌,一看就是社會好心人的免費幫助。
傅國平愣在原地,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老頭的話像是歷經滄桑的一種忠告。
老頭的今天,就是很多忘恩負義男人的明天。
包括他自己。
現在還算健康,還有事業。
可老了呢?
指望誰?
指望傅家業還是指望那個跟自己毫無血緣關系的傅家光?
都指望不上。
他捫心自問,想以后像那老頭一樣嗎?
不,絕對不能!
他要做出改變,無論如何,找回樂樂也好,彌補林月蓮也罷。
總之,他要贖罪。
……
回壹公館的豪車上,林月蓮已經等不及了。
偏頭看身邊的男人:“之前你跟我說找到了關于樂樂的消息,咱們什么時候去見那個人?”
陸云峰剛要開口。
林月蓮抿了抿唇,有些心急:“現在去見的話,能行嗎?”
陸云峰張了張嘴,見她眼里滿是懇切,于心不忍:“也不是不可以,我讓姜助去安排,把人叫來壹公館,你就安心待在家里等。”
“也行。”林月蓮點點頭,贊同老板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