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凝練血氣,成就武夫的消息,也是傳的很快,短短不到半日功夫,就傳遍了整個吳村。
一時間,吳銘一家院里院外都是擠滿了人,比當初吳鈺出嫁時匯集的人還要更多,近乎整個吳村百余戶人家,全都過來慶賀。
不少人臉上都帶著驚嘆。
畢竟許久之前聽說吳銘撞邪,損了身子,他們心底都是有些嘆惋的,結果不曾想,遭此一劫,吳銘仍能扶搖直上,還是練成了血氣,不得不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我就說嘛,吳銘這孩子,邪祟都奈何不了,將來那是必成大器的?!?/p>
“那是,當年這孩子出生的時候,那是狂風暴雨,我當時在屋外,就看到突然一道漆黑的驚雷一下子劈了下來,在院子里炸開,那云層里面好像有神兵天將在護法……”
“咳咳,過頭了老李,我那時候也在,怎么沒瞧見什么神兵天將,不過那天狂風暴雨倒是真的,說來也是驚奇,這孩子一生下來,那雨立馬就停了?!?/p>
“……”
院外的眾人,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津津樂道的說著話。
雖說絕大部分人與吳銘一家,都攀不上什么近親,但同處于一村之內,或多或少都有些關系,哪怕關系再偏遠,托不上什么福,至少在這妖魔橫行的亂世之中,村子多出一位年輕武夫,也更能庇護村子的安危,整個村子都會更安全一些。
院子里面,吳起和劉氏這時候都是滿面笑容,招待一位位來客,這家拿來雞蛋,那家送來米面,片刻之間院子里就擺起了宴席,各家交完春稅的愁悶都被沖淡了許多。
忽的。
院外人群讓出一條道路,就見兩道人影一并走來,這兩人與其他村民皆不同,身上各自穿著干凈的青布長衫,并無縫補的痕跡,身形也明顯更壯碩魁梧一些,目光迥然有神。
正是吳村除了族長吳曲之外,另外兩位凝血武夫,平常吳村的幾位武夫都在外做事,恰好今日是景鄴城收取春稅,便有兩人留在家中,聽聞吳銘的事,也是親自趕來。
“揚二爺!”
“白老哥!
見到來人,一眾院里院外的吳村村民紛紛面露敬意,主動打招呼。
在吳村之中,除了族長吳曲之外,另外四位武夫自然也一樣受吳村村民敬重,像妖魔襲擊的事件雖不是時常發生,可一旦發生了,能為村子抵御妖魔的,也唯有幾位武夫。
“行啊,咱們村可算后繼有人了。”
吳楊一上來,就用力拍了拍吳銘的肩膀,語氣感慨的說道。
不是誰都能練成血氣的,像他家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幾乎是天天吃肉,但到了和吳銘一樣的年紀,還是完全練不成功夫,甚至還天天叫苦。
吳三白家的情況也差不多,甚至族長吳曲一家也一樣,幾個孩子都不太成器,一方面是資質確實不夠,一方面是生在武夫之家,從小吃得苦少,便欠缺了幾分意志。
吳銘能脫穎而出,是吳起這一支的福分。
“揚叔,白叔。”
吳銘看著兩位族叔笑了笑,將兩人迎進屋內,都是吳村的遠親近鄰,關系都不遠,不過以往這兩位沒有主動上門來過,而今還是第一次主動上門。
正好吳銘也有些事想要向兩人請教。
關于景鄴城中的事情,以及成了武夫之后要面對的事,這些他父親吳起也了解的不多,而吳曲過去也是很少談及,現在他練成了血氣,自是到了該了解的時候。
……
許村。
一間干凈軒敞的臥房中,吳鈺挽著人妻的發髻,臉上少了幾分青澀,多了些許成熟,她手中正拿著針線,在縫制一件小衣。
嫁到許家將近兩月,她尚未懷上孩子,但也在縫制小衣,為此做著準備。
“呼?!?/p>
她縫制了一會兒,停了下來,露出一絲隱隱的憂愁。
聽說這一次的春稅漲了銀錢,家里的情況她是知道的,多漲一點銀錢,那就多一份負擔,也不知道如今情況怎么樣了,吳銘是不是已經跟著吳起一同外出做活了。
相比起娘家,她在許家這邊倒是很好,尤其是不久之前,許潼的大哥許濠,二次凝血成了,更是引得整個許村都前來慶賀,她雖是婦道人家,但在以武為尊的雍國天下,也知曉武夫們亦有地位差距,一次凝血和二次凝血,又是一種質的不同。
許濠成為許村的新任族長,基本上是鐵板釘釘,而且在二次凝血之后,許濠在城里也是小有身份了,很輕松的就幫許潼安排了個城里的活,輕松不累,銀錢還不少。
不過自己這邊生活好了,吳鈺也沒忘了娘家,只是她嫁到許家來,已經是許家的兒媳,也不能隨便拿許家的東西去幫襯娘家,最多就是在許潼枕邊稍微吹吹風,讓許潼有機會的話,稍微幫襯著吳家那邊一點。
只是到目前為止,她甚至連娘家那邊現今如何了都不清楚。
而正當吳鈺一陣思慮的時候,卻忽然聽見外面院內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驚訝看去時,就見四五個孩童歡快的跑了進來。
“喜事!喜事!二嫂子快出來!”
一群孩童就這么簇擁在院子里一起張嘴喊著,臉上都帶著喜慶的神色,見吳鈺從屋里走出來,便紛紛沖著吳鈺伸出手,索要報喜的喜錢。
吳鈺也不知道是什么喜事,但看著一眾孩童都是滿臉喜慶,也知道多半是好事,便笑著從口袋里取出幾個銅板,在每個孩童手中放上一枚。
“二嫂子,你弟弟練武練成啦,現在也是武夫了!”
所有孩童都拿到喜錢之后,為首稍大一點的那個孩童立刻喜氣洋洋的說道。
弟弟?
吳鈺先是一怔,第一時間想的卻是許家這邊的近親,但沒有適齡的習武之人,接著她念頭一轉,便想到了吳銘,眼眸中頓時露出一絲愕然之色。
“練武練成了……你們說的是吳銘?”
吳鈺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于是沖著幾個孩童又問了一句。
當初族長吳曲不是說,吳銘遭了邪祟,雖然命保住了,但想恢復身子都要很久,而且也幾乎不可能再凝練血氣,練成武夫了嗎?
“是呀是呀!”
一群孩童拿著銅板,歡快的應了一聲,然后就各自歡天喜地的跑了。
吳鈺仍是有些不敢相信,直到幾個年長一些的許家親屬,走進院子里,各自帶著幾分笑容,同她分說幾句,她才總算是相信,她弟弟吳銘練武練成了,如今也是武夫了。
“古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此話的確不假啊。”
許家二叔捋著胡須,略有些感嘆的說道。
當初許潼去吳村接親,他是聽說了不少吳家的事情,只以為吳銘這孩子一番努力付諸東流,已然廢了,可不曾想一轉眼,兩個月的功夫,吳銘一躍而上,仍是成了武夫。
聽說之時,他自然是驚訝不已,本來對吳家這門親屬也沒有太過在意,只要吳鈺老實本分就行,而今聽說吳銘練成了武夫,態度自然又有所轉變。
雖說許家這邊出了一個許濠,早早就成了武夫,如今更是二次凝血,但這年頭誰都不會嫌棄自家多一個身為武夫的親屬,總歸吳家有了吳銘,境況和之前就大不相同了。
“潼兒,你明天帶些米糧,去親家那邊道個喜?!?/p>
到了晚間,許潼做活回來,便聽到許母在飯桌上向他叮囑。
得知了吳銘這個小舅子練成了武夫,許潼也是驚訝不已,他對吳銘其實印象不深,接親的時候也沒說多少話,只知道吳銘性子有些內斂,不太喜歡說話,也沒什么存在感。
唯一就是聽說吳銘曾經遭遇邪祟,僥幸活了下來,令許潼有些印象,但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這年頭妖魔橫行,遭了邪祟妖禍也是常有之事,最多就是活下來有些僥幸罷了。
不曾想,
才不過兩個月的功夫,吳銘卻已練成了血氣,成為了凝血武夫。
許潼也是練過武的,而且一連練了兩三年都沒成,他更清楚要凝練血氣何其不易,尤其是如吳銘那樣的貧苦人家,能練成武夫,那是真正有著一些天賦在身的。
“好,知道了?!?/p>
許潼對許母的叮囑也是沒什么二話,他哥哥許濠或許對吳銘練成武夫不太在意,但他卻不可能不在意,這個有些本事的小舅子,以后的確還是要多往來的。
吳鈺這邊則一直靜悄悄吃著飯,她這一整天都沒說什么話,但微微彎起的嘴角卻是一整天都沒怎么放下來過,她當然也很清楚吳銘成為武夫意味著什么,之前對于劉氏、吳銘等人當下境況的憂慮,也是盡數消退了。
有成了武夫的吳銘在,爹娘自然也能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