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理人員實話實說。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值夜班的同事交接工作時說,你昨晚離開后,病房內有壓抑的哭聲。
同事想進去安慰他,但都被他擺手拒絕。
上面怕他出事,所以才讓心理專家早早就過來了。”
賀屹川點頭道謝后,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等待。
這一等,就等到快十二點。
心理專家從病房內出來,賀屹川就上前打聽徐敬堯的情況。
心理專家不答反問:“賀隊,你昨天離開后,他的情緒波動很大,你和他是什么關系?”
“拋開任務不談,我是他的女婿。”
心理專家了然點頭,“別擔心,他是我從業以來見過的病人中,最堅強的一個。
他長期與歹徒打交道留下了心理創傷,我對他進行了疏導撫慰,他已經沒事了。
昨晚,他之所以情緒激動,是覺得對不起親人。
有這種愧疚感很正常,普通人虧欠了家人都會有這種感覺,你們做家屬的,多理解他,盡量不要說埋怨的話。
過段時間,他會慢慢從自責內疚中走出來的。”
“我知道了,謝謝!”
“不用客氣,你現在就可以進去陪陪他。”
賀屹川點頭走進病房。
此刻,徐敬堯安靜地躺在床上,看到他進門,眼睛不由地跟著他打轉。
賀屹川笑著把病床搖起來:“爸,您今天感覺好點了嗎?醫生說你可以喝些粥,我剛才讓人給您買了點。”
徐敬堯的臉上有了淡淡的笑容。
“你都是少將軍官了,還床前床后地伺候我這個半死不活的病人,不怕被別人看了笑話?”
“您怎么能這么說?我官再大,也是您的女婿,照顧您是應該的,誰會看笑話?
我不僅要照顧您,以后還要和一依陪著您一輩子,我們走到哪,就帶您到哪。”
這下,徐敬堯臉上的笑容擴大。
“你說什么傻話?你們走到哪,我就跟到哪,那我豈不成了大家說的電燈泡?”
“我們是一家人,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嗎?”
賀屹川昨晚就想好了,原本準備舉行完婚禮后,就讓一依搬回賀家住。
現在情況變了,一依爸爸孤苦半輩子,好不容易回來了,不能讓他一個人住在徐家,一依也不可能答應和他分開住。
可帶著他住在賀家,他可能會覺得住在別人家里不自在。
思慮再三,決定以后還住家屬院,他作為一名軍人,住家屬院也名正言順。
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在徐家和家屬院兩邊住,想來他會住得自在高興。
軍區的家屬院,條件雖一般,但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賀屹川一勺一勺地喂徐敬堯喝粥。
“爸,我昨天回酒店后,跟一依視頻,小丫頭看到我,還哭鼻子了。
算起來,我這次出任務,有半個月沒和她聯系,她可能是擔心我了。
這次回去后,上面可能會調動我的工作,我多半要離開特戰大隊去軍部任職,以后就不會再讓她擔驚受怕了。”
徐敬堯歡喜地看著他,“去軍部任職?”
“嗯,去年軍部就有這個意思,我當時舍不得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就推了。
為了一依和寶寶,我這次會聽從上級的調派,這是我欠他們母子的。”
徐敬堯警惕地看向他,豎起了心里的刺。
“你欠他們母子的?你對他們做了什么?我可警告你,你敢做對不起他們的事,我就帶一依走。”
賀屹川在心里嘆了口氣,他果然如自己預想的一樣,一下就抓住了話中的重點。
這樣就好,希望這樣能平衡一下他對一依的虧欠感,達成共情。
“我沒能早一點找到他們母子,讓他們被別人欺負,吃了太多苦。”
賀屹川滿臉悔恨,“爸,我們爺倆都虧欠一依,以后要好好對待他們母子,好好彌補他們。”
徐敬堯這才放松下來,點頭,“我會用我的后半生,去彌補我的女兒。”
“那您就要好好配合醫生,早點治好身上的傷,調整好心態,我們明天就回京市。”
“好!”
喂他喝完了粥,賀屹川將病床放平歸位。
徐敬堯等他忙完,就抓著他的衣角,示意他坐下。
“你給我講講林王兩家人的現狀吧。”
賀屹川笑著點頭:“因為一依的爆料和舉報,林王兩家欺負一依的丑事,被搞得人盡皆知,他們的聲譽一落千丈。
這時候,稅務局又上門查賬,林正昌和王成浩因偷稅漏稅鋃鐺入獄。
為了減輕他們的罪責,他們的家人賣掉能賣的家產,籌錢補交稅款。
后來,兩家的公司又被工商局查封了,因沒有人去跟進處理相關事宜,解封的日子遙遙無期,公司名存實亡。
林正昌殺害媽媽,證據確鑿,國慶前會走完程序執行槍決。
至于那個王成浩,他那惡毒的母親受不了打擊,心臟病發死了,他也被判了十年。”
徐敬堯滿意了幾分。
“也就是說,一依要回了那對惡毒母女賣家產的所有錢,兇手林正昌也快給歡歡償命了,那個變態的母親死了,他也要坐十年牢?”
“是,據我所知,徐老爺子要為一依出氣,要找男人去牢里投其所好伺候王成浩,還要報復林家那對母女。”
徐敬堯的嘴角勾起,“這倒是我爸的做事風格。”
賀屹川抿嘴笑了笑,“爸,您是不知道,一依去拘留所收拾林正昌時有多解氣。
她拿皮鞋底抽他的臉,抽得他滿嘴血,臉腫起老高……”
“嗯,虎父無犬女。”
夸完,他語氣一轉埋怨道,“你們都去監獄了,應該把那個敢肖想一依的變態也揍一頓,揍得他爹媽都不認識的那種。”
報復心還挺重。
賀屹川在心里發笑,忙順著他的話說。
“揍了的!他被我狠揍了一頓,牙掉了,臉也腫得像豬頭,我還折了他的左胳膊,卸他的左腿,他爹媽就算活過來,也多半認不出他。”
“這才解氣!我回去后,也要去會會那個林正昌,為我的歡歡討要個公道。”
“行,您要快些好起來,才能去收拾他。”
徐敬堯點頭答應,神情明顯輕松了不少,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他半瞇著眼,好像在回憶什么。
賀屹川以為他不會說什么了,正想起身退出病房。
這時,徐敬堯卻突然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