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老宅。

徐老爺子坐在徐敬堯的房間內，沉浸在過往的回憶中，久久回不了神。

“爸，我不想做生意，我想參軍。”

“你個逆子，家族生意你不管不顧，非要去參什么軍，你是得了失心瘋嗎？”

“我對做生意不感興趣。您知道的，我從小的志向就是保家衛國，做一名優秀的軍官。”

“我不同意！你不是三歲小孩子了，別做那些沒用的夢。

再說了，你不想做生意，敬謙也不愿做生意，那我們徐家幾代人積攢下來的這份家業要怎么辦？拱手送人嗎？”

“我真不是做生意的料，看到那些報表賬本就頭大，即便勉強我去做，也是趕鴨子上架，做不好的。

您就答應我吧，我報名表都已經交上去了。”

“你、你如果非要去參軍，就當沒有我這個爸……”

徐老爺子邊回憶邊自言自語。

“敬堯，在學識方面，你和敬謙不相上下，如果當年你不去參軍的話，以你的本事，早就功成名就，兒女繞膝了。

不過，你確實挺爭氣的，在部隊也混得有模有樣，可惜造化弄人！”

這時，保姆錢阿姨氣喘吁吁地敲門進來，遞上手機。

“老爺子，您的電話！”

“誰的？”

“是位先生，說是小姐的領導，姓賀。”

“雨薇的領導？”

徐老爺子反應過來是誰后，忙不迭道，“快拿來！”

他穩了穩心神，才客氣道：“領導，你好，我是徐雨薇的爺爺徐興業。”

“您好，徐老爺子，我是賀屹川。

今天很冒昧地打擾您，是想以林一依丈夫的名義，向您打聽一些關于徐敬堯烈士的事情，不知您方便嗎？”

“方便，當然方便了！領導，林一依她還好嗎？”

“老爺子，您不用客氣，就叫我小賀吧，一依挺好的，懷孕快四個月了，母子都很健康。”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托大一回，叫你小賀了，你想問什么就問吧，我會把我知道的事，毫無保留的都告訴你。”

賀屹川也不拐彎抹角，直入正題。

“老爺子，我想知道，當年您和您的家人，有沒有阻撓過徐敬堯烈士和李歡歡的婚事？”

“沒有，我們根本不知道他談了對象，根本不知道李歡歡的存在。”

徐老爺子頓了頓，像想起什么似的解釋道，“不過，我的夫人，也就是敬堯的媽媽，倒是念叨過幾次他的婚事，說是有好姐妹給敬堯介紹對象。”

賀屹川追問道，“那后來呢？”

“敬堯因為執意要去參軍，與我鬧了些矛盾，他很少回家，回來也不怎么和我說話。

我的夫人給他提過相親的事，說對方家世好，雙方門當戶對，可他竟和他媽媽頂嘴說不要聯姻，不想結婚什么，還鬧得有些不愉快。

從那以后，他回家的次數就更少了，回來也只是打個轉，喝口水就走。”

這就是他們不公開關系的原因嗎？

徐老爺子見賀屹川沒再開口，忙問出心中在意了幾天的問題。

“小賀，你和一依說過敬堯的事了嗎？”

“說了，她情緒很激動，差點傷到自己和孩子。

這些年，她孤立無援吃了太多苦。

有一天，卻突然有人說是她的親人，而親生父親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換作是您或者我，可能都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

我們不是一依，沒法親身體會她的感受。所以，有些事還是過段時間再說吧。”

徐老爺子急得聲音都有點變了調，“那她現在怎么樣？有沒有事？我認識一個很頂尖的婦科專家，我這就把他叫來。”

“她已經沒事了，您放心！”

徐老爺子沉默了幾秒，沉聲道，“沒事就好！小賀，算我老頭子請求你，千萬要照顧好她。

就算、就算她不認我們也沒關系，只要她過得好，我們知道敬堯有個孩子在世，知道她跟著你過得很好就行了。”

賀屹川感受到他對一依的那份關愛，嘆了口氣。

“徐老爺子，我想問問，徐敬堯烈士出事之前，有沒有回過家，有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他出任務之前回來過，把家的里里外外都走了一遍，破天荒的陪我們喝茶閑聊，關心我和夫人的身體，關心他大哥的研究，關心孩子們的學業。

他出事后，我們一家人才驚覺，他是不是預感到他要出事，在和我們告別，都怪我們明白得太遲了……”

徐老爺子說到這里說不下去了。

賀屹川安慰道，“老爺子，您保重！

我們當兵的人，有條件的話，出任務前都會習慣性的與家人打個電話，見個面什么的，您別自責。

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們在整理遺物時，就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嗎？”

徐老爺子閉眼搖頭，想到對方看不到，又啞聲道，“部隊送回來的遺物中，除了一張夾在日記本里李歡歡的照片外，沒有任何線索。

他的日記中，提到過幾次，但都是用“她”字代替，只字未提他們的關系。”

“有沒有可能是怕你們反對，才隱瞞？”

徐老爺子的聲音有些悲愴，“或許在我們無意的情況下，讓他產生了這種想法吧。”

“如果他告訴你們，當時的你們會反對嗎？”

賀老爺子沉默片刻道，“可能會。”

“好，我知道了，謝謝老爺子，您保重！”

掛斷電話，賀屹川感覺自己可能找到了答案。

但這答案，對小丫頭而言，不知道或許更好一些。

他步履有些沉重地上樓，還在樓梯口就聽到林一依叫他的聲音，他忙換上笑臉，推門進去。

“一依，你睡醒了？喝水不？”

“不渴。”

林一依坐起身，賀屹川趕緊拿了一個枕頭墊在她的身后，讓她靠著舒服一些。

“你剛才找戰友們去了？”

“嗯，他們在玩撲克，我覺得無聊就到樓下走了走。”

林一依捧著他的臉，歪著頭東瞅西瞧，“你是有什么心事嗎？”

賀屹川被她的樣子萌到了，笑著搖頭，“真沒有，就是有點早，睡又睡不著，怕吵醒你，就隨便走走。”

林一依看了一下時間，八點過。

“確實挺早的，既然你睡不著，我又剛睡醒，那我們來做點想做的事情吧。”

小丫頭這是在邀請我？

賀屹川摟住她的腰，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