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顯威休息了一會,站起身,邁了一步。
“嘶。”
肌肉的痛苦感,差點把尿液都刺激出來了。
骨膜炎,是好久沒運動,導致肌肉和骨頭摩擦時產生的肌肉炎癥。
只要一動那種疼痛難忍的刺痛感,就會疼到令人窒息。
別說跑了,正常走路都是個問題。
放棄?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就這么輕易的放棄了。
陸顯威咬牙繼續走動,一瘸一拐的扶著床架慢慢走。
媽的,尿液快要控制不住的流出來了!
冷汗直流的陸顯威,強忍著尿意,一步一步的往廁所里走。
每走一步,都是與骨膜炎帶來刺痛的挑戰。
快到了…
但也快憋不住了…
索性,他死死捏住水龍頭,防止水從褲子上流出來。
到了,到了。
他連忙解開褲口,水流猛的噴出!
差上那么一點點,水就要在褲子上留下痕跡了!
陸顯威低頭一看,水變成了紅色的。
他尿血了!
已經很久,沒把自己逼到尿血了。
“嗶—”
值班員在流下喊到:“交手機,樓下集合。”
王品貴聽到指令后,收齊班里的手機,數了數,還差一個人的。
找了一圈沒看見陸顯威。
“陸顯威呢?”
李二狗回答:“剛剛好像是去上廁所吧。”
“行,收拾收拾,樓下集合,今天想一下腿要怎么抬高,呼號聲要怎么喊才大。”
王品貴交代完后,來到廁所。
看到陸顯威杵在原地:“交手機了。”
“好,班長。”
陸顯威伸出手,把手機遞給王品貴。
王品貴往前走了兩步,接過手機時,看見尿炕里一片血紅。
“你還行嗎?不行今晚就別下去點名了。”
陸顯威搖搖頭,用略帶開玩笑的語氣說:“哈哈,班長我家里長輩說,以后當了兵,不能說不行,要說什么都行。”
“行,走吧!”
王品貴攙扶著他,慢慢往樓下走。
此時,五連的人都快要集合完畢了。
上百雙已經看著他。
誒?
這不是三等功嘛?
堂堂三等功,怎么瘸了!
陸顯威并不畏懼那么多人的眼光,也不在乎他們怎么想的。
連長王超單手扶著腰帶,走過來問:“怎么回事!”
陸顯威笑著回答:“骨膜炎了。”
王品貴補充:“這兩天超負荷訓練,導致骨膜炎了。”
“那就休息幾天,這兩天別訓練了,一會踏步喊呼號站著就行。”王超說道。
入列后,值班員吹了聲哨。
“點名。”
各排排長依次報告。
“一排,應到…遲到…完畢。
“二排…”
“……”
報告完畢后,值班員說道:“都給我賣力點喊,別像今天中午起床一樣。”
“有氣無力的,沒吃飽飯嗎。”
“踏步——走。”
走字一出,隊伍齊刷刷的踏步。
噠噠噠…踏步的聲音,步調一致。
英勇——
團結——
……
“沒吃飯嗎,一群人都沒我一個人喊的聲音大!”
值班員罵道:“看來今天中午是沒長記性!”
剛剛連長王超說,讓陸顯威不要踏步。
可他想試試,如果連動都動不了。
那還跑什么步!
人都是靠逼出來的。
陸顯威咬緊牙齒,想用力抬腿。
可那腿就好像灌了鉛似的,不僅沒力而且還疼。
試了幾下,反倒是越來越疼,好像更嚴重了!
哼——
勇敢威威,不怕困難。
他再次發力,結果小腿肌肉不受控制,失控的腿一個彈踢出去。
腳尖正直插進,前面周克仁的屁眼里……
“偶買噶……”
周克仁捂著屁眼,英語從屁股串出嘴巴。
值班員從隊伍前面一掃,看見克仁捂著屁股:“周克仁,偶買什么…我都記住你了,早上連長點你還不長記性嗎?”
“來來來,出列亮相給大家看看。”
周克仁咬著下嘴皮,兩顆小虎牙露在外面。
“不是…排長我…”
“你什么你,狡辯什么。”
值班員打斷他的話。
(值班員是各排排長,或者班長代理的排長輪換著當。)
“報告,是我不小心踢到他的。”
陸顯威解釋。
值班員絲毫不給他面子,也從不聽解釋:“三等功怎么了?為所欲為嗎?隊列里能戲弄戰友嗎?”
“一起上來亮相!”
王品貴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踏步的陸顯威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彈踢。
一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在王品貴眼里,只要是理對,不是故意的,那他一定會維護自己的兵。
“報告,排長,我的兵腿疼,不受控制,可能是不小心踢到前面的人了!”
值班員臉一黑:“我管你什么理由,錯了就是錯了。”
他指著陸顯威和周克仁:“你們兩個,滾上來。”
“站那!”
兩人正要上去,被王品貴一吼。
值班員看王品貴為了兩個新兵和自己撕破了臉,當著全連的面撕破了臉。
“我再說一遍,上來!”
王品貴手往后一按:“不用去。”
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誰值班誰就是第二個連長,值班員代表連長來下達命令。
王品貴居然不顧一切的頂撞上級!
是,特戰是沒什么等級觀念,可別忘了,你王品貴只不過是特戰丟下來的狗罷了。
值班員陰沉著臉:“你確定你要這樣做嗎?”
“那你為什么不給人家解釋的機會!”
“是我的兵不配有尊嚴嗎?”
面對王品貴的質問,值班員給他臺階下:“下來我們再好好聊聊!”
沒辦法,打又打不過,連長和他是兄弟,也不說話。
這個值班員當的真撇屈!
陸顯威被震撼住了。
軍人不是應該無條件的服從嗎,班長這么擋在前面難道沒有一絲畏懼嗎?
他突然覺得,這輩子有王品貴這樣的班長,值得。
真的很值得。
值班員轉頭把怒火撒在下面的隊伍里。
“都他媽一直踏步,誰停下試試!”
陸顯威一直強忍著痛苦,咬牙踏步。
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給王品貴爭口氣。
一個小時后,連長都看不下去了。
“帶回,洗澡就寢吧!”
“立定。”值班員無奈下令:
“回去后,洗漱打掃衛生,還有三分鐘就寢,自己看著辦!”
“解散!”
樓前連隊全部回班后,王品貴上去問他:“我的兵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嗎?”
“不是不讓你教育他們,我是說,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的教育他們。”
值班員壓根聽不進去,暗自記下仇恨,瞥了一眼王品貴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