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謝予臣視線相撞的那瞬間,盛枳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想逃。
偏偏腳下像是灌了鉛似的,挪動不了半分。
明明從分手到現在,攏共也才過了一個星期,她卻產生了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枳枳……”初盈下意抓住了盛枳的袖子
謝予臣顯然也看到了她們。
他鎮定自若地收起手機,原本向前的腳步轉了個彎,直奔盛枳的方向而來。
已經不能裝作沒看見了,盛枳只好硬著頭皮給他打了個招呼:
“好巧啊……”
像是記憶的閥門忽然什么東西撬動了一下,謝予臣忽然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她也說過這話。
“嗯?!?/p>
他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生硬地和這位前女友寒暄著,“來這里吃飯嗎?”
盛枳點頭,感覺腳趾都要抓地了:“你……”
幸好,一個很合時宜的男聲響起,終止了這場尷尬的對話。
“急死我了哥,你終于來了?!?/p>
謝琰已經還完電話,不知道什么時候湊到這三人中間了。
謝予臣不咸不淡地睨了一眼這個不靠譜的堂弟,語氣不善:
“手機都能丟,你怎么不把人丟了?”
話畢,還不忘把自己的手機塞他手里。
謝琰得了便宜還不忘賣乖,順著他的話道:
“你要不來,我可就真丟人了?!?/p>
盛枳終于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這男生像謝予臣了,原來他們真有血緣關系。
“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就不打擾你們了?!?/p>
扔下這句話后,她也不去看謝予臣的表情,反手拉著初盈往門外走。
等謝琰拿著這位便宜堂哥的手機結完賬后,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謝予臣面朝門外,盯著剛剛那兩個女生消失的方向,直到她們的身影隱匿于人海,都遲遲沒能回過神來。
謝琰抬起胳膊碰了碰他,打算把手機還給他,還狐疑地來了句:
“你丟魂兒了?”
“……”
謝予臣興致缺缺地奪回自己的手機,又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紅色紙幣扔給他:“走了?!?/p>
謝琰把錢裝回口袋里,再抬頭看見謝予臣邊走邊操作著手機。
幾秒鐘后,撥通了個電話,問了句電話那邊人的地址。
“販醉?知道了?!?/p>
他的聲音逐漸遠去,謝琰撓了撓頭,嗅到了一絲不對勁兒。
他這便宜二哥,怎么感覺有心事呢?
……
游筠和幾個朋友坐在酒吧包廂里,看著沙發另一邊一言不發埋頭喝悶酒的謝予臣,真覺得有點兒可怕了。
認識這么久以來,他就沒見謝予臣喝醉過,不對……他壓根兒就沒見過他喝過幾次酒。
“那啥……”
游筠招呼著幾個兄弟,把他面前尚未來得及打開的酒瓶藏到茶幾下面。
自己則心情復雜地奪走他手上喝到一半的那杯酒:
“你什么毛病,那再好喝你也不能喝成這樣???”
謝予臣抬眼看他,包廂里的燈光折射在他那雙深色的瞳孔里,映出些細碎的笑意,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有沒有醉。
“我買單。”
游筠:“……”
“看不起兄弟啊,一頓酒能把我喝窮了?”游筠當即不樂意了。
“哦,那你買單?!?/p>
“……”
謝予臣輕飄飄從他手里搶回杯子:“沒見過請客還攔著不讓人喝酒的,摳不死你。”
“……”
游筠確定了,他哥們兒是真喝多了。
他不死心地剛想繼續說點兒什么勸勸他。
下一秒,只見謝予臣抓起桌上亮了兩下的手機看了幾眼。
原本渙散的眼神忽然聚焦,甚至多了幾分懊惱。
游筠看著他埋頭回消息的模樣,有點兒懷疑他能不能找到二十六個字母的位置。
沒多久后,他放下手機,抓起沙發邊的外套,起身就要往外走。
“干啥去?”游筠沖著他的背影喊道。
“回家。”
游筠忍了又忍,實在是沒忍?。骸澳鞘切l生間,你啥時候搬的家?”
謝予臣:“……”
到最后,還是游筠幫他叫了代駕。
半個點兒后,車子開進謝予臣家里的院子。
他忍著頭暈打開家門,上二樓書房里找出那個畫本,放在客廳顯眼的位置,然后安安靜靜的等著它主人的到來。
……
或許是最近過得太渾渾噩噩,盛枳其實都忘了這回事兒。
但下午和初盈分開前突然提醒她有門專業課的電子版作業冊還沒交。
她立馬就想起來,自己的畫本好像某次回家時不小心落在謝予臣的車上了。
“要不你幫我去取吧?”
盛枳躊躇道,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謝予臣。
初盈沉默了片刻,臉色少見的認真起來。
“你們以后要一直這樣嗎?不是說還是朋友嗎?你就當是去朋友家取了個作業唄。”
她看得出盛枳心里沒真的放下,謝予臣也一樣。
她不理解,明明是互相喜歡的人,怎么會因為一句模棱兩可的“不合適”而分開呢?
見盛枳久久沒吭聲,初盈重復道,“只是拿個作業而已。”
沒錯,只是拿個作業而已,拿完就走!
盛枳也這么安慰自己。
來之前她提前在微信上給謝予臣打過招呼。
【圣旨到】:我那個8k的畫本,之前好像落在你車上了。
【圣旨到】:不知道你有沒有帶回云京……
【臣退了】:46袋惠來了額/(帶回來了)。
【臣退了】:你瑤過來拿藍嗎?(你要過來拿嗎)
盛枳:“……”
好詭異。
她盯著那兩條信息琢磨了半天,才勉強讀懂謝予臣的意思。
【圣旨到】:我等下來你家拿,方便嗎?
【臣退了】:防備。
【臣退了】:方便。
【圣旨到】:好。
此刻站在謝予臣家門口,盛枳有種一腳踩在懸崖邊上的緊張與不安。
她深吸一口氣,剛準備抬手按門鈴,下一秒發現大門居然是虛掩著的。
盛枳一度懷疑他家里是不是進賊了。
她試探性地按了兩下門鈴,見始終無人應答,才遲疑地推開門。
腳剛踏進屋里,就看到提前感應到什么似的煤球已經在她腳邊了。
盛枳蹲下摸了摸小貓,忽然嗅到空氣里有一陣濃烈的酒味兒。
煤球躲過了盛枳的抱抱,蹦跶著往客廳的沙發處去了。
盛枳尋著它的方向走過去,看到了半躺在沙發上,意識混沌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