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么想著，但可能是和家教有關吧，謝予臣并沒有趁人之危的打算。

他往后退了退，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準備過半個小時再叫她起來。

沒想到幾分鐘后，盛枳像是做噩夢了似的突然睜眼坐起來，身上的毯子大半滑落在地毯上。

謝予臣暫停了耳機里的音樂，柔聲問：“怎么了？”

盛枳眼底還帶著一抹困倦：“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行。”

謝予臣語氣里染上些遺憾。

他起身，和盛枳一起走到門口，替她開門。

盛枳剛想道謝，緊接著，沒了門的阻隔，對門準備開門回家的喻女士的視線毫無預兆落了下來。

“……”

四目相對，空氣突然安靜。

“枳枳，這位是？”

喻女士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游走。

“……是我同學。”

或許是心虛，盛枳的聲音提高了幾分貝，語速也比平時快了不少。

旁邊的謝予臣挑了下眉，看著她。嘴角帶了抹諱莫如深的笑。

“阿姨好。”

他也沒拆臺，客客氣氣打招呼，“我是盛枳的同學，也是鄰居，謝予臣，叫我小謝就行。”

喻女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女兒，眼底的懷疑不言而喻。

但她到底還是沒有拆穿兩人，只是淡淡點頭，同人寒暄著。

“小謝是吧，有空來家里玩啊。”

“行。”

盛枳擔心謝予臣說漏嘴，慌慌張張地給他道了別，而后拉著喻女士進了屋。

“砰——”的一聲關門聲響徹走廊。

謝予臣輕嘖了一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施施然轉身回了自己家。

屋里。

喻女士叫住準備逃向臥室的女兒。

“枳枳……”她試探性問道，“這個謝予臣，和你是什么關系啊？”

要不說姜還是老的辣呢，喻女士一眼就看出兩人之間有貓膩。

“就是，同學啊……”

盛枳慢吞吞轉過身，硬著頭皮道。

喻女士沉吟片刻，忽地沒頭沒尾來了句：“我們枳枳也長大了，要是……”

盛枳幾乎預感到她會說什么了，她冷著臉打斷道：“不要胡思亂想，你知道我的情況的。”

“時候不早了，我要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說完，她便抬腳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喻安荷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像是橫在母女倆之間那道心墻的具象化。

她默默地補上那句未說完的話：

“要是沒有生病，也能像其他小姑娘一樣，開開心心的和喜歡的男生談戀愛了吧。”

……

盛枳躺在床上平復了好一會兒心情，才重新爬起來。

本來準備掏出手機給謝予臣解釋一下，結果在身上一通亂摸才發現她好像把手機落在謝予臣家里了。

無奈之下只好拿起桌上的iPad，給謝予臣發消息。

【圣旨到】：睡了嘛？

【圣旨到】：我的手機好像落你家里了。

那邊很快回了張照片過來，是盛枳的手機，此刻正安靜地躺在他家的茶幾上。

【臣退了】：在我這兒呢，盛、枳、同——學——

隔著屏幕，盛枳莫名腦補出了謝予臣說這話時的語氣。

一定非常陰陽怪氣！

【圣旨到】：男朋友(Ｔ▽Ｔ)

【臣退了】：我是你同學。

很記仇了。

盛枳小聲嘟囔著，手上繼續打字。

【圣旨到】：對不起，情況有點兒復雜，我暫時不能跟家里說自己談戀愛了。所以剛剛才會那么說，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謝予臣以前看丁棹談戀愛的時候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女方家庭關于戀愛的話題好像是要比男生敏感很多。

所以他剛剛其實也沒有多么生氣，更多的是想逗逗盛枳。

【臣退了】：說點兒漂亮話哄哄我。

屏幕上的ID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

謝予臣盯了半天，才見對面磨磨蹭蹭發來一條消息。

【圣旨到】：?????°??這樣可以嗎.?? ? ??

“……”

這對嗎？

【臣退了】：發的什么亂七八糟的？

【圣旨到】：漂亮的話。

【臣退了】：謝謝，更生氣了。

【圣旨到】：我錯了??^??

盛枳把iPad丟在旁邊，暗暗發誓再也不搞抽象了。

微信提示音又響了一下，她繼續拿起平板。

【臣退了】：早點休息，手機明天我帶給你。

【圣旨到】：不行。沒有手機我睡不踏實。

【臣退了】：那你自己過來拿。

盛枳從床上爬起來，踩著拖鞋走到房門口，把門打開一條縫。

觀察了一下客廳沒人，她才躡手躡腳出去了。

偷偷摸摸去了走廊，偷情似的敲了敲謝予臣的門。

里面的人像是早有預謀似的，很快開了門。

按照盛枳的設想，他們的接頭應該就是一瞬間的事兒。

謝予臣從門縫里給她遞手機，她拿到后立馬回客廳，就算被發現還能裝作是出來喝水。

誰知道從門縫里伸出來的只有手，沒有手機。

盛枳就這么毫無預兆地，被謝予臣拉住了手腕，整個人被帶進了他家里。

謝予臣應該是剛洗完澡，身上還帶著沐浴露的清香。

盛枳被他抱在懷里，手腳僵硬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謝予臣……”

她磨磨蹭蹭開口。

“你重說。”

謝予臣頭埋在她頸側，聲音悶悶的，說話時的氣息撩得她心尖一顫。

盛枳大腦一片空白：“……說什么？”

“說你喜歡我。”

“……”

“我喜歡你。”盛枳老實聽話，不帶絲毫猶豫。

騙子。

謝予臣腹誹著。

“知道漂亮話怎么說了？”

他調整了下心情，恢復那副懶散勁兒，把手機塞給盛枳。

屬于謝予臣的氣息悉數抽離，盛枳眨了眨眼，猛地有點兒不習慣。

接著就聽見頭頂再次悠悠飄過他的聲音：

“盛枳，你要記住，是你自己說非常喜歡我，我才會跟你在一起的。”

盛枳隱約覺得有哪里不對，但一時也想不起來。

她又惦記著怕被喻女士發現自己在這兒跟同學私通。想趕緊抽身，索性順著謝予臣的話猛猛點頭。

謝予臣這才愿意放過她。

他輕輕撥了下盛枳剛被他弄亂的發絲，嗓音里帶著說不出的繾綣：

“晚安，枳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