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

盛枳躺在宿舍床上，看著頭頂的床簾。明明才搬出去沒幾天，她卻忽然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下面時不時傳來談宛榕和邊靜組隊開黑的聲音，熱鬧但不吵鬧，比喻女士家里有生氣多了。

盛枳摸出手機看了看班長在群里發的選修課EXCel表格，思考著明天要選哪節課。

沒看兩秒，屏幕上方忽然蹦出一條消息，是謝予臣的。

【臣退了】：需要法律援助嗎？

盛枳沒忍住笑了出來，這話根本不像是能從他嘴里說出來的。

【圣旨到】：謝謝，暫時不需要。

謝予臣那邊過了好半天才有新的消息回過來：

【臣退了】：嗯。

盛枳琢磨了一下，覺得他可能是想安慰自己，于是她回復：

【圣旨到】：謝謝你在論壇上幫我說話。

謝予臣的回復依舊簡潔：

【臣退了】：實話而已。

兩人的對話戛然而止。

男生宿舍那邊，謝予臣坐沒坐相地倚在凳子上，翻了翻消息，覺得索然無味。

他鬼迷心竅似的點開了下午剛下載的寧大專用論壇APP。

翻著翻著，他像是發現了什么似的，身子坐直了些，那副散漫勁兒也收斂了些許。

要是游筠這會兒在，就能看到他正在翻那個叫做【沒意思】的賬號的主頁。

看樣子也是新注冊的賬號，主頁上百條動態都是在今天在那個【犯困的蛋撻】的帖子下面和人互噴。

所有的發言都離不開一個中心：維護盛枳。

有時候也順帶著拉踩謝予臣幾句。

例如這句：

【沒意思】：謝予臣也很一般，也就只有你們把他當搶手貨。

這句：

【沒意思】：真替寧大女生的審美感到擔憂。

還有這句：

【沒意思】：見過盛枳本人，謝予臣配不上。

謝予臣被氣笑了，哪兒來的網絡噴子？

是盛枳的追求者？還是他的黑粉？

當然，無論是什么都不重要。

謝予臣從他主頁退出來，復制了最初那個貼子的鏈接，然后切換到微信，在校學生會群里翻出軟件學院賀子箋的微信，發了個好友申請。

這個點兒正是大學生閑著的時候，那邊很快點了通過。

【盒子】：有事？

謝予臣把鏈接甩過去。

【臣退了】：我記得寧大家園論壇是你負責運營的吧？

【臣退了】：這帖子影響論壇風氣，下了。

【盒子】：1.

……

盛枳打了個哈欠，本來想上論壇看看下午那個一直替她說話的人是誰，她也好私信感謝一下。

沒想到往下翻了許久，甚至都看到昨天的校友質問誰偷了自己外賣的帖子了，也沒再見到有關于自己的負面言論的那個帖子。

奇了怪了？

難道是論壇官方擔心造成的影響不好，已經把帖子刪了？

不管怎樣，這對盛枳來說都是好事。

她退出論壇，再次打了個哈欠，忍著困意定了個明天上午起來搶課的鬧鐘，便陷入了夢鄉。

甚至連枕頭底下藏著的那個老年機忽然震動了一下，都全然不察。

翌日，早上七點，盛枳短暫醒了一下，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順手把還沒響的鬧鐘關了，玩了半小時手機后又睡死過去了。

再醒來就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了。

剛下床就看到幾個室友已經開好了電腦，初盈手里還拿著牙刷，看盛枳下床了隨口道，“起啦？我剛準備叫你的。”

盛枳點頭，打開自己的筆記本，登錄教務平臺后，才鉆進洗手間洗漱。

出來時路過邊靜的床位，被投喂了一包牛奶，她叼著牛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時間，刷新官網。

要知道，大學生的每一次搶課，都是一場硬戰。

屏幕上的時間一跳轉到十二點，她就趕緊點進搶課系統，眼疾手快選了自己想選的課。

整個過程無比絲滑，沒有半點兒卡殼。

盛枳松了口氣，加上這門課的學分，她的通識課就能修滿了。

“耶！終于輪到我選課了！”背后傳來初盈的歡呼聲。

“我高興不起來。”談宛榕眼睜睜看著自己課表上又多了一節課。

邊靜的選修課學分早在上個學期就修滿了，這場熱鬧與她無關。

“有無食堂選手？”初盈詢問。

“我去！”談宛榕往身上套了個外套就打算出門了。

盛枳剛想說自己也一起，下一秒就看到屏幕上出現喻女士的來電提示。

她手忙腳亂的翻了下桌面，沒找到自己的藍牙耳機，忽然想起昨晚帶到床上去了。

她一邊往床上爬一邊跟初盈她們說：“你們先去吧，我接個電話，等下自己點外賣。”

說完便鉆進床簾里了，在枕頭底下摸了兩下，沒摸到耳機，倒是先摸到了老年機。

兩指寬的屏幕閃了一下，盛枳這才注意到系統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給她發消息了。

【系統更新完成，即將發布任務二。】

【任務二：與樣本人物課表至少有一節課內容一致。持續時間：一學期。】

【請宿主盡快接取任務二，收集復刻值，否則任務失敗，系統概不負責。】

“……”

盛枳覺得這系統就是純折磨人的。

她忘了給喻女士回電話，開始和這諾基亞對線：

【那我問你，動畫專業怎么和法學院上同一節課？】

【回答我！】

【LOOk in my eyeS！Tell me Why？】

人機給她回了三個字：

【選修課。】

“……”

“那你不早說！”盛枳氣勢一下弱了，小聲嘀咕著。

下面一邊吃飯一邊看劇的邊靜覺得奇怪，“盛枳，你在跟誰說話呢？”

“沒……沒誰……”盛枳連忙找補，“我自言自語呢。”

屏幕上的劇情進行到正精彩的地方，邊靜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也沒放在心上。

盛枳松了口氣，老年機上又多了行字：

【系統昨晚已經提示過宿主了。】

直白點就是：你沒看見是你的問題，我不背鍋。

好歹毒的系統。

盛枳嘆了口氣，有種命很苦的感覺。

她掏出手機，準備問問謝予臣有沒有沒修完的選修課，卻在聊天界面停了許久，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就在她糾結之際，指腹不自覺點進了誤觸到了屏幕：

[我拍了拍臣退了，并構成故意傷害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