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崇禎皇帝生氣，李邦華趕忙跪地行禮。

"臣疏于管教，致使手下輕信謠言，還請陛下責罰！"

朱由檢冷哼一聲："朕早就說過，言官可以彈劾，但要有真憑實據(jù)，不可捕風捉影！今日這般，茶館閑談也能當作奏事依據(jù)，豈不是讓天下人笑掉大牙？"

"臣知罪！"李邦華連連叩首，"臣回去定當嚴加管教！"

杜洋見勢不妙，急忙高聲道："陛下！臣雖道聽途說，但這血書千真萬確！錦衣衛(wèi)在濟南城肆意妄為，他們可是天子親軍啊，傳出去有損陛下圣名！"

"住口！"李邦華厲聲喝止，"消息來源都說不清楚，還敢狡辯？待本官回去再收拾你！"

杜洋不甘心地舉起血書："大人請看，這血書是真的！千真萬確啊！"

李邦華接過血書仔細查看，臉色開始變得不淡定，問道："這份血書，你究竟從何處得來？"

杜洋支支吾吾："下官，下官……"

李邦華更加惱火，怒道："到了此時，你還敢隱瞞，難道你想欺君？"

杜洋額頭滲出冷汗，結結巴巴地說道："其實，其實……這消息確實是六百里加急送來的，據(jù)說山東總兵官劉澤清也在濟南。駱養(yǎng)性逼死熊府女眷后，劉總兵擔心事情鬧大，便派人送了血書過來，懇請陛下做主……"

群臣聽聞此言，再次喧嘩起來。

兵部尚書方岳貢當即出列："陛下！劉澤清未經詔令擅自離開駐地，此乃大忌！"

朱由檢臉色陰沉，緩緩說道："且不說駱養(yǎng)性逼死熊家女眷是真是假，此事與劉澤清有何干系？他一個總兵官，為何要插手地方政務？"

杜洋跪在地上，臉色蒼白："臣，臣也不知道詳情，臣只知道錦衣衛(wèi)正在胡作非為！臣身為監(jiān)察御史，有彈劾之責！"

朱由檢輕笑道：“你就不怕拿到的是假消息，被人利用？”

“臣……臣有血書為證，千真萬確啊！”

“血書就是證據(jù)嗎？”

“這，這……”

杜洋更加糾結，不知如何是好。

朱由檢又問道：“如果血書是偽造的呢？”

杜洋額頭上冷汗直流，張開嘴，卻說不出話。

朱由檢目光如炬，冷冷道："朕早就說過，若彈劾有功，該賞！但若未經查實就妄加彈劾，一經查證不實，便要治你反坐之罪！"

杜洋渾身發(fā)抖，連連叩首："臣知錯，臣這就下去查個清楚..."

"晚了！"朱由檢猛地拍案，"今日滿朝文武親眼所見，你彈劾錦衣衛(wèi)指揮使駱養(yǎng)性大肆斂財、逼死人命。刑部尚書何在？"

刑部尚書張忻立即出列："臣在！"

"朕問你，若杜洋所奏屬實，駱養(yǎng)性該當何罪？"

張忻肅然答道："回陛下，依大明律，官員貪贓枉法、逼死人命，情況惡劣，當斬立決！"

朱由檢目光如電，掃過滿朝文武："好！那若是查證不實……"

張忻會意，立即接道："按律當反坐其罪，杜洋亦當斬！"

"來人！"朱由檢一聲令下，"將杜洋押入詔獄，待事情查證后再行論處！"

殿前兩名大漢將軍立即上前，架起癱軟如泥的杜洋。

杜洋面如死灰，突然掙扎著喊道："陛下！臣冤枉啊！臣也是受人蒙蔽..."

"慢著！"朱由檢突然抬手，"說，受何人蒙蔽？"

杜洋癱軟在地，哭喪著臉道："陛下明鑒！臣，臣是收到登萊巡撫曾化龍的密信，命臣彈劾駱養(yǎng)性，還送來這份血書……臣不知是假的啊！臣以為是真的才敢上奏……"

朱由檢眼中寒光一閃："你收了曾化龍多少銀子？"

"臣冤枉啊！"

杜洋連連叩首，額頭都磕出了血："臣分文未取，只是，只是想著為民請命……"

"為民請命？"

朱由檢冷笑一聲，問道："曾化龍派來的人現(xiàn)在何處？"

杜洋顫抖著答道："在，在城南的繡春樓……"

朱由檢當即拍案："王承恩！"

東廠提督王承恩立即出列："老奴在！"

"即刻帶人去繡春樓，把人給朕抓回來，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朕今日必須看到供詞！"

"遵旨！"

王承恩躬身退出大殿，快步離去。

朱由檢環(huán)視群臣，見方才還義憤填膺的官員們個個低頭不語，冷冷道："朕今日再說一遍，彈劾要有證據(jù)，言官風聞言事，但若被人利用，就是欺君之罪！都散了吧！"

說完之后，用力一拂衣袖，轉身離去。

百官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退朝之后，剛剛跟著杜洋彈劾駱養(yǎng)性的幾名言官跑得最快，似乎生怕晚一步就被抓回去。

王承恩來到東廠衙門，將事情迅速交代清楚，然后說道：“東廠的臉面都快丟盡了，如果今天的事再辦砸了，咱家可沒臉活著，王德化，你記得回來的時候買二斤耗子藥，咱家陪著你們服毒自盡！”

王德化趕忙道：“王公公稍安勿躁，奴婢這就去拿人，絕對不能再辦砸了！”

說完之后，親自率領二十余名番子，手持繡春刀，直奔城南繡春樓。

繡春樓都是晚上營業(yè)，這時候姑娘和恩客們都睡著，大門緊閉。

"給咱家砸開！"

王德化一聲令下，兩名番子抬腿就踹。

砰的一聲巨響，門閂斷裂，樓內護院聞聲趕來，見是東廠的人馬，頓時嚇得面如土色，跪地求饒。

"大人饒命！小的們不知是廠公駕到..."

王德化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厲聲喝道："管事的何在？"

一個胖掌柜連滾帶爬地從后院跑來，撲通跪倒："小的，小的見過廠公……"

王德化瞇起眼睛："咱家問你，這幾日可有山東來的客人？"

胖掌柜額頭冒汗，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回，回廠公，確實有三四位山東口音的客人，住在二樓……"

"頭前帶路！"

"是，是……"

胖掌柜領著王承恩一行人上了二樓。

剛走到甲字號房門前，就聽見里面?zhèn)鱽韲W啦一聲響，似是窗戶被撞開的聲音。

"不好！"王德化臉色一變，"給咱家撞門！"

兩名番子合力一撞，房門應聲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