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天空有隕石墜落。

那是燃燒的陶罐，重重砸在王大力身前。

“快躲！”

王大力大喊一聲，但是已經晚了。

可憐的張娃抱著地雷，被陶罐砸個正著。

陶罐碎裂，火油濺射而出，立即引燃。

“王將軍，救我，救我！”

張娃渾身是火，發瘋一樣著沖向王大力。

“你別過來，別過來……”

王大力慌了，試想一下，一團火沖向自己，手里還抱著一顆地雷……

張娃發瘋似的追趕，王大力沒命地跑。

轟隆！

最終火油還是引燃了地雷，巨響過后，王大力被巨大的氣浪掀飛出去，失去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悠悠轉醒，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眼前只有一片血紅與黑暗交織。

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他發現自己的衣物被撕裂，皮膚上粘著焦糊的血肉碎塊，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張娃的。

目視所及，只有一片火海，五百名士兵此刻橫七豎八地躺倒在火海與硝煙之中，有的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有的被烈火吞噬，發出凄厲的慘叫，還有的半死不活，渾身是傷，掙扎著想要逃離這片死亡之地。

王大力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幾乎讓他窒息。

“逃……逃啊！”

他用盡全身力氣呼喊，但是沒有人回應。

城頭上，宋之繩望著下方的火海，說道：“殿下，時機已到，可以出兵清掃戰場。”

“好！”

朱聿鍵答應一聲，隨即似乎想到什么，有些猶豫。

“我記得先生之前曾言，陛下對闖賊的策略是以安撫為主，旨在分化其內部，減少不必要的流血沖突。今日之舉，豈不是與陛下之意相悖？為何要對此股闖軍趕盡殺絕？”

宋之繩輕笑一聲，緩緩說道：“安撫之策確實針對的是廣大受迫害的百姓，他們或因生計所迫，或受蒙蔽加入賊軍，理應給予悔過自新的機會。對于那些死心塌地跟隨闖賊的叛軍，若不加以嚴懲，何以彰顯國法之威嚴？”

朱聿鍵聞言，點了點頭：“先生言之有理，傳本王令，出擊！”

城門緩緩開啟，一隊明軍士兵如潮水般涌出，迅速撲向雷區。

王大力看見明軍主動出擊，當下顧不得渾身傷痛，一瘸一拐向遠處逃去。

然而，明軍根本不給他機會，馬蹄聲轟鳴，揚起陣陣塵土，搖曳的火把映照出一張張冷酷無情的臉龐。

王大力環顧四周，只見自己的士兵們或死或傷，散落在火海之中。

五百人就這么死傷殆盡，別說抵抗了，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我……我投降！”

王大力雙手高高舉起，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

此時此刻，他早已失去抵抗的勇氣，只想著保住狗命。

“哼，叛賊還想活命？”

寒光一閃，刀光從王大力的咽喉掠過。

王大力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與恐懼。

他試圖掙扎，試圖求饒，如今卻被人像殺雞屠狗一般，肆意斬殺。

“殺啊！”

就在此時，東側又殺出一支兵馬。

趙二虎從看到火光的那一刻，就知道情況不妙。

為了掩護掃雷隊，不驚動明軍，他埋伏的位置距離城門稍微有點遠。

只是沒想到，明軍的動作如此之快，從起火到現在，不過才兩刻鐘而已，趕到之時，王大力卻已經全軍覆沒！

此時的明軍也發現了東側突襲來的騎兵，卻并未慌亂，而是紛紛下馬，拿出火槍。

“沖！”

趙二虎一馬當先，直沖明軍陣型。

明軍的優勢在于火器，如果讓他們列陣，后果不堪設想。

“殺！”

前排騎兵已經沖到明軍身前百步以內，連黑黝黝的槍口都看的一清二楚。

“放！”

隨著一聲令下，燧發槍噴吐出火舌，射向奔襲而來的順軍。

火槍的轟鳴聲中，順軍騎兵接連從馬背上跌落，有的當場斃命，更多則是負傷，卻被后陣的戰馬踩踏致死。

明軍的陣型迅速調整，前排士兵蹲下，中排站立，后排預備。

這是經典的三段擊戰術，而且，燧發槍的裝填速度和射擊速度大大提升，比起傳統的三段擊，威力更甚。

“放！”

砰！砰！砰！

第二排齊射打出去，沖在最前面的騎兵人仰馬翻，沖鋒勢頭被硬生生遏制。

仗打到這份上，趙二虎已經殺紅了眼，大吼道：“沖上去！沖上去就能贏！給我沖！”

順軍繼續發起沖鋒，然而，等待他們的只有不斷射來的彈丸。

明軍的陣型不斷變換，三排火槍手射擊、準備、裝填，以此往復，就像某種設定好的機關，不知疲倦地重復著。

砰！砰！砰！

硝煙彌漫，順軍不斷到底，傷亡慘重。

一名親兵大喊道：“將軍，不能再沖了！兄弟們死傷太多了！”

趙二虎環顧四周，只見己方的騎兵數量在不斷減少，而明軍的火力卻絲毫未減。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明軍彈藥告罄，但是，根本不清楚明軍攜帶了多少彈藥。

按照這個趨勢打下去，最后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全軍覆沒。

“撤！快撤！”

趙二虎的牙齒都要碎了，奈何是真的打不過。

撤退兩個字話音未落，便已經調轉馬頭，率先逃命去了。

剩余的順軍騎兵紛紛調轉方向，跟隨趙二虎逃離戰場。

“殺啊！”

沒想到，明軍竟然追了上來！

趙二虎回頭看了一眼，心中暗罵，這些明軍還真是難纏，就不怕自己假意撤退，然后回頭反擊嗎？

可是，順軍經過剛剛的三段式洗禮，死傷慘重，剩下的兵馬早就潰不成軍。

就算此時下令，掉頭反擊，怕是也沒有人會聽從。

趙二虎干脆不去想，用力揮舞馬鞭，催促戰馬狂奔。

明軍顯然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們，只聽馬蹄聲震天響起，雙方越來越近。

順軍因長途奔襲，早已人困馬乏，跑了沒多久，已經被明軍騎兵便追上。

砰！

槍聲響起，一名順軍背后中槍倒地。

趙二虎詫異地看向追兵，這些明軍竟然可以在馬背上射擊！

此時此刻，他的內心是絕望的。

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