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少女提著石榴紅長裙,急匆匆進來。
她插著小蠻腰,一雙明媚的桃花眸子睜的很大,氣勢洶洶:“大姐,你也不能病急亂投醫啊?!?/p>
“小妹,胡說什么呢?”徐妙云冷喝,“教你的禮儀呢?”
少女撅著嘴巴:“大姐,還不帶孩子回去?!?/p>
她是徐妙云的幼妹徐妙錦。
在徐府,她不怕爹不怕大哥,就怕這個大姐。
徐妙云這會兒面色尷尬,瞪眼:“胡鬧,孩子剛剛吃了郎中的藥,這會兒睡下,別吵醒了他。”
少女噤聲。
她看見嬰兒車旁的青瓷藥碗,碗底還沉著幾片沒化盡的淡綠色藥末,與宮中御醫慣用的褐黃湯藥截然不同。
正要發作,自己先咳嗽起來。
她最近幫姐姐照顧孩子,也感染了風寒,一著急,咳的停不下來。
徐妙云上前輕拍她后背:“你來了也好,讓馬郎中給你看看?!?/p>
“我才不看這江湖郎中?!毙烀铄\邊咳邊指向馬天。
馬天似笑非笑。
這姑娘很有脾氣啊,得治治她。
我是江湖郎中?
老子名牌大學醫學博士畢業,三甲醫院干了五年。
“別鬧!”徐妙云聲音陡冷,“坐下?!?/p>
徐妙錦感覺到大姐要生氣了,乖乖坐下,但小嘴巴一刻不停的嘟噥著,明媚的眸子之中,不滿之意幾乎要溢出。
“先生。”徐妙云看向馬天,“幫我幼妹看看?她也得了風寒?!?/p>
馬天嘴角笑意閃過。
他要故意整下這個刁蠻的少女。
……
來到徐妙錦面前,馬天取出體溫計,徐妙錦正用絹帕掩著咳嗽。
冰涼的柱體貼上她光潔的額頭,少女本能地后縮,卻被他左手虛扶住后腦。
這個帶著醫者本能的動作,讓他的拇指無意擦過她耳垂下,觸碰一片溫潤。
“別動?!瘪R天帶著命令的語氣。
聽診器貼上。
徐妙錦突然僵住,透過輕薄的藕荷色夏衣,能清晰感受到金屬圓盤最初的寒意,以及隨后被體溫焐熱的微妙變化。
馬天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幾拍。
少女嬌媚可人,正值青春。
隨著他的手劃過她的胸前。
徐妙錦的俏臉瞬間紅了起來,白皙的肌膚迅速彌漫上了一層紅霞,頗為可愛嬌俏,只見她貝齒輕咬下唇,嬌軀微微輕顫,那模樣,分明是又氣又羞到了極點。
馬天俯身調整角度,他的呼吸掃過她頸側散落的碎發。
徐妙錦聞到他身上傳來的苦艾氣息,混著某種陌生的金屬味道。
兩人的影子在青磚地上交疊,她明顯感覺自己心跳加速。
“肺音清,但心律不齊。”馬天說著摘下聽診器。
少女俏臉蛋兒都是鼓了起來,像個小包子似的。
“吸氣?!瘪R天聲音里帶著專業性的平靜。
徐妙錦偷瞄他低垂的睫毛,在陽光下呈現出半透明質感,比她收藏的西洋琉璃盞更剔透。
“風寒入肺,需立即打針?!瘪R天故意沉下臉。
“打針是什么?”一旁徐妙云好奇問。
馬天從急救箱里取出注射器,還有藥。
“用這個,把藥水直接送進血管?!瘪R天舉著注射器解釋,“好比將軍派精兵直取敵營,比湯藥大軍慢慢攻城更見效。”
徐妙云好奇地觸碰玻璃針管:“此物竟能透膚送藥?”
“當然。”馬天點頭。
他瞥見徐妙錦正用指甲偷偷摳桌角,朱漆都被刮出月牙形的白痕。
“會……會疼么?”少女嗓音變調,方才還盛氣凌人的桃花眼此刻濕漉漉的,像被雨打落的牡丹。
她無意識抓住姐姐的袖子,俏臉都白了。
馬天想起醫學院時那些怕打針的實習生,故意將藥瓶碰撞得叮當作響:“若小姐哭出聲,我送蜜餞賠罪可好?”
……
針尖刺破皮膚的剎那,徐妙錦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
她左手死死攥著馬天的衣角,右手把姐姐的羅裙揉成了皺巴巴的咸菜,鼻尖哭得通紅,偏生那雙桃花眼還瞪得圓圓的:“你……你定是故意的!”
淚珠子掛在睫毛上,將落未落的樣子像晨露壓彎的花蕊。
馬天看著酒精棉上那點殷紅。
其實只冒出米粒大的血珠,卻見少女已經抽噎得發髻都散了半邊。
他故意晃了晃剩下的半管藥液:“小姐若再鬧,這'精兵'可要迷路了?!?/p>
話音未落就被繡鞋踹了小腿,徐妙錦哭得還要罵人:“江……江湖騙子……哪有郎中用暗器的!”
窗邊的徐妙云突然掩唇輕笑。
她看著妹妹炸毛小貓似的模樣,又瞥見馬天悄悄把蜜餞盤子往那邊推了推,年輕郎中的耳根也紅了。
陽光從窗戶落下,映著三個人的身影:
一個哭得鬢發散亂仍不減艷色,一個嘴上嫌棄卻連包扎動作都放輕三分,而她這個旁觀者,忽然覺得該去吩咐廚房多備些蜜餞了。
徐妙錦眼淚汪汪,看看馬天從容收針的模樣,她就來氣,抓起藥枕砸過去:“庸醫!屠夫!白無常索命都沒你這般狠毒!”
“承蒙夸獎?!瘪R天側頭避開,拿起一個蜜餞,“都哭成花貓了,要不要嘗嘗西域蜜餞?”
徐妙云掩嘴忍笑。
她看著妹妹一邊抽噎一邊偷瞄蜜餞,馬天舉著忽遠忽近逗弄,妹妹齜牙咧嘴的撲了過去。
當妹妹終于搶到蜜餞破涕為笑時,年輕郎中轉身整理藥箱的側臉,也掩不住的笑意。
“小公子睡醒后,我還要檢查。”馬天朝著姐妹倆道,“你們要不去后院歇會兒?”
徐妙云微微欠身:“多謝先生?!?/p>
朱英主動去幫推嬰兒車:“夫人,往這邊走?!?/p>
徐妙錦也起身跟著往里走,還轉頭對著馬天兇巴巴瞪一眼。
馬天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他是故意給徐妙錦打針的,其實吃藥也行。
誰讓這姑娘說他是江湖郎中?可不得把你扎哭了?
這姑娘還蠻可愛的。
哪怕哭的稀里嘩啦,卻依舊難言那一份天真浪漫。
尤其是那雙明媚的桃花眸子,干凈清澈,沒啥心機的樣子。
“那什么狗屁神醫,在嗎?”
一伙人突然推開大門進來,打斷了馬天是思緒。
咣當!
桌子被踢飛,為首的男子冷笑:“誰讓你在這開醫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