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日暗金色的身影緩緩走遠(yuǎn)。
一片猩紅的土地之上,已不成人形的商淮言尸塊中,緩緩散發(fā)出金色的光芒。
自其中一截尸塊上,一尾半透明的金色鯉魚從中躍出。
它絲毫沒有留戀那堆尸塊,而是魚尾一甩,鉆入了地下。
而萬里之外,某個漆黑精致的盒子中,緩緩亮起了一絲金光。
“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一條金鯉魚。”
“我猜那才是天道留在他身上的意識!”
“還用你猜,很明顯就是了。”
“......會不會說話?”
“海妖殿下真是英明神武,什么都逃不過您的法眼。”
“......甚好。”
姜珩感到有些無趣地拍拍衣擺站起身來,將身上的隱匿符揭了下來,撇撇嘴:
“我還以為能看到他原地復(fù)活呢。”
盛無燼自她身側(cè)也緩緩顯形,瞥了她一眼:“很失望?”
姜珩攤攤手:“確實啊,說實話若是他站起來了,倒也罷了,大小是個靶子。可如今這金鯉魚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使壞,我只覺得更麻煩了。”
盛無燼笑了笑:“好了,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如今我身上沒有了他的東西,就沒了空子可鉆,一切只能按照天地的規(guī)則行事。我猜在這天地規(guī)則之下,最不好辦事的,反而是天道自己。”
姜珩轉(zhuǎn)身就走:“唉,得了,走吧,比翼鳥們還在等著我。”
而在他們走后,地面上那堆尸塊中,那含著道心和劍骨的尸塊緩緩腐爛,最后融入到土地之中。
【“它”走了,你可以起來了。】
稚尤齜牙咧嘴地睜開雙眼,看著自己失去的一手一腿,大怒:“起來?你叫我怎么起來?”
辛辛苦苦先商淮言一步契約的黑月蛟龍折在這里不說,還把自己的身體搞得破破爛爛。
那黑月蛟龍可是能不斷成長的,真是血虧。
一遇到姜珩,就沒好事!
【唉。】
啟示神并不想為了她浪費(fèi)自己殘存于九州的力量,但是將這個口蜜腹劍的女人留在此處,也不是個辦法。
稚尤腰間的綠色珠子忽然竄出綠色的霧氣,霧氣在她面前朦朦朧朧凝成一個高大的長發(fā)身影。
她雖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卻也能想象到,朦朧的霧氣后那雙冰冷無情的眼睛。
啟示神一點也不溫柔地彎腰,將地上狼狽不堪的稚尤抱起,緩緩?fù)肿油饷孀呷ァ?/p>
不論這個破神明存著什么心思,但稚尤再次肯定,自己于他而言是有價值的,不可替代的價值。
那便足夠了。
她狀似無意地與他閑聊:“商淮言還未登仙就死了,你的預(yù)言被打破了?”
【非也,我是以“天道未來身軀”為錨點,進(jìn)行的預(yù)言。商淮言死了,可天道沒死。】
“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但他沒有身軀,不會輕易出現(xiàn)的。】
“好吧,那你現(xiàn)在要帶我去哪里?”
【自然是去給你這個沒用的醫(yī)修,采斷肢重生的仙果。】
“......那可真是謝謝您了。”
?
鳥族腹地,比翼鳥族群。
方才的戰(zhàn)斗中,鳥族自知幫不上什么忙。見那兩位穩(wěn)操勝券,兩個族長便十分識時務(wù)地帶著族人快速撤回腹地。
此番鳥族被商淮言兩人重創(chuàng),可謂是損失慘重。
上一次來到此處,還是那只笑瞇瞇的鬿雀替他們領(lǐng)的路,這一次他卻永遠(yuǎn)留在了那片血腥的土地之上。
姜珩和盛無燼毫無阻礙地踏上去往鳥族腹地的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抬頭望去,兩位族長早已帶著族人翹首以盼。
“海妖大人,您回來了!”
姜珩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叫我姜珩就好。”
羽青和羽畫自然不敢直呼其名,他們此刻對姜珩的敬仰簡直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思來想去,終于在腦中搜索到人族的話術(shù):“姜、姜仙子!這是比翼鳥羽扇,獻(xiàn)給姜仙子。”
姜珩眨了眨眼:“我還未必能解決你們的難題,這就把寶物送給我了?”
羽畫點點頭,展開了明媚的笑顏:“若非兩位來援,今日我等皆是死路一條。獻(xiàn)上寶物,感念姜仙子的救命之恩,本就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那好吧。”
姜珩默默把那一對粉藍(lán)相間,煞是好看的比翼鳥羽扇收下,隨后正色道:
“讓我看看你們的靈魂。”
羽青猶豫了一下,后退一步:“仙子,先看看其他族人的吧,我們兩個不急。”
羽畫沒多想,連連點頭道:“是是是,先看看其他人的。”
于是姜珩隨意選中了一對比翼鳥,合上雙眸,隨著恐怖的威壓降臨,身后的海妖巨影緩緩顯現(xiàn)。
她睜開空洞的雙眸,威嚴(yán)的視線落到了最前面那對比翼鳥的身上。
兩人的靈魂清晰可見,其中各有一只手掌,有著不屬于自己靈魂的顏色。
姜珩維持著閉眼的姿態(tài)緩緩開口:
“能看見,他們的靈魂中,摻雜著對方的靈魂。現(xiàn)在我嘗試取出來,會很疼,來幾個人按住他們。”
羽青和羽畫會意,頓時一個健步上前,一人一個按住了兩只比翼鳥。
而海妖巨影也隨著姜珩的動作,緩緩抬起了右手。
五指微微一扣,兩只比翼鳥立刻嘶喊起來,幸虧羽青和羽畫發(fā)力摁住,否則當(dāng)即就能被他們掙脫反撲。
兩塊靈魂碎片在姜珩的手中緩緩脫離主人,自他們的眉心飛出。
海魂契約真是個好用的技能,可以在完全不損耗對方實力的情況下,取出靈魂碎片。
靈魂碎片已經(jīng)完整地取出,后面就很簡單了。
在空中簡單地交換了一下,靈魂碎片重新落入他們的身體。
兩只比翼鳥如同從水里撈出來一般,趴在地上幾乎疼到虛脫。
但重獲新生般自由的感覺令他們驚喜無比,確認(rèn)了自己真的和對方分開后,他們激動到險些擁抱對方。
“分開了,我們分開了!沒想到,比翼鳥竟還有重新?lián)衽嫉臋C(jī)會!”
姜珩笑了笑,沒有睜眼:“僅此一次,下一次一定要憑借自己的心意,慎重選擇伴侶。”
隨后抬了抬手:“下一對。”
施展這個技能,沒有姜珩想象的那么輕松,尤其是連續(xù)不斷地施展。
姜珩每分割幾個,都要休息一下,這一浩大工程,她足足花了八日才徹底完成。
而在不斷使用的過程中,她對于這一技能的掌控也越來越熟練,每一次持續(xù)工作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比翼鳥一族年輕的伴侶們,大部分都選擇了分開,也有小部分挺滿意自己的最佳匹配對象,選擇不分開。
而姜珩在分割了這么多比翼鳥后,漸漸發(fā)現(xiàn)了奇怪之處。
第一對比翼鳥,他們的靈魂融合位置在手掌。
她操作了這么多對后發(fā)現(xiàn),他倆是最容易分割的一對。
而后面其他的比翼鳥,融合位置幾乎各不相同,有的在腳上,有的在大腿,有的在肩膀,而也有的在腹部。
她也漸漸發(fā)現(xiàn),融合位置越靠近軀干,分割的難度就越大,而分割時的痛苦也越大。
由于羽畫和羽青一直負(fù)責(zé)按住處于分割儀式的比翼鳥族人,于是到了最后,需要分開的比翼鳥,只剩下他們一對了。
“盛無燼,要不你去按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