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驚失色,老蝙蝠雖然修為大損,可好歹是扛過雷劫的山妖,就算沒了肉身,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輕松拿捏的。
想不到笠布大叔這么厲害,三兩下就用漁網把它套住了。
老蝙蝠沒辦法掙脫漁網,扯著嗓子叫罵,“老家伙,快放了本大爺!”
笠布大叔臉色黑得跟煤炭一樣,根本不搭理它,大步朝我這邊走來。
我正要跑過去向他道歉,就聽到笠布大叔冷笑說,“小伙子,你也太小看我了,想用這種辦法逼我就范,簡直癡心妄想。”
我滿臉羞紅,剛說對不起,笠布大叔已經把漁網狠狠丟在地上了。
這漁網一看就是特制的,上面附著了一股濃郁的氣息,應該是十分厲害的法器。
老蝙蝠被摔得四仰八叉,剛要罵娘,就被笠布大叔一句話堵住了嘴,“再敢出言不遜,我就滅了你!”
老蝙蝠頓時啞火了,好像只斗敗的老公雞,蔫頭巴腦連個屁也不敢放。
笠布大叔蔑視我說,“年輕人,你讓我很不高興,這次只是一個警告,帶上你的寵物快走吧,下次別怪我不客氣!”
我無言以對,事已至此說別的沒用,我只能默默幫老蝙蝠解開漁網繩套,帶上他轉身離開。
明叔看不下去了,跳出來帳篷說,“老叔,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破例一次?”
我對明叔搖了下頭,盡管心里很憋屈,還是咬著后槽牙說,
“林家后人不干死皮賴臉的事,既然笠布大叔不肯幫忙,我們就別打擾人家清凈了。”
說完我正要走,沒想到笠布大叔卻怔了一下,忽然說,“等會兒,小子你先別走。”
我回頭看他,“前輩還有什么指教嗎?”
他瞇著眼仁看我,“你剛才說你是哪家的后人?”
我平靜地回答,“我姓林,叫林峰,當然是林家的后代了。”
“林泰安是你什么人?”他目光閃爍了一下。
我則是一愣,林泰安是我大伯的名字,幾十年都沒聽人提起過了,怎么他居然和笠布大叔認識。
看到我的反應,笠布大叔那張冷硬的老臉反倒有了緩和,忽然笑笑,緊接著就做出了驚人之舉。
趁我不備,他忽然伸手揪住我外套,猛地一把將我上衣扯開。
這老頭出手特別快,我幾乎沒有反應,下意識后退兩步,“前輩你干什么?”
老蝙蝠也飛快跳到我肩上,對它齜牙咧嘴發出嘰嘰的威脅聲。
笠布大叔什么也沒說,低頭在我小腹上掃了一眼。
我肚皮上有很多暗青色的斑紋,那是大伯為了幫我困住落花洞女留下的法符。
如今,這些法符紋路全都暴露在了笠布大叔視線中。
他目光爆閃了幾下,呵呵一笑,喃呢著說,“果然是他的手筆……”
不等我發問,笠布大叔已經恢復了冷漠的表情,“既然是林家之后,我就破例一次吧,當做是給他一個面子,讓你朋友進來!”
“真的?”
我喜出往外,想不到事情會發生這么戲劇的轉折。
明叔也一臉不解,輕輕扯了扯我的袖子,“林峰,你大伯到底什么來頭啊?比我這個當侄子的說話還好使。”
我把頭搖了搖。
盡管從小和大伯生活在一起,可他從不跟我說自己年輕時候的事。
其實我也很不理解,為什么笠布大叔一說起我大伯,臉色會變得這么快。
好在事情終于有緩了,我趕緊招呼T恤男幫忙,合力把王剛抬進去。
到了木屋里面,笠布大叔點燃油燈,先是要求我脫去王剛的外套,隨后伸出枯槁的手掌,把手覆蓋在他額頭上,閉目感應了一會兒。
幾分鐘后,他睜開眼睛說,“妖毒入體,已經開始侵蝕心脈,雖然及時封住了幾個重要大穴,可經絡還是難免受損。”
明叔陪著小心,“老叔,還有得治嗎?”
“難!”
笠布大叔把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我見狀心里再次發苦。
連他都這么說,難道王剛真的只剩一個死字?
好在就在我即將絕望的時候,笠布大叔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也不是完全沒希望。”
“我去,老叔你說話能不能別想擠牙膏似的,每次只說半截,都急死人了。”
明叔剛要抱怨,一回頭看見笠布大叔把眼睛瞪起來,急忙干笑道,“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別在意。”
“學藝不精,還有臉替人治病,大哥怎么會生下你這個現世報。”笠布大叔對明叔恨鐵不成鋼,氣得揚手要扇他。
明叔雞賊躲開了,跑到我后面說,“老叔,你別動不動就打人啊,說正經的,到底該怎么治?”
“去幫我找一棵龍血草,加上祖傳的銀針術,應該可以幫他把妖毒逼出來。”
笠布大叔指了指王剛,說妖毒已經開始侵蝕心脈,撐不了太久,你們必須盡快把龍血草帶回來。
明叔滿臉發苦,“龍血草這么罕見,上哪兒找去?”
笠布大叔說,“后山毛竹溝就有,天亮后你們就出發吧。”
“毛竹溝?”
聽到這個地名,明叔臉色一變,當場就扭頭要走。
我和T恤男一左一右擋在門口,說你跑什么?
“老大,就我們幾個人,進了毛竹溝會死的!”
明叔一萬個不情愿,搖頭說毛竹溝是一片野林區,從他太爺爺的太爺爺那時候就存在了,聽說里面是一片古戰場,幾百年沒人去過。
笠布大叔補充道,“就因為毛竹溝很危險,幾百年都沒人敢去,所以才會生長出龍血草這么罕見的草藥,要救人只有這一個辦法。”
明叔腆著臉說,“那老叔你不陪我們一起去?”
笠布大叔搖頭,表示自己要守著王剛,避免妖毒進一步擴散,走不了。
明叔臉色一跨,那表情就跟媳婦跟人跑了似的。
笠布大叔沒有理他,指了指院子外面的一個大水缸,讓我把水缸搬進來。
我照做了,剛把水缸挪進木屋,他就在下面挖了個洞,添加了不少柴禾,添了一大缸水進去。
水開了,笠布大叔又找了很多草藥,碾碎后投入水缸,熬成一大缸粘稠的藥汁。
等到水溫合適后,他招呼我們把王剛泡進去,又用銀針在王剛身上刺了幾道口子,不斷對它胳膊拍打揉搓。
浸泡過藥汁后,王剛的臉色確實有所恢復,原本慘綠的臉頰慢慢有了血色。
他毛孔中滲出不少黑色液體,連同藥汁也被染得發黑,散發出十分難聞的腥臭氣息。
笠布大叔不斷重復拍打的動作,說是要替他排毒,讓我們去外面守著,不要打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