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別家的童養(yǎng)媳不僅能暖床,還能洗衣做飯。
我家這位,只想早點把我吸干!
……
13年夏末,是我人生遭遇重大轉(zhuǎn)折的起點。
那年我在朋友介紹下認(rèn)識了一個叫雯雯的女孩,感情發(fā)展很快,到了有必要面見家長的時候,便帶她回了趟老家。
老家位于黔南以西,一個叫苗王嶺的地方。家里已經(jīng)不剩什么親人,只是一個無兒無女,守著香堂過度日的年邁大伯。
這里是湘西和苗疆交界處,十萬大山門戶,資源貧瘠、交通閉塞,村民的認(rèn)知水平普遍不高,因此流傳著許多稀奇古怪的風(fēng)俗。
尤其是上世紀(jì),村民一旦有個生災(zāi)害病、頭疼腦熱的,首先想到的不會是看醫(yī)生,而是找個神漢喝符水、驅(qū)邪治病。
我大伯從事的就是這份工作,據(jù)說他年輕時當(dāng)過走陰人,兼職算命測風(fēng)水,還懂得不少巫醫(yī)治病的偏方,救活過不少人,很受十里八鄉(xiāng)的村民尊敬。
可在我眼里,他只是個脾氣死倔、還不愛跟人相處的小老頭。
山里路不好走,返回老宅已經(jīng)是傍晚,我迫不及待敲響大門。門開了,走出一個六十歲的干巴老頭,牙黃、頭發(fā)稀疏,枯瘦刻板的臉上滿是歲月留下的鑿痕。
印象中,大伯好像從來沒笑過,哪怕是第一次看見了兒媳婦,神情依舊是那么冷硬呆板。
我把禮物遞給他,熱情地做著介紹,可大伯什么也沒說,只是淡淡點下頭。
直到把雯雯請進(jìn)屋,他才告訴我,這女娃眉眼太低、嘴唇薄,天生的桃花眼,跟我不般配。
我很反感他的陳詞濫調(diào),都21世紀(jì)了誰還信這個?可出于對長輩的尊敬,我只能賠笑,想著待會兒多陪老爺子喝兩杯,等老頭高興了或許會改口。
到了吃飯時,大伯依舊沒給什么好臉色,直勾勾盯著雯雯,問她是不是真想跟我結(jié)婚。
雯雯被看得不好意思,畢竟是女孩子,大伯這問法也太直接了。
不等我解圍,他已經(jīng)收回目光,提出一個讓我驚愕的要求,
“林家的規(guī)矩和別人不同,你想嫁進(jìn)來,必須自備八萬八彩禮,再打一尊金佛,刻上你倆的生辰八字……”
這年頭結(jié)婚,哪有讓女方準(zhǔn)備彩禮的說法?
桌上氣氛變得很尷尬,雯雯氣得吃不下飯,當(dāng)晚就吵著要回去??缮嚼锫凡缓米?,在我的苦苦勸說下,她勉強答應(yīng)住一晚。
安頓好雯雯,我跑去問大伯為啥故意刁難人家?林家到我這一輩,只剩一顆獨苗,在我的想象中,大伯應(yīng)該會對雯雯的到來表示歡迎才對。
大伯沒有解釋我的疑惑,反而問我還記不記得自己是怎么來到這個世上的。
這些話把我?guī)肓艘欢魏懿缓玫幕貞洝?/p>
都說生在中元節(jié)的人點背,可倒霉到我這個份上的不多。
出生時趕上老媽難產(chǎn),差點被憋死在娘胎里,是大伯聞訊趕來,搶過穩(wěn)婆手里的剪刀,生生剖開了我娘的肚子……
我生來體質(zhì)弱,隔三差五生病,老爸半夜騎著摩托車去鎮(zhèn)上拿藥,途中遭遇車禍,橫死當(dāng)場。
村里人都罵我討債鬼,天生刀眼、命帶逆輪,是典型的七煞命,所以出生即克死父母。好在大伯沒有嫌棄,含辛茹苦將我養(yǎng)大,還資助我上完了大學(xué)。
可這跟讓雯雯出彩禮有什么關(guān)系?
雯雯是我初戀,自己實在不想錯過這段感情,便硬著頭皮頂了一句,自己和雯雯是自由戀愛,讓他別管了。
那是我頭一次當(dāng)面頂撞大伯,當(dāng)時他他臉色不太好,扭頭朝雯雯睡覺的房間看了看,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命里帶的東西,誰也強求不了,你要作死我不攔著,到時候別后悔?!?/p>
說完他甩手進(jìn)屋,再也不理我。
想到大伯對我的好,我后悔了一夜。
隔天送雯雯回去,剛上車她就說起了大伯的不是,埋怨這老頭簡直就是個神經(jīng)病,多半是窮瘋了。
我不讓她瞎說,雖然大伯脾氣有時候古怪,可畢竟是我最親的人。
“呵,那你干脆和他過吧,以后別找我了!”
雯雯的口吻沒得商量,“老娘可不當(dāng)這個冤大頭,哪有嫁人還倒貼的,不行就分。”
見她真生氣了,我趕緊去哄,苦著臉說自己其實早就想到了辦法。
小時候我身體差,六歲生了場大病,所有人都篤定這孩子活不長,后來大伯扛著我去了一座破廟,燒了很多符紙給我喝,還給我蓋上紅布,對著神龕磕頭……
具體過程我已經(jīng)記不清,只記得醒來后就再也沒發(fā)燒,身上還多了一個長命鎖,是純金打的,足有八兩重。
大伯要我一直戴在身上,說是可以保平安,可為了娶上媳婦,我已經(jīng)顧不上這些,回去后就把長命鎖摘下,交給雯雯拿去打金佛。
至于那八萬八彩禮,這些年我上班勉強攢了些老婆本,可以交給雯雯墊上。
“老公,你對我真好,結(jié)婚后我肯定聽你的!”雯雯轉(zhuǎn)怒為笑,在我臉上吧唧一口。
我摸著額頭傻笑,沉浸在溫柔鄉(xiāng)里,卻忽略了她眼中一閃即逝的狡黠。
送走雯雯后,我回去就發(fā)燒了,以為是之前沒睡好,便躺在出租屋補了個覺。
可這一覺很不踏實,半夢半醒間,感覺身上好像壓著一坨冰塊。
后半夜我被凍得實在受不了,迷迷糊糊把眼睛睜開,冷不丁就看到一個穿紅衣服,五官鐵青模糊的女人趴在我身上,嘴巴長成O字型,血色眼珠瞪得比燈泡還大,正貼著我的臉哈氣。
“靠你個大西瓜!”
我當(dāng)時就嚇醒了,猛地從床上蹦起來,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噩夢。
可夢里畫面好真實,醒來后腦子依舊昏昏沉沉,直到去醫(yī)院掛完點滴,終于好受了些。
隨后我給雯雯打電話,問她事情準(zhǔn)備得怎么樣。雯雯很敷衍,只說在陪爸媽商量婚期的事,讓我再等一段時間。
我忙著在家養(yǎng)病,沒追問。
持續(xù)了一個星期,病情沒有改善,反倒時反時復(fù),雯雯也沒再聯(lián)系我,連我主動發(fā)去的消息都不肯回。
本以為她是害羞,女孩子嘛,對婚姻的事總歸會感到難為情。
直到那個周末,我接到好哥們王剛打來的電話,說我女朋友都快跟人的跑了,怎么還有心情睡覺?
我很不高興,問他發(fā)什么神經(jīng)。
“真沒騙你,剛才出車路過公園,我看到雯雯正在跟陌生人約會,不信你自己去看。”
王剛的語氣不像開玩笑,當(dāng)我匆匆披上衣服出門,趕到地方后腦門直接綠了。
幾天前還跟我如膠似漆的雯雯,正摟著一個陌生男人擁吻,耳鬢廝磨好不親熱。
我形容不了那一刻的心情,沖上去對著男人鼻梁就是一拳,沖著雯雯大吼,要她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雯雯心虛不敢直視我,拉著男人上車。我把著車門不讓她走,她被我逼急了,甩出一句不要臉的話,
“我們不合適,爸媽不同意我和一個小職員在一起?!?/p>
既然不合適,為什么拿走我的東西?
“誰拿你東西了,說話要講證據(jù)。再說我為你耽誤了這么多青春,就不該要點補償嗎?”
目送狗男女驅(qū)車離開的背影,我感到天旋地轉(zhuǎn),兩眼一黑就栽向了地面。
醒來時人已經(jīng)在醫(yī)院,好哥們王剛替我削了個蘋果,幾次欲言又止。
后來我才知道,雯雯其實是個撈女,經(jīng)常背著我和其他男人聊騷,我不是第一個被她騙走彩禮的人。
心里說不上啥滋味,只怪自己年輕,真心付出喂了狗吧。
這年頭醫(yī)藥費傷不起,出院后我第一時間趕回老家,跪在大伯面前懺悔道歉。
“兔崽子,你怎么把長命鎖給了別人,那可是你的……”
得知我在外面干的糊涂事,大伯氣得想踹我,見我那副窩囊懊悔的樣子,到底還是心軟了,沉默半天,竟揚起了嘴角發(fā)出低沉怪笑,
“起來吧,這是她自找的,怪不了別人。”
他當(dāng)時的語氣很奇怪,可女友的背叛對我打擊太大,我腦子很亂,人也不舒服,沒顧得上多問。
大伯讓我在老家好好休息,自己卻出去了幾趟,徹夜未歸。
躺在老家休息了兩天,我卻怎么都靜不下心,越想越氣,趁大伯出門后強撐著爬起來,準(zhǔn)備回去找雯雯要個說法,不料剛走出去半截,就從王剛打來的電話中得知了一個驚天噩耗。
雯雯死了,死在那個陌生男人床上。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網(wǎng)上釣凱子,好不容易約到一個富二代,迫不及待跟對方開了房,隔天卻傳來了出事的消息。
警方說她死于性窒息。
據(jù)說死狀老慘了,嘴巴大張,連舌頭也吐到胸口。
跟她開房那哥們則嚇得精神失常,趴在床底怎么都不肯出來。
我能說一句扯淡嗎?
雖然雯雯玩弄了我的感情,可畢竟相處這么久,我無法無動于衷,再想到大伯這幾天的異常舉動,我嚇到肝顫,急忙掛斷電話,連滾帶爬跑回老家。
回去后看見大伯正蹲在屋檐下收拾東西,我問他知不知道雯雯的事?
只記得大伯當(dāng)時怪笑了兩聲,不陰不陽地說你自己小命都難保了,還有心思關(guān)心那女娃?
我悚然一驚,沒等捉摸過味,就被大伯拽著領(lǐng)口走進(jìn)后山,來到了一座荒廢的破廟前。
看著佇立在眼前的破廟,我神情有些恍惚,記得六歲時我發(fā)燒差點死掉,大伯就曾經(jīng)帶我來過一次。
長命鎖也是從破廟里求來的。
可,這跟雯雯的死有什么關(guān)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