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易搖了搖頭，“當年蒙元鐵騎縱橫天下，從北方草原，一路殺到了極西之地的海岸邊上。”

“可后來成吉思汗鐵木真一死，他的子嗣全都陷入了爭權奪利之中，不到五十年，鐵木真打下的天下就四分五裂。”

“現而今已經是百年之后了，再去看天下，他們又龜縮到了北方草原的老巢，包括極西之地也讓了出來。”

老朱笑了，“你小子是想說，征服天下不能單靠武力？”

黃易點頭說道：“不錯，單純的殺人搶地盤是沒意義的。草原鐵騎當年橫掃大陸，每到一處就放開殺戮，屠城血案比比皆是。可人是殺不絕的，不征服人心，終究只是曇花一現。短暫的占領，不過是個看家護院罷了。”

老朱哈哈大笑：“說的好！好一句看家護院。”

過不多時，二虎追上馬匹，駕著馬車返回。

黃易把五個空竹筒全部收回，三人乘坐馬車返程。

“你小子可真會過日子。”老朱吐槽說。

黃易認真的說道：“二虎應該跟您說了，有人盯上了火藥庫。剛剛的爆炸聲，很快會引來有心之人的探查，如果留下這個，將來敵人有了火藥，那就是一個隱患。”

老朱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火藥庫的事，我交給了老四去查辦。”

“該死的江湖盜賊，竟敢打火藥庫的主意？這是背叛大明！”

黃易分析說：“大明初立，天下有北元遺民，有其他反王留下的死忠，錯綜復雜的暗藏勢力，要想民心歸附，大概需要兩三代人的努力。”

老朱點頭說道：“藥師，咱想成立一個專門約束江湖的衙門，你覺得如何？”

“六扇門？”黃易脫口而出。

咦？

老朱驚訝道：“怎么？你也想過這個事情？連名字都取好了？”

我這……

黃易尷尬的撓了撓頭，“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江湖爭斗仇殺官府可以不管，但江湖人濫殺普通人、甚至劫富濟貧、江湖人刺殺官府……”

老朱笑了，“是啊，長沙知府那件案子，到現在還沒堪破。”

咳咳……

黃易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不知像我殺貪官贓官這種行為，是為民除害、為國鋤奸呢？還是應該依律刑殺？”

老朱愣住了。

笑罵一聲：“你小子，這是把難題拋給朕嗎？”

黃易認真的搖頭，“不，也是替那些心懷大明的俠客問一句皇帝。”

“殺官有罪，但殺的是有罪之官呢？算不算在幫您除惡？”

沉吟良久，老朱點頭說道：“行，給你一個面子。朝廷會派人查明被殺官員的是非善惡，若是良善，那朝廷定會追究到底。”

“若是真心幫百姓伸冤除惡，朝廷可以既往不咎。”

黃易白了一眼，“沒有獎勵？”

老朱瞪了一眼，“別得寸進尺，刺殺官員之風不可漲。”

黃易笑了，“宋朝范文正公有言：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草民替天下心懷正義之士，感謝陛下信任。”

老朱沉吟說道：“好，倘若江湖人也能有心為朝廷辦事，那六扇門可以掛一副牌匾：心懷正義，除惡無罪！”

黃易豎起了大拇指，“您圣明！”

“這下那些貪官污吏該睡不著了。在您看不到的地方，天下百姓都在睜眼替您看著呢。”

老朱笑了，“也就是你小子敢這么說話。朕的本意是約束江湖人的，照你這么說，反而成了朕請他們幫忙辦事的。”

約束？

黃易笑著解釋道：“江湖人也是您的子民。堵不如疏，都是些真有本事的能人異士，適當約束當然沒錯，但若能為您所用，豈不是更好？”

老朱點頭看著黃易，“主意是你出的、名字也是你起的，你又是天下第一，所以你來替朕管理六扇門。”

沉默片刻，黃易竟然點頭同意了，這很讓老朱意外。

“您今日給了天大的面子，我也不能沒良心。我可以幫忙打理六扇門五到十年，直到培養出一名合格的人接班為止。”

“不過我只管用人，但不參與人手的選拔。六扇門的人全靠您來遴選。”

老朱笑罵道：“小子狡猾！無須如此，朕信得過你。”

黃易擺手道：“不一樣的。六扇門小事不過是追兇緝盜、配合官府需要。大事方面是可以直達天聽的，身份不夠之人，會到處束手束腳，難成大事。”

老朱點了點頭，“也好，朕會仔細斟酌人選。”

“唉……其實老四不錯，但朕想把錦衣衛交給他。”

錦衣衛？

“不錯，朕決定裁撤掉二虎帶領的拱衛司，原有的親軍都尉府與儀鸞司，改名為錦衣衛，負責偵察、逮捕、審問，也參與收集軍情、策反敵將的工作。”

“二虎辦事還行，但耍心眼就不夠了，所以打算讓老四接手試試。”

黃易點頭贊道：“四皇子是個好人選。”

老朱哈哈大笑道：“你也這么看？這里面還有你的功勞。若不是你接連打敗他，讓他知道了天高地厚，恐怕到現在他還是個紈绔呢。”

“最近他跟著那個道衍和尚一起，竟然能夠安心坐下看書了。”

……

與此同時，接到任務的朱棣很激動，火藥庫乃是大明的絕密，區區盜賊卻敢打主意？這不是找死嗎？

于是找來道衍和尚仔細分析商議。

“殿下，肯定是里應外合，否則盜賊不敢猖獗到能摸進皇宮。”和尚一眼看穿了關鍵。

朱棣點頭說道：“不錯，父皇也這么說。所以我準備兵分兩路，一路暗查所有接觸過火藥庫的人，一路去城中查探盜賊的聚集地。”

“這么大的事情，一兩個人是辦不成的，必定是個團伙。”

道衍和尚點了點頭：“這個團伙背后肯定還有一個大金主。否則散沙一樣的盜賊，不會無緣無故聚到京城來盜竊火藥。”

朱棣眼前一亮，“對呀！和尚，還是你聰明。這么說的話，還要監察百官？可這就有點難了，對方怕是不容易露出破綻。”

他內心是清楚的，老爹設立的拱衛司，本就有監察百官的謀劃，既然拱衛司都沒發現，那自己再次派人監察，八成也是無功。

道衍和尚分析說道：“想對火藥庫動手，一定需要個合適的時機。平白無故的很難成功。比如今天，他們如果想混進來？或者攻進來……難如登天。所以……”

朱棣拍案而起：“等等，我猜到了！”

跟和尚對視一眼，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上元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