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看你精神矍鑠，體態矯健，應該是養生有道的長壽之人，不像是病人呀？”

夏首尊很是謙虛，拱手說道：“黃神醫，你雖然不認識老夫，但老夫對你卻是久仰大名的。”

“哦？您認識我？”

這時在藥柜里站著的王不留走了出來，“夏伯伯？您怎么來了？”

“你是……你是王家的小五？”夏首尊驚訝的看著王不留。

黃易問道：“不留，你認識這位老先生？”

王不留尷尬的說道：“師父，這位、這位是家父好友，是京城名醫。”

夏首尊恍然大悟，“好哇，難怪老王穩著不說，原來是快人一步，早早的把兒子送到了黃神醫身邊。”

黃易皺眉道：“老先生，你我素不相識，不知所來何事？如果是切磋醫術，那您請回，在下沒時間。”

夏首尊連忙擺手：“神醫誤會了。老朽這點微末功夫豈敢提切磋二字？前日聽說您成功醫治了一位頭有異物的小少爺，堪稱奇跡。所以今日特來求教。”

“實不相瞞，那位小少爺老朽也曾出手查看過，卻束手無策。”

看到黃易臉色不悅，夏首尊緊接著說道：“當然了，各家醫道秘法向來珍貴，若是有什么得罪之處，還望神醫海涵。若不方便賜教，那老夫這就告辭。”

看對方一把年紀還這么客氣，一副難得的好脾氣，黃易點了點頭，“既然是這樣，老先生請坐。醫術本就是為了治病救人，敝帚自珍不是正道。我可以跟你聊聊其中過程。不留，上茶。”

“多謝、多謝！”

黃易拿起桌上的紙筆，當場開始給對方畫圖講解，夏首尊感動莫名：老王說這位神醫脾氣古怪，哪里怪了？如此平易近人，簡直就是我老夏的良師益友。

新穎的理論，夏首尊聽得眼前一亮。他不是老朱那些外行，行醫多年，當然知道血肉筋骨再生的道理，于是緊接著又問出許多相連的問題。

“黃神醫竟然得了華佗的外科真傳？醫道傳承地水火風，神醫這是把地水兩道琢磨透了。”夏首尊感慨說道。

旁邊的學徒王不留疑惑的問道：“夏伯伯，醫道地水火風？怎么沒有聽過呢？以前只知道天有三寶日月星，地有三寶水火風，人有三寶精氣神。怎么醫道還有地水火風？師父講醫道有陰陽表里虛實寒熱八綱辨證，還有三陰三陽六經辨證。沒提過地水火風呀！”

夏首尊撫須笑道：“不錯，小王基礎很扎實。八綱辨證、六經辨證，看來神醫不僅得了華佗真傳，還頗具仲景醫道三昧。”

黃易解釋說道：“如此說來，夏首尊是一名佛醫大家。”

夏首尊驚訝道：“哦？黃神醫也知道佛醫？”

黃易笑著說道：“佛家講四大皆空，可很少人能說清楚是哪四大。所謂四大者，就是地水火風。”

“對應在人身上，骨肉筋膜是地大所成，血脈津液是水大所成，溫暖嚴寒是火大所成，呼吸運轉是風大所成。四大之中，有一偏盛則害，有一短缺則病，有一消亡即死。”

“而佛門的六塵：色聲香味觸法，又正好對應了人之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六塵相對又生出六識，三六總共一十八界，佛家說皆是心之顯化。”

“這就是佛醫的根骨精髓。”

“而世間修佛者，如果能明悟四大皆空，參透無人相、無我相，幾乎就等同于在世佛陀了。”

嘶……

不僅王不留聽得癡迷，就連夏首尊眼中也異彩連連，“了不起，沒想到黃神醫連佛醫都如此精通，定然是位學貫百家的大國手！”

黃易笑著擺手道：“什么大國手？學了再多，最后還得看手上實踐。無論是仲景一脈、還是華佗一脈、又或者道醫、佛醫，其實都是對人身體的研究，各家學派之所以有分別，只是歸類角度不同罷了，萬法同源殊途同歸，最后都是為了治病。”

夏首尊撫掌大贊：“說的好！老朽是老邁了，如果是像小王這個年紀，一定要拜神醫為師。小王，你有福氣啊。”

黃易笑著勸道：“夏先生，你我別互相吹捧了，繼續說解剖的事。”

“好，神醫您接著說剛才那個血液循行。”

就這么一問一答，你來我往，二人徹底沉迷于醫術交流之中，醫館來了許多病人也渾然不覺。

“咳咳，師父，夏伯伯，要不您二位改天再聊？這些病人已經等了一個時辰。”王不留只能叫醒二人。

夏首尊老臉一紅，“對不住對不住，老朽一時心切，耽誤了神醫開館經營。”

黃易擺手道：“哪里的話？我開館是為了行醫救人，不為賺錢。老先生醫術高明，在下受益匪淺。您且稍待，等我給病人看完了，咱們繼續聊。”

啊？

“這么多病人，全部看下來，天都黑了吧？”

“不至于，午時之前就能看完。對了，中午留下一起吃飯如何？下午我們繼續。”

“午時之前就能看完？”

夏首尊原本是想告辭的，但聽到這話，他就想見識一下，誰人看病這么快？

于是點頭答應了下來，“那老朽就厚顏了。”

黃易讓王不留負責抓藥，他一手把脈一手寫方子算賬，一個病人根本用不了五分鐘。

藥柜那邊王不留聽著師父念完病理念藥方，接二連三拉開藥柜取藥，只是一抓，也不用戥（deng）秤衡量，往往是黃易念完了藥方，他這邊也抓藥完畢。

這一幕看得夏首尊目瞪口呆，這……這樣給人瞧病？

“且慢！黃神醫，能不能讓我給剛才這位病人把把脈？”

黃易愣了一下，隨即就明白了，笑著說道：“夏先生是覺得我看病太快，怕我潦草敷衍？可以，盡請來瞧。”

“不敢，您念的病理和藥方都沒問題，只是沒想到有這么快。”

正當他要上手的時候，那病人卻不樂意的站了起來，“你這老頭怎么這樣？黃神醫看病從來都是這么快，而且從無差錯，需要你來多管閑事？你信不過人家，我信得過，上次我小兒子瞧病就是黃神醫給看的。”

說完直接站了起來，走到柜臺前掏錢拿藥。

這……夏首尊傻眼了。

其他病人紛紛指責說道：“老頭快點讓開，別耽誤我們瞧病。黃神醫是大家的街坊鄰居，誰不知道他的本事？”

黃易笑著開口制止了眾人，“劉嬸，這位老先生沒有惡意。你就過來配合一下，讓他看看也好。”

剛才拿藥的那位大嬸不滿的說道：“我不讓他看，反正我信得過你黃神醫。”

說完，道聲謝，抱著藥快步出門。

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