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十天，桃花醫館每天都會收到一份秘密食盒，親手交給徐妙云的食盒。

里面是一個個不同的陶瓷瓶子，每個瓶子都寫有標號，且帶著嚴謹的火漆密封條。

瓶子里面裝著的要么是食物、零食，要么是水、粥、湯之類的，這是朱標秘密讓人截留下來的，哪怕朱雄英每天喝幾次水，每次都要等他喝完了多倒出一口來密封上。

送給黃易當然是為了檢測什么東西有毒，可這下毒手法太高明，尋常手法壓根測不出有毒，黃易只能一個個親自試吃，然后用內視的方式來檢驗。

終于在第十天的時候，從一碗解暑糖水之中發現了毒素。

得到確切證據的朱標，早就布下了無數眼線在自己的太子東宮，抽絲剝繭很快抓到了下毒之人。幕后真兇也逐漸浮出水面。

乾清宮內，馬皇后請來了朱元璋。

“妹子，咱正在前面議事呢，什么事這么著急叫咱回來？”

馬皇后臉色凝重道：“重八，東宮出了些事情，你先答應我，聽完要挺住。”

挺住？東宮？

老朱身形一晃，“妹子，你是說標兒出事了？”

馬皇后搖頭道：“不是標兒，是英兒。”

“英兒？英兒出了什么事？昨天我還抱過我那乖孫的。”老朱不解道：“是英兒病了嗎？”

馬皇后沉聲說道：“英兒中毒了，被人下毒謀害！”

砰！

老朱拍案而起，怒喝道：“是誰？”

剛還是一名溫柔的丈夫、慈愛的父親，轉眼間就化身一頭暴怒的猛虎。

馬皇后起身拉住了老朱的手，“重八，雖然不愿承認，但經過我和標兒仔細調查，最終確認了兇手。就是、就是……”

老朱火氣道：“哎呀，你快說是誰？”

“是太子側妃呂氏！”

老朱破口大罵：“咱一猜就是她！除了她，別人害英兒作甚？這該死的賤婦！”

“來人，二虎，二虎……死哪里去了？”

馬皇后勸道：“重八，呂氏的孩子才八個月……”

老朱眼神冷冽道：“八個月？剛剛好！殺了這該死的賤婦，連帶她的一切親族永絕后患。八個月的允文還小，找個穩妥的妾氏領養，孩子長大了也不會知道什么。”

“標兒怎么說？這孩子太過仁善，不會是下不了手吧？”

馬皇后點了點頭，“知子莫若父，標兒想將人打入冷宮就算了的。”

老朱呵斥道：“糊涂！”

“這賤婦蛇蝎心腸，最是該死。現在殺了可以不留后患，如果這么留著，將來英兒長大了要不要報仇？那時八個月的允文也長大了，難道要看著兩個孩子互相仇恨嗎？”

“哼，優柔寡斷！把標兒叫來，朕親自派人接手。”

馬皇后拉住了他，“重八，人已經抓了，怎么處理不急在一時。還有件事跟你說，英兒中的毒……”

老朱一拍額頭，“對對對，孩子身體最重要。快說說，英兒有沒有事？”

馬皇后嘆息道：“呂氏心腸歹毒，此毒沒有解藥。”

什么？？

“該死！碎尸萬段不足以贖她的罪孽！英兒呢？太醫們怎么說？對了，那小子，立刻讓那小子進宮，他是個有本事的……”老朱已經慌了。

馬皇后拉住丈夫，柔聲說道：“放心吧重八，英兒沒事。呂氏用的是慢性之毒，需要兩年才能發作。現在還有一年時間。”

老朱：“一年時間？那就是說，她已經下了一年的毒？混賬！東宮的人都該死！”

馬皇后勸道：“標兒太忙，太子妃剛生完允熥三個月，身體一直不好。呂氏身為側妃，代掌東宮多些，自然就有了動手的機會。”

老朱冷哼道：“說英兒的事，到底能不能解？”

馬皇后笑了，“當然可以。否則我還能這么平靜的跟你說話嗎？這次藥師那孩子可是立了大功的，你得好好賞他。”

他？

“十來天前，標兒帶著雄英一起，陪我去看望妙云。也就是那次藥師看出了雄英身體不好，細查之下才發現是毒。”

老朱埋怨道：“十幾天前你們就知道了？哼，為何瞞著我？”

馬皇后嘆息道：“一來是你忙，二來是害怕打草驚蛇。不過是我提議瞞著你的，目的很簡單，鍛煉一下標兒。”

老朱點了點頭，夫人果然辦事老道，標兒在這方面確實應該鍛煉。

馬皇后接著說道：“這十天來，為了探查對方是用什么手段下毒，藥師每天都親自以身試藥，終于在今日抓到了把柄。”

老朱點了點頭：“不錯，這小子辦事穩妥，該賞。”

馬皇后白了一眼，心說何止是穩妥？簡直就是算無遺策。

“重八，雄英的毒不好解，太醫院束手無策。藥師有辦法，但卻提了個條件。”

老朱笑了，“不就是封妙云為一品誥命夫人嗎？朕一道圣旨的事。”

馬皇后詫異道：“什么一品誥命？藥師提出讓雄英留在他身邊，他親自傳授雄英習武，每日配合用藥調養，五年時間可以解毒。”

啥玩意兒？

“解毒需要五年？還要跟著他習武？這什么狗屁辦法？那小子不會是沒把握吧？”老朱表示質疑。

馬皇后卻笑了，“我覺得即便是沒有這件事，讓雄英跟著藥師學藝也是一件大好事。以藥師的才分和見識，朝廷那些大儒名師未必能及。”

老朱沉吟道：“可那小子我們畢竟認識的時間短……”

馬皇后白了一眼，“有妙云那丫頭在中間呢，那是我們的義女，你封了公主的。算是雄英的親姑姑，這你都信不過？”

“別的不說，就單單這次藥師為了醫治雄英，敢于以身試毒的態度，就值得我們信任。更當得起雄英的老師。”

老朱點了點頭，他被夫人說服了。

“可是……五年會不會有些長了？”

馬皇后嗤笑道：“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隨時可以去看孩子，五年之后雄英也不過才八歲。再說了，宮廷里爭斗多危險也多。把孩子養在民間，多接觸些民生疾苦，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老朱點了點頭，“妹子說的沒錯，相對于宮里，說不定民間更好一些。唉……這樣一來，那個醫館周圍我得做些安排，免得讓不懷好意的闖了進去，再沖撞了我的寶貝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