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大都督府,呂秀才過來匯報情況,主要就是出兵吃下川蜀的計劃。
黃易靜靜聽完,點了點頭:“不錯,我還以為你會趁機拿下山西,沒想到竟然是川蜀。不錯,眼光很獨到。相比于四面透風的山西,川蜀更好把守。”
秀才得意的說道:“師父,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朱家兄弟對打一次,我們就能獲利一次,多來幾次,是不是就能兵不血刃拿下大明了。”
“這次是老白眼光毒辣,發現了他們精兵偽裝工人的情況,否則我們都以為是燕王率先動的手。”
黃易抬手打斷了他,“等等,你剛才說什么?怎么是秀才發現的?你們把人分流到工地的時候,沒有發現嗎?”
這個……
秀才尷尬的說道:“確實是我們疏忽了。負責修路的都是關中工部的人,因為有江南的人監工,所以我們并沒有派兵馬監督。”
“工部那些都是文官出身,只懂技術,看不出身份。最多能看出是不是壯勞力。”
黃易豁然起身,來回踱步,腦海中不停推演。
“師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秀才擔憂道。
黃易再次追問:“長江邊上的戰事有什么消息?燕王南下之后,有沒有強攻京城?”
秀才搖頭,“沒有,燕王領兵十萬,只是進駐鳳陽駐守,并未發動任何攻擊。但京城那邊嚇壞了,連忙調集了重兵防守。”
這就奇怪了,難道說……朱棣興師動眾,真的只是為了那十萬潛伏的兵馬而來?
可他們最后也沒動手呀?
秀才小聲解釋道:“師父,咱們洛陽出兵護衛著,燕王當然不敢動手。”
黃易沉默了,表面上看這樣似乎完全解釋的通,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秀才,你說有沒有可能……江南的十萬兵馬不是沖燕王來的?”
秀才愣住了,“師父,不會吧?這擺明了是假途滅虢之計,只不過被燕王識破罷了。”
黃易反問道:“十萬精兵一路偽裝潛伏入洛陽,我們都沒發現,為什么是燕王發現了?”
這個……應該是沿途江北的守軍?
我們洛陽沒邊防守軍?
秀才嘀咕道:“可是……如果他不是沖燕王去的,那他沖誰?總不能是我們吧?”
“我不信,他秦王朱樉瘋了嗎?敢招惹我們關中?估計傳出去沒人相信。”
“師父,您深居簡出,少見江南的人,現在江南的臣子到咱們關中,跟我們說話都是弓著身子彎著腰的。”
“我估計是上次老白拿炮給嚇到了。”
黃易腦海中靈光一閃,隨即猛拍大腿,這就對上了。
然后他抓住秀才的雙臂,緊張的追問道:“秀才,假如我們要假途滅虢,把大軍偽裝成百姓,難道能赤手空拳嗎?武器裝備呢?”
“糧草可以通過劫掠百姓,但武器呢?沒武器怎么打仗?迎面送死?”
這個……
秀才怔住了,吭哧半天答不上來。
黃易緊接著再次追問:“還有一點。十萬大軍的目標呢?如果是打江北燕王,那他準備打到哪里?”
秀才連忙答道:“哦,這個我們的兵部推算過,說江南應該是準備拿下洛陽到京城一線,如此就可以切斷江北和川蜀、西南的聯系,進而拿下川蜀和西南。”
黃易嗤笑道:“這個目標倒是不錯,如果是真的假途滅虢,我想,他們既然能拿下洛陽到京城一線,為何不能出兵向北、向東呢?徐州、山東都無險可守,完全可以一鼓作氣占領整個黃河南岸。”
秀才恍然大悟,“對了,就是這樣。師父,我想起來了,前不久江南曾派人在黃河以南散布謠言,說燕王當政不作為,眼睜睜看著百姓挨餓也不管,有關中修路工程都不接。”
“如此看來,他們就是要對黃河難安動手的。”
“之前能夠劃江而治,燕王領兵一路將傅友德趕到長安岸邊,就是因為百姓們全都支持燕王。”
“所以我想,江南如果要對燕王動手,肯定要先壞他的名聲,讓百姓兩不相幫。”
黃易點頭道:“沒錯沒錯,常理分析,全都說得通。但你不要忘了,他們偽裝成工人假途滅虢,這是把我們關中也牽扯進來了,就不怕我們關中問責?”
這……
“你剛剛說過,江南的人見了我們,嚇得頭都不敢抬。那他怎么敢披著我們的外衣,越界開戰呢?不怕我們跟燕王聯手?”
這……這……會不會他們在猜測,我們會兩不相幫?
黃易訓斥道:“你可是身肩關中、洛陽千萬百姓生計的宰相,國之大事豈能靠猜測?謀定而后動,生死大事從來不是憑運氣的賭注。”
“現在武器之謎解釋不通,這是一個致命的缺陷。”
“如果我是朝廷,十萬人埋伏進來,只打江北一塊地盤有什么用?天賜良機,我要是有十萬人,為什么不打下洛陽?甚至領兵直接打下長安?如此以來,武器、糧草都解決了。”
“如果能成功,那江北燕王還是問題嗎?”
什么???
秀才被驚的目瞪口呆,“師、師父……這、這太、太瘋狂了吧?”
“再說了,天下除了您,誰有這樣的威武霸氣?秦王朱樉不過是個廢物!”
廢物?
黃易冷哼一聲:“不要小瞧任何一個對手,老朱家的種,沒一個善茬。當年的廢物,現在也領朝政幾年了,帝王之心也有了,能跟江北燕王對峙不落下風,你覺得他真的是廢物?”
“而且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那我們面對的,可未必是朱樉。”
不是朱樉?那能是誰?總不會是老朱吧?他不是中毒癱瘓了嗎?
黃易沒有解釋,天下知道老朱醒來的人不足一掌之數。
“師父,十萬手無寸鐵的勞工,就算曾經是軍中精銳,他們如何攻入洛陽?更別提長安了。”秀才還是不敢相信。
黃易白了一眼,“他們如果真的是大軍,那反而沒機會,我們沿途的關卡、門口的守衛都能擋住。可恰恰他們是修路的苦力,這些人如果想混入城中,不用太多,千兒八百的,你會在意嗎?”
秀才冷汗直流,臉都白了:“長安到洛陽的鐵路,我們分成了二十個工段,函谷關的大門對勞工門敞開著,函谷關也有迫擊炮存貨,如果您猜測成真,那……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