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柳智敏很有斗志。
只可惜,時間往往是神奇的、調皮的。
當你想讓它流逝得快些,它很可能會悄悄把速度放慢。
反之,你越覺得時間緊迫不太夠用,它越會在悄然無息間加快腳步。
例如這次,柳智敏在家里扮演著“特工”,明明感覺剛過去幾分鐘,天色卻已然接近黃昏。
而這一下午,她并沒成功找到記憶中的那封信。
但另一邊,白顧言倒是順利完成了一天的會議與工作,且一分鐘不晚的在六點鐘準時下班。
“顧言!”
“班長,大勇哥。”
“你怎么到的比我們還快?”
“公司離得近,而且我也剛到不久,車還熱著呢。”
六點二十的時候,昨晚跟班長說好要一起回學校看看的他,也如約在休息區和他們碰到頭。
“要不要進去買東西、上衛生間?不用的話,咱們就直接出發了。”
“我沒什么要買的,看你們。”
“沒有,走吧。”
站在車下打個招呼、簡單說幾句,三人更是效率,當即坐回車里向學校進發。
這個時間,上班族基本都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所以,路況相對白天來說沒有那么暢通無阻。
好在,他們是背離首爾往外走,隨著行駛,堵車程度越來越輕。
再加上學校所在的位置并不算遠,沒過很久,白顧言眼前便出現了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書店、冷飲店、炸雞披薩、小賣鋪......
視線所及,每家店似乎都變了模樣,卻又好像還是承載著七年前的記憶。
尤其是當「盆塘Hansol高中」的牌子映入視線,當年的一系列畫面瞬間如潮水般涌上來。
他記得,他和李一言曾翻過校門旁邊的矮墻。
他還記得,柳善雅在他們來的第一天,幫他們在校門口的樹下拍過照。
他更記得,離開前的那一天,他們整個學習小組在老師的帶領下坐在墻頭上拍了張大合照。
“怎么樣?懷不懷念?”
停好車,他正站在校門口回憶著,忽然有人從身后拍了他一下。
這個他同樣記得,當年小柳智敏每次跟姐姐一起和他見面,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從后面嚇他。
“懷念,感覺沒怎么變樣。”
但這次,從背后拍他的人當然不是柳智敏。
轉過頭,他一邊和把車停在另一邊,剛走過來的班長、大勇說著,一邊朝校門口努了努嘴。
“是吧......誒?那是金老師?”
經他一提示,班長和大勇才注意到站在校門口那個別著袖章的人,好像是他們的體育老師。
“我的眼神和記性還可以吧?”
“要不說你學習好,好眼神加好腦子,我要是有,我學習也好。”
“別放在一起說,我成績好又不是靠眼神。”
“哈哈哈哈~”
然后,三個人開著玩笑,邁著輕松愉悅的腳步朝他們的體育老師走了過去。
“哪個年紀的?晚自習遲到、不穿校服,把名字寫下來。”
可誰知道,剛走到跟前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嘻嘻哈哈的哥仨就被老師一臉嚴肅地攔了下來。
“金老師,你再好好看一看,看看我們是誰。”
互相對視一眼,作為前校隊成員的樸大勇把一張大臉往前伸了伸,還俏皮地掐了臉皮兩下。
“別跟我套近乎,是誰都沒......樸大勇?你們三個小子怎么回來了?”
看來,確實是術業有專攻,專業有對口,體育老師就是對校隊成員的印象深刻。
沒好氣地定睛一看,原本嚴肅的金老師當即認出大勇,連帶著也把班長和白顧言認了出來。
“顧言回來工作了,我們便想著回來看看。”
“能想著回來說明你們是有良心的,別說,一個個長得都比上學時有男人樣了。”
“那當然,對了,金老師你怎么在校門口查崗,以前不是體育老師不用值晚自習的崗嗎?”
“為了保護女同學們的安全。”
“辛苦,抽根煙?”
“不抽不抽,剛抽完,你們趕快登個記進去吧,我沒記錯的話,你們韓老師在高三A班。”
“好嘞,一會兒出來抽。”
簡單聊上幾句,剛好有幾個真晚自習遲到的學生走了過來,哥三個便沒再多拉著老師閑聊。
登完記走進校園,他們直奔教學樓,去往高三A班。
“咱們要不要裝成學生?”
“怎么裝?”
“敲門,打報道,進去說對不起老師,我遲到了。”
“不會打擾學生自習吧?”
“你看他們像在自習的樣嗎?全跟李一言當年似的,玩手機、傳紙條、下五子棋。”
一路小聲商量著,很快,他們就來到了高三A班的教室外面。
白顧言和班長借著后門玻璃往里一看,好家伙,果然差生才懂學習,里面至少一半都在玩。
于是......
噔噔噔——
惡作劇提議者樸大勇率先敲響了教室門。
“進。”
“對不起老師,我遲到了。”
走進教室,他又和剛才在門外擬定的計劃一樣,嗖地一下來了個超九十度的鞠躬道歉。
“樸大勇,你是不是很久沒抄卷子了?”
但坐在講臺后面的班主任完全沒被騙到,不僅沒被騙,還一口喊出他的名字冷冷地問了句。
“啊?不是,我、我......是顧言出的主意,他非說要給您一個驚喜。”
剎那間,樸大勇再次感受到了久違的“恐怖”。
懵懵地支吾半天,以前就有“前科”的他轉身隨手一指,把門外捂嘴偷笑的白顧言出賣了。
“???”
這記憶......不是,這場面可真是一比一的還原呀。
“顧言回來了?你們先在外面等我一會兒,我找老師過來幫我看著晚自習。”
而當聽到白顧言的名字,看到站在外面的他和班長,韓老師立馬拿起手機聯系起其他老師。
片刻后,隨著一個不認識的年輕老師過來,他們一起轉移到了辦公室。
“顧言什么時候回來的?”
“四天前,這次回來是上班,應該會待很長時間。”
“大勇、班長、善雅、智秀她們,我基本每年都能見到,每年都會聊到你和李一言。”
“沒想到,你還真回來了。”
“說起來挺不好意思的,七年一直沒回來。”
“又上學、又工作的,哪能說回來就回來,對了,善雅今天沒和你們一起來?”
坐在辦公室里聊著聊著,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今天來的全是男生,韓老師忽然問了句柳善雅。
“沒有,善雅今天上班。”
事實上,班長昨晚確實有問過柳善雅,只是時間沒能對上。
“好吧......”
韓老師聽到,略顯可惜地點了點頭。
就像她剛才說的,畢業之后,有的要上學、有的要上班,并不是說回來便能隨便回來的。
“那你和善雅怎么樣?見過了嗎?”
不過,人沒來也不耽誤問,話鋒一轉,她看著白顧言單獨拋給他這么一問。
“內?”
這一問,著實給白顧言問得有點懵。
雖然他和柳善雅的關系是全班都知道的好,但這一問怎么聽怎么不太對勁,好像是在八卦。
“你倆以前不是關系最好嗎?聽說你還給她送過情書。”
沒錯,韓老師就是在八卦,注意到他有些愣神,一句更詳細、更“炸裂”的補充隨即襲出。
“情書?”
……
找到了!
也就是這時候,把雜物間紙箱里的書來回翻了好幾遍的柳智敏,終于找到她想要找的東西。
這是一封夾在國語課本中,被疊得四四方方的信。
輕輕展開,可能是受潮的緣故,上面的字跡已經有些暈色,但結尾的落款依舊清晰扎眼。
「——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