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仲臨看到小叔不耐煩的樣子,忙笑著說道:“小叔,曉柔就像我女兒一樣,所以你盡管放心教?!?/p>
唐曉柔還從來沒見師傅這樣子過,因此滿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同時又有些動容,師傅為了讓她學(xué)醫(yī)術(shù),竟然這般舍下臉面說著好話。
季青松卻是瞥了季仲臨一眼,道:“如果她真是你女兒,我肯定教,但問題她不是,所以你不用再多說了。”
季仲臨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但還是堅持說道:“小叔,曉柔就算不是我親生女兒,卻比親生女兒還親,你教教她吧?!?/p>
季青松語氣強硬道:“我不會教的,你別再多費口舌了?!?/p>
唐曉柔聽著兩人的對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轉(zhuǎn)頭看向季仲臨說道:“師傅,我們先回去吧?!?/p>
然而季仲臨卻是直接搖了搖頭,道:“曉柔,后院是客房,你去收拾一下,我們這段時間就住這里了。”
聽到這話,唐曉柔微微一愣,但她也沒多說什么,只點頭說道:“好,我這就去收拾。”
等唐曉柔去了后院,季青松皺眉看向季仲臨,問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明知道季氏十八針不能外穿,為什么還要帶外人過來,更何況這針法也不是什么人都學(xué)得會的,像你就沒能學(xué)會?!?/p>
季仲臨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道:“是啊,我沒能學(xué)會,我們家也就已故的爺爺和小叔你們會,如果再不找人學(xué),說句難聽的,等小叔你沒了之后,季氏十八針都要失傳了,難道你寧愿看到針法失傳,也不愿教人學(xué)會嗎。”
見小叔不說話,季仲臨繼續(xù)說道:“恢復(fù)高考后,醫(yī)學(xué)院也重新開始上課,如果那些老師全都藏著掖著,那么學(xué)生根本學(xué)不會真正救人的醫(yī)術(shù),所以小叔……你真的不打算教我的小徒弟嗎?!?/p>
季青松聽到這話,沉默良久。
他深深地看了大侄子一眼,緩緩開口說道:“就算要教,也得看看她有沒有這個天賦?!?/p>
季仲臨聞言眸光一亮,“曉柔很有天賦,說不定她能超過我這個師傅,學(xué)會季氏十八針?!?/p>
季青松沒有完全松口,“等過幾天再說吧,讓我看看她的品行和醫(yī)術(shù)?!?/p>
“好?!?/p>
就算小叔沒有完全答應(yīng),但季仲臨還是看到了希望,他笑呵呵地去了后院,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小徒弟。
唐曉柔不知道師傅是如何說通季青松的,她想到師傅之前低聲下氣的樣子,忍不住說道:“師傅,其實我不學(xué)也沒關(guān)系的,你不要因為我受了委屈。”
季仲臨瞪了唐曉柔一眼,道:“說什么呢,我們千里迢迢來到這邊,你肯定要試著學(xué)一學(xué),才不枉我們的辛苦,更何況小叔也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等過幾天就教你季氏十八針。”
說到最后,他滿是希冀地拍了拍唐曉柔的肩膀說道:“我當初沒學(xué)會,你可一定要爭氣點,把這套針法學(xué)會?!?/p>
唐曉柔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針法,連師傅都沒學(xué)會,那她真的能學(xué)會嗎?
見唐曉柔有些自我懷疑的樣子,季仲臨瞪了她一眼,道:“你要相信你自己,你肯定可以的?!?/p>
“可是師傅,你都沒學(xué)會,我也不確定我能不能學(xué)會?!?/p>
季仲臨聞言嘆了口氣,道:“這次過來就是讓你試試,能學(xué)會最好,學(xué)不會那也沒辦法?!?/p>
師徒倆又說了會兒話后,季青松在前頭喊他們?nèi)プ鲲垺?/p>
接下來的幾天,唐曉柔一直都很忙碌,要么做飯要么做家務(wù),有時候還要幫著去山上采草藥,采完回來還要幫著炮制藥材,總之忙得腳不沾地。
季青松暗中觀察著她,見唐曉柔沒有任何抱怨,對藥材的處理也都非常到位,不由點了點頭,季仲臨也知道小叔在考驗小徒弟,因此他沒有多說什么,只不過等了四五天都不見小叔松口,他到底有些著急了。
“小叔,你考察的怎么樣了,再這么下去,我那小徒弟都要累斷腰了?!?/p>
聽到這話,季青松翻了個白眼。
“她干的好好的,要你多話?!?/p>
不過他心中已終于有了決斷,在唐曉柔忙完所有事情后,把她叫到跟前,“從明天開始,我教你季氏十八針,記得八點到前院的藥房?!?/p>
唐曉柔已經(jīng)做好了長久戰(zhàn)的準備,結(jié)果沒想到季青松這么快就松口了,她很快答應(yīng)下來,說道:“好的叔公,我明天一定準時過去藥房?!?/p>
季仲臨知道這件事后十分高興。
“曉柔,明天我和你一起過去,你記得好好學(xué)。”不過說到最后,他又怕小徒弟壓力太大,“其實學(xué)不會也沒關(guān)系,想當年我也沒學(xué)會?!?/p>
唐曉柔聞言笑了起來,道:“師傅放心,我肯定好好學(xué),就算學(xué)不會我也不會氣餒的?!?/p>
等到第二天,唐曉柔早早便來到前院藥房,季仲臨跟著她一起過來,結(jié)果兩人到的時候季青松已經(jīng)等在那兒。
“小叔,不是說好的八點,你怎么這么早?!?/p>
季青松瞪了季仲臨一眼,道:“我覺少,起來后就直接過來了,好了,你們進來吧。”
三人進入藥房后,季青松拿出一個木人,“今天你先跟著我熟悉人體所有穴位。”
其實唐曉柔早就熟悉了人體穴位,但師傅明知道這件事卻什么都沒說,可見季青松今天要教的肯定和她知道的不一樣。
果不其然……
今天講的內(nèi)容,讓唐曉柔耳目一新,眼中充滿了興味。
等到一早上結(jié)束,她還有些意猶未盡。
“好了,今天先到這兒,貪多嚼不爛,你能把我剛才教的都記住就可以了?!?/p>
唐曉柔聞言忙點頭說道:“好的,我知道了?!?/p>
接下來的日子,唐曉柔每天都按時到藥房跟季青松學(xué)習(xí),對方說的每一句話她都用心記下。
季青松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贊許,大侄子的這個小徒弟果然是個勤勞刻苦的,而且悟性不是一般的高。
這天,季青松拿出了真正的銀針,對唐曉柔道:“今天開始,你在這木人上練習(xí)針法。”
唐曉柔點點頭,心中難得多了一絲緊張,這些天的學(xué)習(xí)讓她認識到,季氏十八針和尋常的針法不一樣,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學(xué)會。
但很快,唐曉柔就沒心思想其他的了,她專注地盯著眼前的木人,一針針刺入木人的穴道。
季青松在一旁仔細觀察著唐曉柔的手法,只見她下針穩(wěn)準,扎針深度一分不差,他心中微微點頭,終于相信了大侄子的話,他這個小徒弟果然天賦極佳。
季仲臨也在一旁看著,他比唐曉柔還緊張一些,等小徒弟完成一輪針法練習(xí)后,他趕緊看向季青松問道:“小叔,曉柔操作的怎么樣?”
季青松瞥了大侄子一眼,道:“她比你學(xué)的好,不過季氏十八針最重要的是氣的運用,等她真正能將氣和針法配合的時候,才是真正學(xué)會的時候。”
唐曉柔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滿臉認真地說道:“叔公,我會好好學(xué)的。”
季青松點點頭,道:“好了,今天就到這兒,你明天再過來。”
“好?!?/p>
接下來的日子,唐曉柔日夜苦練氣與針法的配合,可惜進步甚微。
季仲臨知道的時候,忍不住說道:“你就偷笑吧,大部分的人根本感受不到氣,更遑論將氣與針法結(jié)合起來?!彼褪莻€最好的例子,季氏十八針的針法他全都知道,但是感受不到氣,所以根本學(xué)不會。
一旁的季青松難得夸贊了唐曉柔一番,道:“對,你已經(jīng)很優(yōu)秀了?!?/p>
在唐曉柔學(xué)了一段時間后,村里突然來了個急癥患者。
患者腹痛如絞,面色慘白。
季青松直接對著唐曉柔招了招手,道:“你來?!?/p>
唐曉柔知道,這是要檢驗她的學(xué)習(xí)成果了,她先是給患者把了把脈,之后集中精神,手中銀針如靈動的游龍般扎入患者穴位。
很快,那患者漸漸平復(fù)下來,面上的神情輕松不少。
季青松在一旁看著,不住點頭,“不錯,針法嫻熟,穴位精準,最重要的是,將氣與針法結(jié)合,讓療效更上一層樓。”
季仲臨滿臉的與有榮焉,“我就說了,我小徒弟很厲害的?!?/p>
那患者家屬一開始對唐曉柔滿臉懷疑,如今見她真的治好了,忙不迭對她千恩萬謝。
唐曉柔笑著擺了擺手,道:“不用謝?!?/p>
季青松直接讓他們按照老規(guī)矩來,等人離開后,他直接看向唐曉柔,道:“你已經(jīng)學(xué)有所成,但還要繼續(xù)努力。”
“叔公放心,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此后,唐曉柔依舊每日到藥房,在季青松的指導(dǎo)下不斷精進醫(yī)術(shù),隨著日積月累,唐曉柔的針法越來越精湛。
差不多三個月后,季青松怔怔地看了唐曉柔一眼,道:“我已經(jīng)沒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你可以和你師傅離開了。”
唐曉柔聞言滿臉的詫異。
“都學(xué)完了嗎?”
季青松點點頭,道:“對,都學(xué)完了,你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季氏十八針。”說到最后,他的神情漸漸嚴肅起來。
“你不是我季家人,但卻學(xué)會了季氏十八針,我要你發(fā)誓,等你以后把這針法流傳下去的時候,一定不能改名,這是季氏的針法,就算有人學(xué)會了,也要記得我們季家?!?/p>
唐曉柔滿臉鄭重地舉起手說道:“我發(fā)誓,我定會讓季氏十八針流傳下去,且絕不改名,讓人永遠銘記這是季家的針法。”
聽到這話,季青松滿意地點了點頭,“好,記住你說的話?!?/p>
季仲臨在一旁滿是激動,“曉柔,你真的學(xué)會了,你真的沒讓為師失望。”
看到大侄子這樣,季青松眼中滿是遺憾。
當初如果大侄子能學(xué)會就好了,只可惜沒有如果,而他之所以會同意教唐曉柔,也是因為大侄子的那句話,沒人學(xué)會季氏十八針,那這無上的針法真的會在他手中斷絕。
“好了,既然學(xué)會了針法,你們也可以離開了?!?/p>
季仲臨忙看向季青松,道:“小叔,你和我們一起離開吧?!?/p>
季青松擺了擺手,道:“我在這村子里待慣了,不想走,而且這村子也需要我,我走了,村民們有個病痛怎么辦。”
季仲臨還想再勸,季青松卻是擺了擺手,道:“大侄子,你不用再勸了,自從來了這邊后,我就沒想過要離開?!?/p>
“小叔……”
“你走吧,帶著你的小徒弟回去,把我們季氏的醫(yī)術(shù)發(fā)揚光大,讓更多的病人免受病痛之苦?!?/p>
見季青松心意已決,季仲臨知道說再多也沒用了,“小叔,以后我們會常回來看你的。”
唐曉柔跟著點了點頭,“叔公,我們會回來看您的。”
“好?!?/p>
季青松笑著點了點頭。
等到第二天,季仲臨和唐曉柔收拾好行李,和季青松道別后離開了這個小村子,等一行人回到京城的時候,都已經(jīng)四月底了。
“曉柔,你可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錯過兩個孩子的生日了?!笔嫒缜锟吹叫合眿D回來,長舒了一口氣,她還以為小兒媳婦得一年半載才能回來呢。
唐曉柔想到兩個兒子,不由笑道:“還好趕上了,不然真要錯過了。”說著她又問道:“左左和右右呢?”
“他們正在午睡呢,你要不要上去看看?!?/p>
唐曉柔點點頭,輕聲走了上去,等看到兩個孩子安靜地睡著,她的內(nèi)心一片柔軟。
等兩個孩子起來后,看到許久不見的媽媽,竟然沒有覺得陌生,還滿臉高興地撲了上去。
“媽媽……”
看到兩個孩子這樣,唐曉柔的眼中滿是笑意,“媽媽回來了?!?/p>
等小亮小燕放學(xué)回來看到唐曉柔的時候,也是滿臉的高興,“媽媽……”
“你們好像又長高了。”
唐曉柔看著儼然是大孩子的小亮和小燕,忍不住摸了摸他們的腦袋。
舒如秋在一旁點頭附和道:“他們的確長高了,特別是小亮,長高了不少呢。”
幾人說了會兒話,唐曉柔又問起了顏溪。
“小樂樂辦過酒后,她們母女倆就跟著淮安回了津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