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咱家在下邊兒等你！”

鄧公公見干兒死相，知曉自個兒絕無活路，詛咒一聲，縱身撞向庭柱。

索性死在前面，免得見到族人慘狀。

“鄧公公莫急。”

李平安身形閃爍，擋在庭柱前方：“咱家說過要讓你住馬棚，那就一定讓你住進去！”

鄧公公真氣運轉至雙手，指甲倏的伸長幾寸，黑漆漆閃耀金鐵光澤，似是十把鋒銳匕首。

“死！”

“雕蟲小技。”

李平安十指連彈，揮灑出數十道真氣細針，穿透鄧公公周身穴道，將他定死在原地。

“全都抓起來，廢了丹田真氣，扔進馬廄看管！”

“遵命。”

麾下太監齊聲應諾，不懷好意的包圍鄧公公干兒，盼著對方能奮起反抗。

趁此機會，在提督大人面前露臉。

或許懾于李平安血腥手段，或許是鄧公公迅速落敗，十幾個干兒乖乖束手就擒。

押回御馬監，關入馬廄。

李平安站在柵欄外，看著鄧公公躺在馬糞馬尿上，終于報仇雪恨，不自禁得意大笑。

“桀桀桀……”

……

值房。

李平安喚來干兒，將手印條子鋪開。

“一百萬兩，盡快搜查夠數，允多不允少，過幾日咱家要向陛下報喜。”

小喻子問道：“多出來的數目呢？”

“留出修繕光武臺的銀子，其他照舊。”

李平安徹底掌控御馬監后，定下三七分的規矩，并非他與干兒三七，而是他們與陛下三七。

預留給陛下的銀子，年底會隨機尋個幸運兒，并入查抄贓款當中。

費公公提醒道：“干爹，陛下雖然缺銀子，但這回要的不僅僅是銀子。”

“咱家當然知道。”

李平安親手拆毀光武臺時，已經有后續謀劃，吩咐道：“與錢府尹知會一聲，將鄧公公和他干兒的族人，全部抓入大牢。”

錢府尹辦事敞亮，李平安不介意送功勞。

此事之后，錢府尹定能落入陛下眼簾，升官不好說，至少能調入六部當差。

夏公公說道：“咱家認得個精通酷刑的老太監，要不要調來好生審訊？”

李平安詫異道：“宮里還有這般人才？”

夏公公解釋道：“凈身房的康公公為提升閹割存活數，鉆研古今酷刑存活案例，去蕪存菁，編纂出獨門秘術《凈身要訣》。”

“竟然是他。”

李平安腦海頓時浮現老太監持刀怪笑的記憶，早些年數次從睡夢中驚醒，直到當官兒后才稍稍緩解。

“咱家對這位康公公可是印象深刻，勞煩夏公公請來，咱家見一見。”

“遵命。”

夏公公聽出話中寒意，默默為老友祈禱，好生辦差哄得提督高興，否則《凈身要訣》就要失傳了。

片刻后。

夏公公領著個老太監回來，一進門就雙腿下彎，熟練的滑跪到李平安跟前。

“凈身房小康子，拜見提督大人！”

“嗯——”

李平安鼻子里哼出聲，不陰不陽的說道：“康公公威名，能止小兒夜哭，咱家可是經歷過。”

康公公面露苦澀，今兒又要經歷一回，每有小太監得大勢，少不得喚他過去呵斥幾句。

偏偏他舍不得凈身房，享受將人閹成太監的過程，喜歡聽小太監凄厲慘叫。

“提督大人饒命，奴婢只是奉命行事，為了降低凈身痛苦，精研數種酥麻之法……”

“行了，咱家對如何凈身并無興趣。”

李平安聽著康公公細致講述，隱隱覺得下身不適，打斷道：“咱家要你去審訊，可有把握拿到供詞？”

康公公問道：“大人要什么供詞？”

李平安幽幽說道：“前日御獵園坍塌，并非暴雨所致，而是人為破壞，幕后指使就是……冷公公。”

康公公聞言，頓時面露惶恐，瞥了眼老神在在的夏公公，暗罵這廝恩將仇報。

“奴婢愿意試試。”

李平安說道：“康公公，咱家從來不記仇，你只要拿到供詞，過往一概不究。”

言下之意，拿不到供詞就當場翻臉。

……

翌日。

李平安來到馬廄，原本騷臭臟亂模樣已經變得干凈整潔，四下籠罩層層蠶紗。

撩紗簾進去，見到躺在床上，渾身上下血淋淋的鄧公公。

耳朵鼻子削沒了，雙手只剩下手掌，雙腳自腳踝處斷開，胸口不知劃開多少刀，隱約能看到五臟六腑。

若非胸口血肉微微跳動，幾乎就是個死人。

“大人，他已經招了。”

康公公拿出一疊供詞：“據鄧公公所交代，冷公公早些年拜入張太妃麾下，執掌司禮監后，一直為鎮北王傳遞宮中消息。

前些日聽信術士所言，御獵園建成后會增長國朝風水氣運，于是暗中遣人破壞……”

李平安接過供詞逐頁翻看，起因動機過程清楚明了，不止有證人證詞，竟然還有物證。

譬如拆除光武臺遺留在柱子上的掌印，譬如術士施展厭勝之術殘留的法器等等。

李平安看的有些茫然，難道真是冷公公破壞的御獵園，咱家那天干什么去了？

“證物尋到了么？”

“費公公已經造……找到了！”

康公公說道：“大人您放心，咱家精研各種案件，縱使三司插手，也不會有紕漏。”

李平安將供詞收入袖口：“康公公果然是大才，咱家憑白浪費功夫，帶來幾顆人頭。”

身后跟著的小太監們，打開抱著的盒子，里面是一顆顆死不瞑目的人頭。

鄧公公聞言，重傷卻不瀕死的身軀扭曲顫動，竭力掙脫穴道封禁。

“小鄧子莫要著急，咱家先送你族人下去，過些日再送你過去團圓，一個都不會少！”

李平安心善，眼里見不得親人陰陽兩隔。

康公公見鄧公公面容猙獰，紗布包裹的傷口刷刷溢血，連忙提醒道。

“大人，鄧公公禁不起刺激。”

李平安頷首道：“康公公，可愿來御馬監當差，咱家保證你能升官發財。”

康公公苦著臉說道：“咱在凈身房待習慣了，冒然離開，接手的不善閹割，說不好就會多死人。”

李平安正要繼續拉攏，小喻子急匆匆闖進蠶室，低聲稟報道。

“干爹，冷公公遣人遞話，請您去司禮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