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杜思苦。
杜思苦也看到三哥了,表姐也在?
她利索的避到后面沒光的地方,這地方是特意找的,離家二十分鐘,后面還有一個公用的自來水管。
她是打算在這把飯吃了,用水洗把碗洗干凈,然后再繼續(xù)往機(jī)修廠走。
機(jī)修廠在郊區(qū),這會沒公交車,估計得走一個多小時。
得補(bǔ)充體力。
“表弟,怎么不走了?”于月鶯問,她四處看了看,覺得這不是中午回來的路,這周圍也不像是鐵路家屬院啊。
杜家老三看了眼于月鶯,直接道:“走吧?!?/p>
這邊是回家的小路,從這邊穿過去,五分鐘就能到鐵路家屬樓的的后門。
“走吧?!?/p>
杜家老三往路燈那邊多看了兩眼,然后帶著于月鶯繞回大家,又多走了十五分鐘,終于到了鐵路家屬大院。
到家了。
于月鶯心里悄悄松了口氣,剛才表弟帶著她走著岔路,她還真怕表弟把她扔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捉弄她。
還好,安全到家了。
杜老三到家晃了一圈,桌上沒擺飯。他趁著沒人注意,又溜出去了。
抄近路。
走的是鐵路大屬大院的后門,后門是個大鐵門,上了把大鐵鎖。
沒事,他有鑰匙。
這鑰匙是二哥走的時候給他的。
他熟門熟路的找到路燈,下面沒看到人,再往后面走了十來米,這里有個公用的水龍頭,老四正在洗飯盒呢。
杜家老三找了過去。
“小姨在醫(yī)院沒回家,家里住得下,明天早上再去機(jī)修廠吧。”杜家老三以為杜思苦是擔(dān)心家里住不下。
杜思苦又沖洗了一遍鋁飯盒:“我要是今天晚上住了家里,明天早上可就出不了門了。”杜母聽到沈洋分了福利房之后,那眼神跟惡狼看到食物似的,恨不得把沈洋叼回家。
而且在‘記憶’里,她跟沈洋確實(shí)是被兩家人攝合在一起了。
還是離遠(yuǎn)點(diǎn)安全。
杜思苦收起來裝到魚網(wǎng)里,跟搪瓷盆放一起,往肩上一背。
“三哥,那我走了?!?/p>
她又想起來:“戶口本我放到媽房間的衣柜里了,最下面?!彼褪且?yàn)橐€戶口本才回來的。
“等會?!倍偶依先溃澳阍谶@等我五分鐘,我去借輛自行車送你去廠里?!边@大晚上的哪能讓老四一個人去。
他去借輛自行車。
“五分鐘?”
沒那么快吧,剛才三哥碰到她,到回去再來,也有小二十分鐘呢。
五分鐘就能借到自行車?
杜思苦:“三哥,這附近有你熟人嗎?”
杜家老三走前指著大鐵門的方向,“從那邊翻進(jìn)去,離咱們家就五分鐘?!?/p>
合著她這半天白走了?
杜思苦剛才走了一直走,她沒手表,不知道時間,但是二十分鐘是應(yīng)該的。走路消耗體力,這才特意拐到小路來,找了個能用水的地方,這才放心吃飯的。
“等我,馬上過來?!?/p>
杜家老三還是從后門進(jìn)去的。
隔壁沈洋大哥家有輛自行車,沈洋大哥人挺好說話的,晚上就能還回來,應(yīng)該不難。
-
鐵路家屬大院。
杜母從沈家回來了。
劉蕓跟兒子吵起來了,這會正在找藤條,要抽兒子呢。
杜母覺得,打一頓也好,這沈洋現(xiàn)在還惦記著他那個沒良心的前妻呢。
“姨媽。”于月鶯立刻過去了。
杜母這會心情不錯,“餓了吧,廚房有飯?!弊郎峡帐幨幍模硕荚趶N房還沒端過來吧。
她心情不錯的把菜端了出來,有一個菜沒炒,沒事,明天早上再炒。
“老三,老四,老五,出來吃飯?!?/p>
杜母喊道。
于月鶯都回來了,老三應(yīng)該回來了。
老四老五估計在屋里。
話音剛落,老五的聲音從杜奶奶房間里傳來:“來了?!?/p>
很快就看到老五從杜奶奶屋里出來了,手里拿著一個嶄新的鋁飯盒,正是之前她拿給杜思苦看的那個。
事情是這樣的,杜思苦走后,老五又把新的鋁飯盒裝好放回去了。
直接拿走不好。
得讓奶奶送給她,這樣名正言順。
老五腦子轉(zhuǎn)得快。
杜奶奶一回來,老五親親熱熱的挽上奶奶的胳膊了,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沒一會就把老人哄開心了。
再一說自己的鋁飯盒舊了小了,飯蓋打不開。
杜奶奶一聽,這哪行啊。
很快,屬于杜爺爺?shù)摹⒈欢拍棠滩仄饋淼膷湫碌幕y鋁飯盒,就屬于老五了。
小姑看得心里很不得勁。
等外頭傳來杜母的喊聲,老五跟杜奶奶前后腳出去了。
小姑女兒郭文秀悄悄跟她說:“媽,中午我看到奶奶給三表哥好多好東西,還有這么多的糖果呢?!?/p>
文秀比了一個大圈圈。
之后有點(diǎn)委屈的撅著嘴,“一顆都沒給我留?!?/p>
小姑心里更堵得慌了。
老三都二十的人了,又是男的,吃那么多糖果做什么?
說起來,家里也就是文秀最小。
這才頭一天呢,要以后家里好東西都是先給大哥家的孩子,她家文秀只能干看著,那算什么啊。
她是帶著孩子回娘家受罪的嗎?
小姑覺得這事得好好跟她媽談?wù)劇?/p>
-
外頭。
杜母看到杜奶奶,臉一下子就垮了,老太太把她手里的錢全掏干凈了,理由倒是找得挺好,怕她貼補(bǔ)妹妹。
關(guān)鍵是老杜還信了。
呸。
杜奶奶看到了,當(dāng)著孩子跟外人的面,總不好下杜母的臉。
于是問道:“你家妹夫怎么樣了?”
“挺過來了,還在住幾天院?!倍拍覆焕洳粺?。
于月鶯忽然小聲插了一句嘴,“姨媽,您幫著掛號的錢我們會還你的,等會我去行李里拿?!?/p>
哎喲。
這錢本來就是從于家的行李里頭拿的,杜母忘記跟妹子一家說了。
“不用,月鶯,這錢就是你家行李里頭拿的,是你的錢?!闭f到這,杜母又掏出了十幾塊零碎錢,“還有這些沒用上,你自己拿著?!?/p>
于月鶯僵住了。
這看病用的是他們辛辛苦苦攢的錢?
還就剩這一點(diǎ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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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沈家。
屋里雞飛狗跳。
杜家老三等了足足五分鐘,才看到沈洋鼻青臉腫的出來。
“沈哥,你自行車晚上能借我用用嗎?”
“沒問題啊?!?/p>
沈洋一口答應(yīng)。
多虧沈家老三過來,救他于水火之中。這會他媽還在屋里哭嚎呢,說他要是把何美姿再帶回來,就掛根繩子到房梁上,不活了。
沈洋拿鑰匙解開車鎖,把自行車推出來,交給杜家老三。
“謝謝沈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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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思苦等了十多分鐘,三哥才來。
杜家老三騎著自行車過來的,“上車?!?/p>
杜思苦掏出兩個玉米餅子,遞了過去,“先吃了,再走。”
她哥先去醫(yī)院送飯,回來的路上碰到她,估計是沒時間回家吃飯的。
剛才她找了幾戶人家,都是吃過飯了,只有一戶蒸了玉米餅,熱騰騰的,剛出鍋不久。杜思苦費(fèi)了半天口舌,才用糧票換來兩塊。
杜家老三沒客氣,接過玉米餅,狼吞虎咽,“哪來的?”一塊玉米餅,四口就吃完了。
差點(diǎn)咽著了。
杜思苦把鋁飯盒遞過去,里面裝了自來水。
沒辦法,就這條件。
杜家老三趕緊大喝一口。
剛才吃得太急了。
“我們走?!倍偶依先谇白?,杜思苦坐在后座,帶的那些搪瓷盆什么的都裝在魚網(wǎng)里,魚網(wǎng)掛在車扶手上。
“是機(jī)修廠對吧?!?/p>
“對。”杜思苦道,“六路車的終點(diǎn)站就是?!?/p>
“六路車挺繞的,咱們抄近路。”
會快一些。
杜思苦:“三哥,我們先走大路,等沒路燈了,我們再抄近路?!彼窒肫饋恚袄衔褰o了我一個手電筒?!?/p>
在魚網(wǎng)兜里。
等會抄近路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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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jī)修廠,女工宿舍。
余鳳敏看著大門,有一點(diǎn)動靜她就起來看門,看是不是杜思苦回來了。
杜思苦托袁秀紅跟她說晚上會回來。
余鳳敏早早的就洗漱完了,還把暖水瓶里打滿了熱水。
怕杜思苦回來餓,還從食堂拿了個饅頭回來。
這都幾點(diǎn)了,還沒影?
余鳳敏都等餓了,把饅頭掰開一半,自己吃一半,給杜思苦留一半。
隔壁床的袁秀紅突然出聲:“你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余鳳敏咔哧咔哧的吃著東西,含糊不清的說:“我餓了?!彼詵|西,肯定有聲啊。誰嚼東西不出一點(diǎn)聲?
這袁秀紅是不是在點(diǎn)她?
袁秀紅指著窗戶外頭:“外面?zhèn)鱽淼摹!?/p>
余鳳敏下床,伸手就在拉窗簾。
“別。”袁秀紅一把抓住余鳳敏的手,不讓她拉窗簾。
萬一窗戶外頭是張人臉怎么辦?
袁秀紅害怕。
余鳳敏側(cè)著耳朵聽了一會,沒聲啊。
沒聲就好。
袁秀紅松開余鳳敏的手,“我前幾天老是半夜聽到外面有動靜?!毙睦锾貏e害怕,每天晚上窗戶都關(guān)得牢牢的。
她還撿了根粗棍子放到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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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機(jī)廠到了。
杜思苦下了自行車,把手電筒給三哥,“三哥,你拿好?!?/p>
“不用,你這廠里頭沒幾處亮的地方,你還是自己拿著吧,”杜家老三道,“來的路我都記住了,你別操心了。趕緊進(jìn)去吧!”
杜家老三堅決不要手電筒。
機(jī)修廠從大門口到宿舍,遠(yuǎn)著呢。
“保衛(wèi)科肯定有手電筒,我借一個就行了,哥,拿著?!倍潘伎喟咽蛛娡踩蕉偶依先目诖铮D(zhuǎn)頭就往機(jī)修廠保衛(wèi)科的小門走。
大門一般是有大車過來才會打開。
杜思苦帶了進(jìn)出證,保衛(wèi)科放她進(jìn)去了。
杜家老三看到杜思苦真的進(jìn)廠里了,稍稍放心。
該回家了。
保衛(wèi)科。
“這手電筒明天早上還回來就行,”保衛(wèi)科的小同志沒等杜思苦提,就把手電筒給借出去了,還給了一個手腕粗的棍子給她防身。
“注意安全?!毙⊥咎嵝?。
值班室現(xiàn)在就他一個人,吳隊(duì)長帶著其他人在廠里巡邏。
私下傳是發(fā)現(xiàn)有賊。
“謝謝同志,我會注意安全的。”
杜思苦提高警惕,往女工宿舍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