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峽,已然化作熔巖與鮮血的煉獄。
晶甲火蜥首領的咆哮如同地獄熔爐的鼓風機,每一次噴吐都掀起灼熱的死亡浪潮。
粘稠熾熱的熔巖吐息犁過地面,留下焦黑的深溝和裊裊青煙。
玄天宗的冰藍在赤紅的熔巖洪流前,脆弱得如同初春的薄冰。
“左邊!擋住??!”凌霜的嘶喊帶著破音的尖利,冰晶長劍舞成一團寒光,拼命格擋著飛濺的巖漿碎塊。
她臉頰被高溫燎出水泡,冰藍勁裝多處焦黑,狼狽不堪。但更讓她心膽俱裂的,是屬下的慘叫。
一個淬體五重的弟子被熔巖邊緣擦中,半身瞬間焦黑碳化,慘叫著在滾燙的巖石上翻滾,很快沒了聲息。
另一個淬體四重的少年躲閃不及,被飛濺的巖漿擊中后背,皮甲瞬間融化,粘稠的火焰粘附在皮肉上滋滋作響,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焦糊味!
“不——!”凌霜目眥欲裂,想要救援,卻被火蜥首領狂暴的爪擊逼得連連后退。
她引以為傲的淬體九重修為,在這頭淬體八重巔峰的兇獸面前,竟顯得如此捉襟見肘!
更讓她怒火攻心的是——
“哈哈哈!玄天宗的廢物!連給火蜥塞牙縫都不夠格!”趙峰張狂的嘲笑如同毒針,狠狠扎在每一個玄天宗弟子的心上。
他帶著青云宗的精銳,如同狡猾的鬣狗,在戰場的邊緣游弋。
他們并不急于擊殺火蜥,反而利用火蜥狂暴的攻擊,不斷將玄天宗的弟子逼向更危險的境地!
刀鋒所指,不是火蜥的要害,而是玄天宗弟子閃避的退路!
“趙峰!我玄天宗與你不死不休!”凌霜氣得渾身發抖,冰晶長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寒芒,不顧一切地刺向趙峰!驕縱和憤怒徹底燒毀了她的理智!
“找死!”趙峰眼中兇光一閃,淬體七重的力量毫無保留地爆發!
他手中長刀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后發先至,狠狠斬在凌霜的劍脊上!
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
凌霜只覺一股沛然巨力如同山洪般涌來,虎口瞬間崩裂,冰晶長劍脫手飛出!
她悶哼一聲,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后倒飛,狠狠撞在灼熱的巖壁上,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左肩那處舊傷傳來鉆心的劇痛,仿佛被再次撕裂!
“大小姐!”
“保護大小姐!”
玄天宗弟子發出絕望的驚呼,陣型瞬間大亂!
趁此良機,趙峰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快意,刀鋒一引:“宰了那畜生!鱗片和火紋草,都是我們的!”
青云宗弟子如同聞到血腥的鯊魚,不再戲耍,全力撲向那因消耗巨大而略顯疲態的火蜥首領!
刀光劍影,靈力爆閃!
本就傷痕累累的火蜥首領,在青云宗有組織的圍攻下,發出一聲不甘的悲鳴,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塌,濺起漫天血泥!
塵埃落定。
晶甲火蜥首領龐大的尸體倒在峽谷中央,價值不菲的晶甲鱗片和守護的火紋草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然而,玄天宗弟子臉上沒有一絲喜悅,只有劫后余生的麻木和刻骨的屈辱。
他們付出了三條人命的代價,重傷數人,拼盡全力消耗了火蜥首領,最終卻為青云宗做了嫁衣!
凌霜掙扎著從巖壁滑落,半跪在地,看著滿地的同門尸體和青云宗弟子熟練地剝取鱗片、采摘火紋草的景象,俏臉煞白,嘴唇咬出了血,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憤怒、不甘和……一絲被現實碾碎的茫然。
“哼,廢物就是廢物?!壁w峰一腳踢開火蜥首領巨大的頭顱,走到凌霜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如同看著一堆垃圾,“連頭畜生都收拾不了,還妄想跟我青云宗爭?凌霜,帶著你的殘兵敗將,滾吧!看在你爹玄冥老兒還算識相的份上,留你一條賤命!”
**裸的羞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凌霜的驕傲被徹底碾碎,只剩下冰冷的絕望。
然而,趙峰眼中的殺意并未消散,反而更加粘稠陰冷。
一個比掠奪戰利品更歹毒的念頭在他心中成型:
偽裝成晶甲火蜥首領臨死反撲,屠盡玄天宗這支隊伍!
讓玄冥老兒痛恨的,只能是那頭已死的畜生!
青云宗,依舊是高高在上的“恩主”!
他緩緩抬起手中的長刀,刀鋒在熔巖的映照下閃爍著幽冷的光澤,目標,直指半跪在地、毫無反抗之力的凌霜心口!
淬體七重的殺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而上!
“要怪……就怪你玄天宗,生來就是給人當踏腳石的命!”趙峰的聲音冰冷,如同宣判。
刀鋒,帶著死亡的尖嘯,刺破灼熱的空氣,距離凌霜的心臟,只有0.1公分!
凌霜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這一刻,她心中只有無盡的悔恨——為自己驕縱的沖動,為死去的同門,為玄天宗屈辱的未來。
然而,預想中的劇痛并未傳來。
一個冰冷、嘶啞,如同砂紙摩擦著生銹鐵片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峽谷上方響起,清晰地穿透了熔巖冷卻的滋滋聲和傷者的**:
“喲呵!青云宗的狗,咬起人來,果然比畜生還狠。”
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如同冰冷的鋼針,瞬間刺破了趙峰凝聚的殺意!
趙峰的刀鋒,硬生生停在了凌霜心口之前!
那冰冷的刀尖甚至已經刺破了她冰藍勁裝的布料,一絲殷紅緩緩滲出。
不是他心慈手軟。
而是在那聲音響起的剎那,一股冰冷刺骨、如同毒蛇舔舐后頸般的致命危機感,毫無征兆地攫住了他的心臟!
那是一種源于無數次生死搏殺磨礪出的、對死亡的直覺預警!
仿佛只要他的刀再往前遞進一絲,下一秒,被洞穿的就會是他自己的咽喉!
他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瞳死死盯向聲音來源——峽谷上方一處突出的、被硫磺熏黑的嶙峋怪石。
那里,不知何時,站著兩道身影。
一高一矮。
高的那個,身形挺拔卻透著一種野性的精悍,穿著一身洗得發白、沾染著泥污和暗紅血漬的粗布獵裝,臉上布滿風霜和幾道猙獰的舊疤,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雙琥珀色的眼瞳。
那雙眼睛,平靜得可怕,如同凍結萬載的寒潭,倒映著下方血腥的煉獄,卻沒有一絲波瀾。
矮的那個,是個面容清秀卻異常蒼白的少女,同樣穿著粗布衣衫,安靜地站在男子身側,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異常深邃,仿佛蘊藏著無盡的星光。
兩人氣息內斂,但隱隱透出的波動,一個淬體八重,一個淬體六重巔峰。
在這混亂的戰場邊緣,如同兩塊突兀的、沉默的礁石。
散修?
趙峰眉頭緊鎖,心中驚疑不定。
淬體八重的散修不算弱,但還不至于讓他如此心悸。
那股致命的危機感……來自哪里?
是那個眼神冰冷的男人?
還是……他背后這片詭異的峽谷?
時過境遷!
一年前的“叛逃雜役”懸賞,早已被青云宗上下遺忘在塵埃里。
此刻出現在趙峰眼前的,只是兩個氣息不弱、來歷不明的荒野散修。
價值一百二十下品靈石?
那早已是過眼云煙,與眼前這兩個突然出現的“路障”毫無關聯。
趙峰愛惜自己的命,遠勝于完成一個早已被遺忘的任務或者碾死幾只礙眼的螻蟻。
他緩緩收回了指向凌霜的刀鋒,刀尖上那一點屬于凌霜的血珠滴落在滾燙的巖石上,發出“嗤”的一聲輕響。
他瞇起眼睛,如同毒蛇般打量著怪石上的兩人,聲音帶著一絲被冒犯的陰冷:“青云宗辦事,閑雜人等,滾開!”
怪石上,那疤臉男子緩緩抬起手,布滿老繭的手指輕輕拂過腰間一柄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破舊的骨白短刃的刃柄。
他琥珀色的眼瞳掃過下方死傷狼藉的玄天宗隊伍,最后落在趙峰那張寫滿倨傲與殘忍的臉上,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那絕非笑意,而是一種……俯視塵埃的漠然。
猛虎從不向食物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