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瑜看了眼雷宇崢賬號下的評論，再看像鬼精靈一樣的女兒，心中滿是柔軟。

大約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得想辦法來哄她開心。

這是他與妻子唯一的寶，他又怎會不給她最好的呢？

最快樂的童年，最愜意的生活，最無憂無慮的日子。

留意到程瑾瑜的眼神，慕容灃看著甜美可愛，被嬌養得很純凈的六一，心中微動，腦海里一閃而過某個決絕的女子。

若是那孩子生下來，也有六一這么大了吧？

想到這，他有些煩悶地喝了杯酒，打開煙盒抽出一支煙咬在嘴里，驀地想起還有小孩在，又把煙丟到桌面上。

“阿灃，你有幾天假期？”程瑾瑜問。

慕容灃是在職軍人，少有假期，所以平時很難碰到面。

因此他有假期，正好程瑾瑜也在京都，他們這幾人才能湊上一湊。

“后天走，處理點私事。”慕容灃看著雷宇崢在群里發的照片，里面也有他和六一的合照，他默默保存下來。

“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事有線索嗎？”程瑾瑜問。

“魚潛得比較深，有進展我跟你說。上頭對這事還有顧忌，只怕引起大地震。”慕容灃坐到程瑾瑜旁邊低聲道，“牽涉到不少大家族，他們撒的網除了我們這幾家有事先防備，其他都滲入不少，有的根基都爛了。”

事實上若不是程瑾瑜事先提醒，讓他們自查斷尾，只怕他們的家族也會損失慘重。

程瑾瑜低頭看六一抓著他的襯衫已經睡得像無憂小公主一樣，將自己脫在一旁的外套輕輕把她包裹好，免得著涼了。

溫婉見狀，建議道，“要不把一一放沙發吧，免得手抱太久酸。”六一被家里人養得好，胖嘟嘟的，她現在抱著也吃力，已經是能不抱就不抱了。

倒是程瑾瑜，一有時間就抱著，溺寵得不得了。

六一那動不動就耍賴不愿意自己走路的性子，就是這樣被他寵出來的。

“不用，等一下移動她就醒了，睡不夠只怕還鬧脾氣。”程瑾瑜讓溫婉繼續和程筱語聊天，不用管他。

慕容灃看程瑾瑜這樣，心里觸動很大。

程瑾瑜除了他們這幾個年少一起走來的好友，很難與人交心，卻愛上了溫婉這樣的女子，為她甘愿每天兩地奔波，結婚那么多年，感情依舊如故，甚至只要有時間，就親力親為照顧女兒，他宛若變了一個人，可卻讓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很滿足現在的生活，他過得很幸福。

慕容灃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六一翹出來的發梢，“阿瑜，有一段時間我挺不理解你的，不明白你為何會為了一個女子變得不像原本的你。”

“可現在我卻覺得你是對的，你看得清自己的心，明白什么是自己想要的……”而他卻因為看不清而一再錯過。

“我決定申請轉到南省軍區。”慕容灃像下定了某種決心。

原本徘徊不定的情緒因為程瑾瑜一家三口而變得清醒堅定起來。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程瑾瑜聞言，微微一怔，目光從六一身上移開，看向慕容灃，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卻也很快恢復平靜，“想好了？在這邊待了這么多年，真要離開，不會舍不得？”

慕容灃點點頭，眼神中透著幾分釋然，“想好了，總不能一直逃避。以前覺得在部隊里能讓自己麻木，可現在看來，有些事逃避不了。”

這時，雷宇崢和蕭定權也湊了過來，聽到慕容灃的話，雷宇崢挑了挑眉，“阿灃，你這決定可不小，不過也好，換個環境，說不定能有新的開始。”

蕭定權也笑著拍了拍慕容灃的肩膀，“是啊，以后有什么打算？”

慕容灃看著他們，眼中含笑，“還沒想好，不過先把私事處理了再說。這么多年，也該給自己一個交代了。”

他們幾人哪怕不常在一起，可對彼此的事還是熟知一二的。

“想去找蘇瑤？”蕭定權問。

“嗯。”慕容灃確定心中所想，也不對好友遮掩。

雷宇崢對他家的事還是比較清楚的，“阿灃，自己的女人也代表著自己，看不上她就意味著看不上你，就沖這點，你就不該對那些人好臉色。”

之前慕容灃也有帶蘇瑤來見過他們，他們待她也跟待溫婉一樣尊重的態度。

可那樣柔軟的女子，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會放棄所愛的人，選擇遠離？

“我明白。我后天回部隊申請轉到南省去。”慕容灃知道好友是好意。

程瑾瑜旋即明白他的用意，舉起酒杯敬他，“祝你好運！”

這幾年偶爾見一面，慕容灃的失魂落魄他們都看在眼里，忠孝他都要顧全，那么他愛的那個女子呢？

真就這樣錯過一輩子了？

蕭定權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灃，已經過了那么多年，你要做好心里準備。不會所有人轉身后都會在原地等待，興許蘇瑤已經有了新生活，你找歸找，但也不要造成人家的困擾。”

慕容灃默默地喝起來酒。

他明白的。

如果找到她，她已經有了新生活……他……不會去打擾的。

……

溫婉和程瑾瑜隔天還要開會便提前離開。

程筱語也在夏柯宇的幫助下回家。

回去的路上，溫婉不禁好奇地問，“聽了你們幾個一晚上的啞謎，阿灃之前有談過對象？”

程瑾瑜將她攬進懷里親了親她的發頂，“婉婉，我很慶幸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慶幸自己有絕對的能力頂住所有的質疑。

他簡單地把慕容灃與他對象的事說了一下。

無非是他談了一個叫蘇瑤的南方姑娘。京大的助教，帶新生去軍訓時認識了還是少將的慕容灃，后來與慕容灃陰差陽錯有了進一步認識，也相戀了……

世家的狗血劇情在京都慕容氏這樣的大家族演繹，慕容灃在部隊和家人中選擇了讓蘇瑤忍讓……

結局就是蘇瑤研究生畢業，斷尾求生，不再困于被嘲諷恥笑精神PUA的日子，瀟灑轉身……

很狗血，偏偏是現實。

溫婉聽完，輕嘆口氣。

“好在你們家對我沒偏見。”溫婉道，“要不然我也得跑。”

程瑾瑜低頭睨她一眼，輕笑道，“誰敢對你有偏見？你是整個寧縣的寶，敢對你不好，寧縣老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胡說八道。”溫婉嗔了他一句才認真道，“阿瑜，我覺得一個男人身邊的親戚朋友如何對待他的愛人，最大的因素取決于那男人對她的態度。”

“你對我很好，事無巨細地照顧，旁若無人地護著，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自然不敢對我有所怠慢。

可阿灃卻從沒有堅定地表明過自己的態度，不分是非對錯地委屈著蘇瑤，一次兩次尚且可以原諒，可時間久了，再熱的心也會寒涼。”

溫婉理解蘇瑤，也心疼她。

“你跟阿灃說，如果做不到維護蘇瑤的尊嚴，那么也沒必要去打擾她的生活。”

深情從來不是嘴巴上一句輕飄飄的“我愛你”，而是在無數個平凡的日日夜夜中，我明白你、理解你的相互尊重與維護，而不是要她為了那所謂的愛一再委曲求全。

溫婉很慶幸自己遇上的人是程瑾瑜，他會想她所想，從不會讓自己委屈。

程瑾瑜默默點頭，聯想到今晚慕容灃的神色，“我會提醒他的。也相信他會清楚自己該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