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溪城帥府內(nèi)那一聲石破天驚的“反了!”,如同一顆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的漣漪,正以驚人的速度,穿透暴風(fēng)雨的阻隔,開始向廣袤而紛亂的天下擴散。
資溪城內(nèi):
檄文如雪片般在士兵和部分核心百姓中秘密傳閱。李參軍不愧是飽學(xué)之士,一篇《討國賊蕭瑟風(fēng)檄》寫得字字泣血,句句誅心!從蕭瑟風(fēng)結(jié)黨營私、貪墨軍餉、構(gòu)陷忠良,到截殺欽差、視邊軍如草芥、禍亂朝綱…十大罪狀條條清晰,證據(jù)(雖多為口述和推斷,但在群情激憤下極具說服力)確鑿!最后點明:“蔣公嘯霆,本欲效死邊陲,報效朝廷。然奸佞不容,構(gòu)以通敵之罪,斷我生路,絕我資溪數(shù)萬軍民之望!此非反也,乃求生耳!乃清君側(cè)、清國難耳!乃為天下討一公道耳!”
檄文所到之處,悲憤化為同仇敵愾的烈焰!士兵們摩拳擦掌,眼中再無迷惘,只有破釜沉舟的決絕和追隨蔣帥開創(chuàng)未來的狂熱!城內(nèi)的百姓,雖然惶恐,但更多的是對朝廷的失望和對蔣嘯霆保境安民的信賴。青壯被組織起來,協(xié)助加固城防,運送物資,甚至自發(fā)組成民團,協(xié)助巡邏。一種前所未有的、同生共死的悲壯氣息,彌漫在這座被圍困的孤城之中。
陳鋒雷厲風(fēng)行。趁著暴風(fēng)雪掩護和云崇軍暫停進攻的寶貴間隙,他親自督工,日夜不停。塌陷的東城墻缺口被用巨石、巨木和凍土徹底夯實,比原先更加堅固。城頭堆積起最后一批滾木礌石,僅存的火油被小心翼翼地分裝到小罐中。所有能搜集到的鐵器,包括破損的兵器、農(nóng)具,甚至門環(huán),都被收集起來,由城內(nèi)僅存的幾位老鐵匠日夜趕工,修復(fù)武器或打造簡陋的箭簇、矛頭。糧食進行了最嚴(yán)格的配給,優(yōu)先保證守城士兵和傷員。帥府帶頭,所有存糧公開登記,蔣嘯霆宣布與軍民同食同衣,每日僅一餐稀粥。蔣昭也默默地將自己那份口糧減半。
云崇軍大營:
中軍大帳內(nèi),爐火熊熊,驅(qū)散著寒意。云崇國主親封的征南大元帥、藤甲飛山軍統(tǒng)帥——孟獲(架空人物,與三國無關(guān)),正皺著眉頭看著手中一份剛由潛伏在資溪城內(nèi)的細(xì)作冒死送出的密報。密報很簡短,卻字字驚心:“蔣疑反,城中異動,戒備森嚴(yán),檄文流傳,言‘清君側(cè)’。”
“蔣嘯霆…反了?”孟獲粗獷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他雖與蔣嘯霆是死敵,但對這位對手的忠勇和能力,內(nèi)心是有一份敬重的。“清君側(cè)?他清哪門子君側(cè)?”他身邊的軍師,一個留著山羊胡、眼神陰鷙的老者,捻著胡須沉吟道:“大帥,此事蹊蹺。蔣嘯霆此人,素有忠名,若非被逼到絕境,斷不會行此大逆之舉。他檄文中所言‘構(gòu)陷’、‘截殺欽差’,恐怕…與晟京那位蕭太師脫不了干系。”
孟獲眼中精光一閃:“你是說…晟京內(nèi)斗?蕭瑟風(fēng)想借我們的刀殺人,結(jié)果把蔣嘯霆逼反了?”
“正是!”軍師點頭,“此乃天賜良機!蔣嘯霆若真反,則資溪城守軍人心浮動,內(nèi)部必生齟齬!且他公然打出‘反旗’,晟京朝廷無論如何也要派兵鎮(zhèn)壓,屆時其腹背受敵,破城只在旦夕之間!”
孟獲猛地一拍大腿:“好!傳令下去!暴雪一停,立刻發(fā)動總攻!集中所有攻城器械,猛攻東城舊缺口!本帥要畢其功于一役,拿下資溪,生擒蔣嘯霆!讓天下看看,背叛朝廷是什么下場!”他眼中閃爍著貪婪和興奮的光芒,仿佛已經(jīng)看到攻破資溪,長驅(qū)直入中原的景象。
晟京王朝,紫宸殿:
金碧輝煌的宮殿內(nèi),氣氛卻壓抑得讓人窒息。龍椅上,年輕的晟京皇帝臉色蒼白,眼神飄忽,顯然被殿下的爭吵攪得心神不寧。而真正掌控朝堂的,是站在丹陛之下,身著紫色蟒袍,頭戴七梁冠,面容清癯卻眼神銳利如鷹隼的當(dāng)朝太師——蕭瑟風(fēng)。
“陛下!八百里加急!欽差衛(wèi)隊于黑風(fēng)嶺遭遇悍匪,全軍覆沒!圣旨…圣旨下落不明!資溪方面,已五日未有軍報傳來!恐…恐有巨變啊!”兵部尚書滿頭大汗,聲音顫抖地稟報著剛剛收到的噩耗。
“什么?!”小皇帝驚呼一聲,差點從龍椅上滑下來。
蕭瑟風(fēng)卻面不改色,只是眼中閃過一絲極快、極冷的厲芒。他微微抬手,聲音平穩(wěn)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陛下勿驚。黑風(fēng)嶺一帶,向來有悍匪嘯聚山林,襲擊官差,不足為奇。至于資溪…”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蔣嘯霆擁兵自重,久不報軍情,本就形同割據(jù)。如今欽差遇害,圣旨遺失…哼,焉知不是他蔣嘯霆做賊心虛,殺人滅口,意圖抗旨不尊?”
“太師言之有理!”立刻有蕭黨的御史跳出來附和,“蔣嘯霆坐擁強兵,久在邊陲,早有不臣之心!此番定是畏罪反抗!陛下,當(dāng)立刻發(fā)天兵征討,剿滅叛逆,以儆效尤!”
“陛下!萬萬不可!”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臣,禮部尚書王琰,顫巍巍地出列,他是朝中為數(shù)不多敢直言的老臣,“蔣將軍鎮(zhèn)守資溪,苦戰(zhàn)三月,力抗云崇,功勛卓著!朝廷不派援兵糧餉已是失職,如今僅憑臆測就認(rèn)定其殺人抗旨,豈不令天下邊軍寒心?當(dāng)務(wù)之急,是查明欽差遇害真相,并火速調(diào)撥援軍糧草解資溪之圍啊!否則,豈不是逼反忠良?”
“王大人此言差矣!”蕭瑟風(fēng)冷冷打斷,目光如刀鋒般掃過王琰,“忠良?若真是忠良,為何截殺欽差?為何隱匿軍情?資溪之圍?哼,焉知不是他與云崇賊子演的一出苦肉計,意圖引狼入室,禍亂我晟京江山?此等狼子野心,不誅不足以平民憤,不剿不足以安社稷!”他直接將“通敵叛國”的帽子扣死了。
“你…你這是血口噴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王琰氣得渾身發(fā)抖。
“夠了!”蕭瑟風(fēng)猛地提高聲音,一股無形的威壓籠罩大殿,連小皇帝都嚇得縮了縮脖子。“陛下!蔣嘯霆抗旨不尊,截殺欽差,形同謀逆!證據(jù)雖暫時被毀,但其心可誅!臣請陛下即刻下旨:褫奪蔣嘯霆一切官爵,定為國賊!命鎮(zhèn)南大將軍劉琨(蕭黨心腹),率五萬京畿精銳,即刻南下,剿滅資溪叛軍!擒殺蔣逆嘯霆!同時,昭告天下,揭露蔣逆罪行,令四方共討之!”
“準(zhǔn)…準(zhǔn)奏!”小皇帝在蕭瑟風(fēng)凌厲的目光下,慌忙點頭。
“陛下圣明!”蕭黨眾人齊聲高呼。
王琰等少數(shù)清流,看著蕭瑟風(fēng)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生生將一位忠勇邊將逼成“國賊”,心中悲憤難言,卻無力回天。他們知道,蕭瑟風(fēng)等的就是這個名正言順鏟除異己、并借機掌控更多兵權(quán)的機會!五萬京畿精銳南下,這晟京的防務(wù)…只怕更要落入蕭氏之手了。
滄浪王朝,臨海都督府:
雕梁畫棟、充滿海洋氣息的都督府內(nèi),水師都督周放,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帶著海風(fēng)咸腥氣的中年將領(lǐng),正反復(fù)看著手中一封剛剛由心腹秘密呈上的密信。信,來自資溪,落款是蔣嘯霆。
信中并未明言反叛,但字里行間透出的悲壯、絕望以及對朝廷(尤其是蕭瑟風(fēng))的憤懣,還有對資溪危局的描述,讓周放這位經(jīng)歷過無數(shù)風(fēng)浪的老將,也感到心驚肉跳。尤其是信中最后隱晦提及:“…若事不可為,嘯霆恐不得不效仿古之豪杰,另覓生路,以求保全資溪數(shù)萬生靈…屆時,望周兄看在昔日袍澤之誼,于海上…留一線之門…”
“另覓生路…海上留門…”周放放下密信,走到巨大的海圖前,凝視著代表資溪位置的內(nèi)陸一點,又看向自己掌控的漫長海岸線,眉頭緊鎖。他與蔣嘯霆年輕時曾在西北邊軍共事,深知其為人剛烈忠勇,絕非叛逆之輩。如今竟被逼到要考慮“海上退路”的地步,可見情勢之危殆,朝廷之昏聵!
“蕭瑟風(fēng)…你好毒的手段!”周放喃喃自語。他內(nèi)心劇烈掙扎。滄浪王朝與晟京王朝關(guān)系微妙,既有貿(mào)易往來,也有邊疆爭端。若私通蔣嘯霆,一旦泄露,便是潑天大禍!但…坐視一位忠勇的袍澤被奸臣逼死?坐視資溪數(shù)萬軍民玉石俱焚?他周放捫心自問,難以做到。
“來人!”周放終于下定決心,眼中閃過一絲果決,“傳令!‘飛魚’號快船,即刻秘密出航!不必裝載貨物,多備淡水和藥品!航線…先往北,靠近…黑水入海口(玄冥王朝方向)待命!沒有我的親筆令,不得返航!船上人員,一律挑選最可靠、家眷在臨海的老兵!”他沒有直接說去資溪,但“黑水入海口”是離資溪最近且相對隱蔽的沿海區(qū)域。這是他在不明確表態(tài)的情況下,能給予蔣嘯霆最大的、最隱蔽的支援——一條可能的、最后的生路。
西北金闕王朝,玉門關(guān):
寒風(fēng)卷著黃沙,拍打著雄渾的關(guān)墻。金闕王朝的守關(guān)大將,接到了來自資溪方向斥候的密報:“晟京資溪守將蔣嘯霆疑反,城中戒嚴(yán),檄文流傳,斥蕭瑟風(fēng)。”
大將看著密報,又望向關(guān)內(nèi)晟京王朝的方向,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哦?蕭瑟風(fēng)那條老狗,終于把他手下最能咬人的看門狗逼急了?有意思…傳令邊軍,加強戒備,密切注意資溪和晟京方向動向!尤其是…看看有沒有‘便宜’可撿。”亂世之中,鄰國的內(nèi)亂,往往是擴張的最好時機。
東北玄冥王朝,黑水河畔:
一名游牧部落首領(lǐng)的帳篷里,同樣收到了類似的消息。首領(lǐng)撫摸著彎刀,看著南方:“蔣嘯霆?那個在西北殺得我們部落勇士膽寒的‘蒼狼’?他居然在南方反了?…告訴兒郎們,約束部眾,暫時不要靠近晟京北部邊境。讓他們的‘蒼狼’和‘老狐貍’(指蕭瑟風(fēng))先咬個你死我活!”
風(fēng)雨暫歇,殺機四伏!
暴風(fēng)雨終于停了。鉛云散開,露出一角慘淡的冬日。陽光照射在銀裝素裹的資溪城頭,卻帶不來絲毫暖意,反而映照得城墻上凝結(jié)的血冰和刀痕更加刺眼。
資溪城內(nèi),軍民一體,枕戈待旦。蔣嘯霆一身戎裝,親自登上東城頭。他看著城外云崇軍營中升起的滾滾炊煙和正在集結(jié)的龐大軍隊,眼神冰冷如鐵。他知道,真正的考驗,即將來臨。孟獲不會放過這個“趁你病要你命”的機會。
“父親…”蔣昭被親衛(wèi)帶上城樓,小臉凍得通紅,卻努力挺直脊梁,將一件厚實的披風(fēng)披在父親肩上。她看著城外黑壓壓的敵軍,眼中雖有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與父親同生共死的堅定。
蔣嘯霆心中一暖,握了握女兒冰涼的小手,目光卻始終鎖定城外。他看到了云崇軍陣中緩緩?fù)瞥龅臄?shù)十架巨大的投石機,看到了高聳的攻城塔,看到了如螞蟻般密密麻麻扛著云梯的藤甲兵…孟獲,果然要發(fā)動總攻了!
“昭兒,怕嗎?”蔣嘯霆低聲問。
“有父親在,不怕!”蔣昭的聲音清脆而堅定。
蔣嘯霆點點頭,猛地抽出“龍吟”長劍,劍鋒在冬日下寒光凜冽!他轉(zhuǎn)身,面向城內(nèi)所有嚴(yán)陣以待的將士和自發(fā)聚集的百姓,聲如雷霆,響徹云霄:
“將士們!父老鄉(xiāng)親們!看到了嗎?城外!就是欲亡我家園、屠我親人的豺狼!背后!是欲置我于死地的國賊!退一步,是萬丈深淵!進一步,方有生路!”
“今日!我蔣嘯霆,與爾等同在!以我手中劍!以我滿腔血!誓與此城共存亡!”
“資溪!死戰(zhàn)!”
“死戰(zhàn)!死戰(zhàn)!死戰(zhàn)!”
山呼海嘯般的怒吼,再次響徹孤城!
幾乎與此同時,云崇軍中響起了震天的戰(zhàn)鼓聲!孟獲揮動令旗,猙獰咆哮:“攻城!殺光叛軍!生擒蔣嘯霆者,賞萬金,封萬戶侯!”
轟!轟!轟!
巨大的石塊,如同隕石般,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砸向資溪城頭!新一輪更加慘烈、更加血腥的攻防戰(zhàn),在雪后初晴的慘淡陽光下,轟然爆發(fā)!
箭矢如飛蝗般遮蔽天空!燃燒的火罐劃出死亡的弧線!云梯再次搭上城墻!悍不畏死的藤甲兵嘶吼著向上攀爬!攻城塔如同移動的堡壘,緩緩逼近!
“放箭!”
“倒金汁!滾木礌石!給我砸!”
“長槍手!頂住缺口!”
“火油!對準(zhǔn)攻城塔!放!”
蔣嘯霆身先士卒,如同定海神針,屹立在戰(zhàn)斗最激烈的東城缺口處!破岳陌刀每一次揮動,都帶起一片腥風(fēng)血雨!他的身影出現(xiàn)在哪里,哪里的防線就穩(wěn)固一分!陳鋒等將領(lǐng)也各自死戰(zhàn)不退!
然而,兵力、器械的絕對劣勢,讓守軍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城墻多處被投石機砸得碎石飛濺,缺口再次被撕開!攻城塔靠近,放下沉重的吊橋,精銳的云崇甲士如潮水般涌上城頭!城頭陷入了慘烈的肉搏戰(zhàn)!每分每秒,都有生命在消逝!
“將軍!西門告急!云崇軍主攻東門是佯攻!西門…西門快頂不住了!”一名渾身浴血的傳令兵連滾帶爬地沖到蔣嘯霆身邊,聲音帶著絕望。
蔣嘯霆心頭劇震!孟獲好狡猾!聲東擊西!他正要分兵馳援西門,突然——
咻!一支角度極其刁鉆、力道強勁的冷箭,如同毒蛇般,從一個被云崇兵占據(jù)的城樓死角射出,目標(biāo)直指正在揮刀奮戰(zhàn)的蔣嘯霆后心!時機把握得妙到毫巔!
“父親小心!”一直跟在父親不遠(yuǎn)處、被親衛(wèi)死死護住的蔣昭,瞳孔驟縮,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她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猛地掙脫了護衛(wèi)的手,小小的身體如同撲火的飛蛾,不顧一切地朝著父親的方向撲去!
噗嗤!
箭矢入肉的聲音,沉悶而刺耳!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蔣嘯霆猛地回頭,看到的不是自己中箭,而是女兒蔣昭那小小的身體,擋在了他的身后!那支足以致命的冷箭,正深深地插在她瘦弱的左肩上!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素色的棉襖!
“昭兒——!!!”蔣嘯霆目眥欲裂!一聲凄厲如受傷孤狼般的咆哮,瞬間壓過了戰(zhàn)場上所有的喊殺聲!他一把抱住軟倒的女兒,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和痛苦緊閉的雙眼,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和足以焚毀理智的暴怒,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轟然爆發(fā)!
“啊——!!!”蔣嘯霆仰天狂嘯,長發(fā)無風(fēng)自動,雙目瞬間變得赤紅!一股狂暴到極點的、混合著無盡悲痛與殺戮意志的氣息,以他為中心瘋狂擴散!他輕輕將昏迷的女兒交給撲上來的親衛(wèi),一字一句,聲音嘶啞卻如同地獄的寒風(fēng):“帶小姐下去!不惜一切代價,救活她!”
他緩緩站起身,撿起掉落在地的破岳陌刀。刀身沾滿了粘稠的血漿,此刻卻在主人狂暴殺氣的灌注下,發(fā)出低沉的嗡鳴!他看向那個射出冷箭的城樓方向,那里,一個云崇神射手正得意地探出半個身子。
“死!”
蔣嘯霆動了!速度快到極致,化作一道撕裂戰(zhàn)場的血色殘影!擋在他面前的云崇兵,無論是藤甲還是鐵甲,如同紙糊般被狂暴的刀氣撕碎!血肉橫飛!他一步踏出,地面龜裂!再一步,已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那城樓之下!
“破!岳!斬!”
一聲怒吼,如同九天驚雷!蔣嘯霆雙手握刀,全身力量、所有的悲憤、所有的殺意,盡數(shù)灌注于這一刀之中!一道凝練到極致的、長達(dá)數(shù)丈的恐怖刀罡,撕裂空氣,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狠狠斬向那堅固的城樓!
轟隆隆——!!!
石木結(jié)構(gòu)的城樓,在這一刀之下,如同被巨神之錘擊中,瞬間崩塌!煙塵沖天而起!那名神射手連同周圍的數(shù)十名云崇精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便被狂暴的刀氣和坍塌的巨石碾為齏粉!
這一刀,驚天地!泣鬼神!不僅瞬間清空了東城缺口附近的云崇兵,更讓整個戰(zhàn)場都為之死寂了一瞬!所有目睹這一幕的人,無論是守軍還是攻城的云崇軍,無不駭然失色!那哪里還是人?分明是一尊來自地獄的殺神!
蔣嘯霆持刀立于廢墟煙塵之中,渾身浴血,如同魔神降世!他冰冷的目光掃過城外驚駭?shù)脑瞥绱筌姡罱K落在遠(yuǎn)處帥旗下的孟獲身上,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戰(zhàn)場,帶著無盡的殺意和刻骨的仇恨:
“孟獲!傷我愛女!此仇不共戴天!”
“今日!我蔣嘯霆在此立誓!”
“不屠盡你云崇藤甲軍!不踏平你云崇王都!我蔣嘯霆!誓不為人!”
“資溪兒郎!隨我——殺!!!”
殺聲再起!這一次,守軍的士氣被主帥這驚世一刀和滔天恨意徹底點燃!爆發(fā)出遠(yuǎn)超極限的戰(zhàn)斗力!而云崇軍,則被這如同神魔般的威勢所懾,攻勢為之一滯!孟獲看著遠(yuǎn)處煙塵中那道如神似魔的身影,第一次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資溪城,在血與火的煉獄中,在統(tǒng)帥痛徹心扉的怒吼和立下的血誓中,爆發(fā)出它最后的、也是最璀璨的光芒!而這光芒,注定將點燃燎原之火,焚盡舊世界的一切腐朽!蔣昭的傷,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徹底點燃了蔣嘯霆心中那名為“復(fù)仇”與“征服”的熊熊烈焰!昭明之路,自此染上第一抹無法洗去的、至親之血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