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楊鳴坐在老板椅上，手里把玩著一支鋼筆。

王偉正在門口安排各個部門的負(fù)責(zé)人輪流進來匯報。

第一個進來的是保安部的許勝寧。

這是個四十出頭的壯漢，脖子比普通人粗了一圈，走路帶著一股子軍人的派頭。

“鳴哥。”許勝寧立正般地站在辦公桌前。

“坐。”楊鳴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安保這塊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

許勝寧正了正身子：“目前保安部一共四十三人，三班倒。主要負(fù)責(zé)倉庫安保、還有幾個重要場子的安保工作。”

他頓了頓：“不過最近建設(shè)路那邊不太安穩(wěn)，有幾個不知道哪來的小混混在鬧事。”

楊鳴瞇起眼睛：“知道是誰的人嗎？”

“還在查。”

“嗯，盡快查清楚。”楊鳴點點頭，“加派人手，盯緊一點。實在不行就直接動手，把人趕走。”

許勝寧起身告退。

接著進來的是業(yè)務(wù)部的老馬，一個五十多歲的瘦高個，穿著筆挺的西裝，顯得格外精明。

“鳴哥，生意上一切正常。”老馬笑瞇瞇地坐下，“幾個場子那邊月收入穩(wěn)定，停車場的收入還在增長。不過……”

“不過什么？”

“幾家欠保護費的店鋪，借著這次變動的事情，想耍滑頭。”老馬壓低聲音。

楊鳴冷笑一聲：“給他們?nèi)鞎r間。要是還不識相，就讓他們搬家。”

等老馬離開，運輸部的大勇走了進來。

他是個圓臉胖子，說話帶著本地口音：“鳴哥，車隊那邊都運轉(zhuǎn)正常。不過最近油價上漲，成本有點高。”

“該漲價就漲價，但要和其他物流公司打好招呼。”楊鳴說，“對了，東江那條線，最近走得怎么樣？”

“很順暢。海關(guān)那邊打點得不錯，從沒出過問題。”

等所有人都匯報完，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

王偉站在辦公室里，看著楊鳴：“鳴哥，整體來說還算穩(wěn)定。”

楊鳴站起來，走到窗邊。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以后嘎南這邊你多盯著點，采石場和沙場就交給馮朋。”

他轉(zhuǎn)過身：“如果遇到什么比較棘手的事情，你隨時和我說。”

王偉點頭：“好的，鳴哥。”

半個月的時間，楊鳴才真正理清了嘎南倉庫盤根錯節(jié)的生意脈絡(luò)。

每天晚上他都要對著賬本和報表研究到深夜，腦子里不斷推演著每一筆收支背后的關(guān)系網(wǎng)。

最大的收入來源是機場那條線。

嘎南的車隊在機場貨運這塊幾乎形成了壟斷，所有進出的貨物都要經(jīng)過他們的手。

每天數(shù)十輛大貨車往返奔波，光是這一塊的月流水就超過百萬。

倉儲業(yè)務(wù)也不容小覷。

嘎南倉庫地處交通要道，又有正規(guī)的經(jīng)營執(zhí)照，很多商家都愿意把貨物存在這里。

即便收取高于市場的倉儲費，生意依然絡(luò)繹不絕。

相比之下，夜總會、KTV這些娛樂場所，加上商鋪的保護費，反倒顯得微不足道。

但這些產(chǎn)業(yè)背后的人脈關(guān)系，卻又是整個生意的潤滑劑。

算下來，嘎南倉庫每月總流水將近大幾百萬。

楊鳴分到手的錢雖然只有十幾萬，但加上他另外經(jīng)營的采石場和滄西沙廠，月收入也能達(dá)到五六十萬。

當(dāng)然，這些錢還要分出去一部分給王偉這樣的心腹，平時處理各種事端也需要開銷。

但比起在工地搬磚，這日子已經(jīng)是天上地下的差距了。

張靜是先走的。

臨行那天，楊鳴擺了一桌她愛吃的菜。

“張經(jīng)理，這次去省城，準(zhǔn)備待多久？”他問得隨意，眼神卻顯得關(guān)切。

張靜低頭看著酒杯，纖細(xì)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

她抬起頭，嘴角掛著一絲無奈的笑意：“說實話，我也不太確定。可能一兩個月，也可能要半年……”

她停頓了一下：“不過我會和我哥說，盡量早點安排我回來。”

“這段時間你確實太辛苦了。”楊鳴往后靠在椅背上，語氣溫和，“難得有機會，就當(dāng)放個長假，好好休息休息。”

張靜從隨身的精致煙盒里取出一支細(xì)長的女士香煙，輕輕點燃。

她深吸一口，煙霧在燈光下裊裊升起：“你不了解我，我這個人閑不住的。一旦沒事做，反而會心慌。”

她的眉頭微微蹙起：“尤其是這次公司出了這么大的事，我總覺得自己什么忙都沒幫上。”

“怎么會呢？”楊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認(rèn)真地看著她，“要不是你，周軍也不可能自投羅網(wǎng)。這可是幫了大忙了。”

張靜聽到這話，輕笑著搖了搖頭，手指彈了彈煙灰：“得了吧，你就別給我臉上貼金了。”

她直視著楊鳴的眼睛：“這次是你立了大功。以后你要是繼續(xù)這么給力地幫公司做事，我哥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這是自然。”楊鳴舉起酒杯，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為了公司，為了瀚海。”

杯子輕輕碰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張靜走了一周后，張志強也離開了納市。

這位瀚海帝國的掌舵者走得干脆利落，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

納市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但楊鳴知道這只是表象。

李明的事情還懸而未決，但他清楚這不是自己該過問的。

夜深人靜時，楊鳴常常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著外面車水馬龍。

短短一年多時間，他就成了掌管著上百號人的大哥。

這種感覺，既讓他興奮，又讓他不滿足。

因為他很清楚，想要完成心里的那個愿望，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