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市公安局,審訊室。
項越歪在鐵椅子上,雙手反銬在椅背后,姿勢扭曲。
額角的血已經干涸,在臉上結出一道暗紅的痂。
他的襯衫被扯開幾道口子,露出縫針的傷口,繃帶滲出的血染紅了半邊袖子。
李隊長還在審訊室里踱步,嘴里罵罵咧咧:“媽的,嘴硬是吧?行,我看你能撐多久!”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年輕警員探頭進來。
“李隊!”小警員有點緊張,盡量不去看項越的慘狀。
“什么事?沒看我正忙著審這悍匪頭子嗎?”李隊長不耐煩地揮揮手,
小警員咽了口唾沫,目光在項越身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開:“管局的命令,立刻把項越帶到一號接待室!立刻!”
“什么?”李隊長眼睛瞪圓,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接待室?你說清楚!帶誰?去哪?”
“帶項越,去一號接待室。”小警員硬著頭皮重復,“管局親自下的命令。”
審訊室里突然安靜了幾秒。
“哈哈哈...”一陣著嘲諷的笑聲響起,打破了審訊室的死寂。
項越緩緩抬起頭,嘴角帶笑,眼睛死死盯在李隊長臉上。
“李隊,我說什么來著?”
李隊長臉色不好,拳頭攥緊:“你他媽...”
“我說過,等我出去,你要跪著交出警徽!”項越盯著他,眼神像刀,“現在,信了嗎?”
“**!”李隊長暴怒,一股邪火直沖腦門失去了理智。
抄起桌上的文件夾就朝項越砸過去:“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威脅我?”
文件夾的邊角砸在項越眉骨,又一道血痕蜿蜒而下。
項越沒躲,反而笑得更深,血順著他的下巴滴在腿上。
李隊長還要再打,小警員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死死抱住李隊長的胳膊,
“李隊!不能動了!局長等著呢!有什么話先把人帶過去再說!”他力氣不小,硬是把暴怒的李隊長架住了。
“松開!”李隊長掙扎著咆哮,“這悍匪他媽的威脅警務人員!老子...”
“威脅?”項越嗤笑一聲,“李隊長,我項越說話,向來說到做到。你的警徽,我收定了。”
他非但沒起身,反而往后靠了靠,把自己和鐵椅子貼的更緊了,眼神挑釁地看著李隊長。
小警員趕緊去解手銬,可項越突然一掙,反手扣住椅子扶手,使出了必殺技;人椅合一。
“項總...”小警員額頭冒汗,“局長真的在等您...”
項越眼皮都沒抬:“不去。”
“這...”小警員手足無措地看向李隊長。
他不動!他居然敢不動!
李隊長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項越:“你...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局長叫你是看得起你!”
“臉?”項越舔了舔嘴角的血,笑容更加諷刺,“我的臉,剛才不是被你打沒了么?現在,我就坐這等人來幫我把臉撿起來。”
“你!”李隊長目眥欲裂,恨不得撲上去生撕了他,但小警員死死抱著他,旁邊幾個小警察也面面相覷,沒人敢動。
小警員看這僵局,知道勸不動了,趕緊松開李隊長,對著其他警察使了個眼色,自己快步跑出去,直奔接待室。
市局三樓,一號接待室。
管奇偉在接待室里來回踱步,煙一根接著一根。
“局長...”小警員站在門口,聲音有些發顫,“項越不肯來...”
管奇偉猛地轉身:“什么?”
“他說...他不來。”小警員低著頭,“李隊勸了,沒用。”
管奇偉的臉色陰沉下來:“他還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了?”
小警員不敢接話,只是默默地站著。
管奇偉冷哼一聲:“行,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他抓起桌上的香煙,大步走出辦公室,小警員趕緊跟上。
一路上,管奇偉的心里還在盤算著怎么給項越一個下馬威。
可當他推開審訊室的門,看到項越的那一刻,所有的想法都煙消云散。
他一踏進審訊室,濃重的血腥味讓他眉頭一皺。
當他的目光落在椅子上那個渾身是血的人身上后,
管奇偉臉上發白,腿肚子猛地一軟,扶著門框才沒跪下去。
項越,幾億外資的負責人、重點項目的投資商,竟然...竟然被弄成了這副鬼樣子!
在他管奇偉的審訊室里!
完了!全完了!
管奇偉感覺天旋地轉,冷汗一下子浸透了白襯衫。
“項...項總!”他幾乎是撲到項越面前,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誤會!天大的誤會啊!手下人不懂事,讓您受委屈了!快!快給項總打開手銬!快!”
他一邊吼著,一邊手忙腳亂地指揮。
李隊長聽到怒吼,手指抖得厲害,鑰匙串嘩啦作響,半天對不準鎖孔。
項越就那么歪著頭,靜靜地看著管奇偉的表演,看著他額頭上冒出的冷汗,看著他顫抖的腿。
嘴角那抹諷刺的笑意,越來越深。
“喲,管局長,親自來請我啊?”項越笑得陰冷,“這手銬,是你的人給我戴上的。”
“我這一身傷,是你的人打的!現在你說誤會?”
管奇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么解釋。
項越動了動被銬得麻木的手臂,鋼銬嘩啦一聲響。
“怎么,不繼續屈打成招了?不是要定我個悍匪頭子和房文山勾結嗎?”
他頓了頓,又說道:“我這人,記仇,也記疼。”
“想讓我走?行!”
他猛地一扯手銬,金屬撞擊聲在審訊室里那么刺耳:“我就這樣去,讓所有人都看看,揚市公安局是怎么’依法辦案’的!”
管奇偉僵在原地,臉上最后一點血色也消失了。
他看著項越那張平靜的臉,再想想陳書記的話。
他知道,項越哪是要走?這是要把他的臉皮、甚至他的烏紗帽,都釘死在審訊室的恥辱柱上,用來撿回項總的臉面!
冷汗,順著管奇偉的鬢角滾落。
審訊室里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項越指尖滴血的嗒嗒聲,像是死神在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