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老板還是很厚道的,要了一條鱖魚,一條黑頭。
無奈,趙清虎只能是拉著剩下的魚回去。
晚上讓謝娘子一鍋燉了,餐桌上添個菜。
路上,二郎駕車,二牛就守著木桶,趙清虎則是在整理銅板。
二郎從聚福樓拿回來三兩一錢銀子,他的錢箱里面,碎銀子只有三塊,一共是四錢,剩下的全都是銅板。
一共五千四百三十八個銅板。
“下雪了!”
才過了清水鎮(zhèn),冷風一吹,竟然有小雪落下。
趙清虎吃了一驚,掐指算了算日子,立冬已經(jīng)過了,今日是十六,距離小雪還有幾天呢。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jié)!”
趙清虎感慨了一句,往牛車上一躺,枕著錢箱,翹起了二郎腿。
“爹,車上有棉墊子,您要是冷就披上。”
“知道了。”
一場小雪,預示著冬天真正來了。
好在,只是初雪,只落到了傍晚就沒了。
這一次野湖的魚,給他們家?guī)砹瞬簧偈杖搿?/p>
三郎送去王員外家的大魚,果然,換來了十兩銀子。
大郎拉去鎮(zhèn)上一驢車的魚,也賣了六兩多銀子。
加上趙清虎從縣城帶回來的,這一次野塘抽干,不僅自家得了不少魚獲,還收了二十多兩銀子,賺大發(fā)了。
“噹噹噹!”
第二天一大早,趙清虎是被村上銅鑼的聲音吵醒的。
“咋了這是,村長又拿著銅鑼出來敲,今年不是沒有征調(diào)徭役嗎?”
說起來,今年沿河縣換了一個新的縣令。
初來乍到,上任才兩個多月,因為縣令體恤農(nóng)戶艱難,今年的徭役就沒有征召。
消息傳到綠竹村的時候,趙清虎當時正在竹溪旁邊釣魚,好生意外了一番,感慨了一句,古代還是有好父母官的。
等趙清虎起來,從廚房取了熱水洗漱好,才從大郎嘴中得知。
昨天下雪了,今天村長敲銅鑼,是聚集大家商量開山的事情。
趙清虎一拍額頭,自己這是日子過得太清閑,忘了綠竹村有下雪開山的規(guī)矩。
所謂下雪開山,是綠竹村全村統(tǒng)一行動,開山砍柴的意思。
冬天來了,每家每戶,都要準備柴火過冬。
勤快一些的,平日里,多多少少都從山上撿了柴火回來。
類似趙清虎家,開著豆腐坊,是用柴大戶,自然要時常上山。
但是,村里面也有統(tǒng)一的安排。
那就是下雪后開山,有兩重意義。
其一,自然就是給各家分柴火,大大小小都會分一些;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把村后面那一片樹林清理一遍。
樹林內(nèi),有喬木有灌木。
灌木里面還有帶刺的,有藤蔓,有雜草。密密麻麻的,人都很難進去。
冬天野獸下山,這些就是最好的藏身地,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是村里面潛藏的危險。
所以,要先清理一遍,除了大樹外,其余的全都清理出來砍掉。灌木、藤蔓、雜草全都砍掉,只留根。
樹木太密集,也會每家分幾棵,砍回家當柴火。
清理好后,一眼望過去,除了大樹就是光禿禿的地皮,大型猛獸沒有藏身之地,自然不愿意靠近。
吃過早飯后,趙清虎帶著大郎去了村長家。
果然,是開山的事情。
村長安排了每戶要出幾個勞力,趙清虎家人多,安排了三個壯勞力。
“做好準備,明早開山。”最后村長一句話,總結(jié)了一切。
才從村長家離開,趙姓的戶頭又被趙大清聚集在了一起。
“下雪了,咱們那口魚塘三年沒起了,今年抽干。每戶出兩個勞力,勞力多的多出一個人,有水車的都帶上。”
“大清哥,我家沒水車啊。”
“我家有。”
“我家兩臺,都帶上吧。”趙清虎道。
因為是趙姓共有的,只看戶頭,不看人口多少的。
分魚的時候也是一樣,按照戶頭分,不看每家每戶人口的。
之前,趙姓一共十六戶。
老趙家分家后,多了四個戶頭,如今是二十戶。
不過,家族的共有財產(chǎn),跟朝廷的皂冊是不一樣的。
朝廷皂冊上,趙清虎單獨立戶,跟大郎的戶頭是分開的,算兩戶。
可是在趙家的族譜上,趙清虎跟趙大郎他們是一戶的。
所以,趙家有二十個戶頭,實際上分東西的時候,只有十九戶,趙清虎主動歸入大郎一起。
否則,趙清虎一個人一個戶頭,要分走一份魚,容易被群毆。
“大家多帶水桶,抓上來的魚養(yǎng)著,活魚在鎮(zhèn)上跟縣城都很好賣的,是緊俏貨。”趙清虎道。
“清虎大哥你放心,我們省的。”
“大郎回來的時候都說了,鎮(zhèn)上不少人愿意買活魚。”
回家扛上鋤頭,讓大郎、二郎扛上水車,還叫了大牛、二牛,趙清虎帶著人直奔水塘所在。
他們趙姓的水塘,就在竹溪旁邊。
實際上,這水塘跟竹溪是一體的。
竹溪內(nèi)水流豐沛的時候,水位會蓋過水塘。
冬日枯水期,水塘才會露出來,被一個天然的小沙洲從竹溪內(nèi)隔絕出來。
到地方后,族人們逐漸匯聚而來。
竹溪水位下降,連接水塘的地方,只剩下四米多寬,只有淺淺一層水。
水塘有深有淺,不少魚會選擇在這里過冬,畢竟,水塘里面坑坑洼洼,有些地方水深有兩米多,遠遠看過去,黝黑黝黑的,類似鯰魚、黑頭這種就喜歡躲在里面過冬。
“動起來。”
趙大清一聲令下,眾人拿出麻布袋裝上沙土,先把口子堵起來。
就鋪上一層沙土袋子便成功將水塘跟竹溪徹底隔開,再弄些淤泥兩邊都堵住麻袋間的小口子,一條“水壩”就齊活了。
一共有八駕水車,一字排開抽水。
累了就換人,來的壯勞力不少,只有兩個半大小子,是三奶奶家的兩個半大孫子。
都是可憐人,父母去的早,只剩下三奶奶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婆子,帶著他們兄妹四個,日子過得清苦。
趙清虎把大牛、二牛帶來,就是代替自己抽水的,至于他,自然是抱著手,站在岸邊動動嘴皮子指揮。
干活的人不少,看熱鬧的更多。
畢竟是族里面起魚塘,老老少少來了不少,大家都等著水落石出,看看有多少魚獲。
老宅是周氏帶著書香來的,趙老頭這一次沒有出面。
各家都有壯勞力,像是他大伯趙大柱家,還有趙六爺家,都是沒分家的,來了好幾個壯勞力,自然用不上周氏幾個婦人上去搖飛車,就等著水干了,讓她們下去抓魚。
“大伯!”書香喊了一聲,比之前有禮貌多了。
趙清虎點了點頭,“大伯!”
小草幾個也來了,還拉著天寶,是來看熱鬧的。
“好,都小心些,離水遠點。”
“知道了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