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囑咐秀蘭別把自己凍著了。

而后各自洗漱去了。

李建業(yè)洗漱完畢，往院子角落的茅廁走去。

王秀蘭看著李建業(yè)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是在他從茅廁出來，準備回屋的時候，輕聲叫住了他。

“建業(yè)哥。”

李建業(yè)腳步一頓，轉(zhuǎn)過身。

“怎么了，秀蘭？”

王秀蘭抿了抿唇，攥著掃帚的手緊了緊，走近了幾步，壓低了聲音問道：

“建業(yè)哥……昨晚……你們?nèi)齻€人，都睡在一個炕上嗎？”

李建業(yè)聞言，面色平靜。

“是啊，怎么了？”

他語氣輕松，仿佛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那屋炕大，別說睡三個人，再睡幾個人也睡得下。”

王秀蘭被他這理所當然的回答噎了一下。

那是睡不睡得下的事兒嗎？

“我……我的意思不是那個……”

她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安娜嫂子……她是大嫂啊，你們……你們住一塊兒，不會覺得……尷尬嗎？”

這才是她真正想問的，這在她看來，簡直是有些離經(jīng)叛道的事情。

李建業(yè)笑了起來。

“這事啊……”

他慢悠悠地開口，拖長了調(diào)子。

“你可以自己去問問你安娜嫂子，看她覺得尷不尷尬。”

說完，他便不再多言，轉(zhuǎn)身徑直回了東屋，留下王秀蘭一個人站在雪地里，眉頭緊鎖。

建業(yè)哥這叫什么話？

讓她去問安娜嫂子？

王秀蘭心里忍不住腹誹，謎語人是真無聊，有話就不能直說嗎？

可她跟安娜嫂子畢竟還不算太熟悉，這種私密又帶著幾分難堪的問題，她怎么好意思直接開口去問？

萬一安娜嫂子覺得她多管閑事，或者因此生了嫌隙，那就不好了。

思緒間。

嫂子們開始做飯。

不多時，屋里的飯桌上，熱氣騰騰。

王秀蘭吃飯時，端著碗，小口喝著粥，眼神卻不由自主地，老是往安娜嫂子那邊瞟。

有些事情沒搞清楚，像貓爪子似的，撓得她心里慌。

安娜似乎察覺到了王秀蘭的目光，她轉(zhuǎn)過頭，溫柔地看向王秀蘭。

“秀蘭，怎么了？”

“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王秀蘭猛地低下頭，臉頰有些發(fā)燙，感覺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

“沒……沒事。”

她含糊地應著，扒拉著碗里的粥，心跳卻有些快。

這種事情，讓她怎么開口問。

李建業(yè)放下了筷子，他擦了擦嘴，插了一嘴。

“她沒什么大事。”

“就是好奇，你為什么會跟我，還有艾莎，住在一個屋里，睡一個炕上。”

話音落下。

王秀蘭的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建業(yè)哥怎么能這么直接。

安娜頓了頓，倒是坦然。

“這事……說起來話長。”

“建國……他去世的時候，不放心我一個人，把我托付給了建業(yè)。”

王秀蘭猛地抬起頭，眼睛里充滿了震驚。

托付。

這兩個字像一道驚雷，在她腦海中炸開。

她明白這其中的含義。

秀蘭看著安娜嫂子，又看看面色如常的建業(yè)哥，再看看一旁的艾莎嫂子。

心神狂震。

那豈不是說……建業(yè)哥一個人，娶了……娶了兩個媳婦？

雖然一個是名義上的大嫂，一個是未婚妻。

可這住在一個屋檐下，睡在一個炕上……

安娜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輕輕點了點頭。

王秀蘭徹底呆住了。

這……這也太……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李建業(yè)。

建業(yè)哥還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樣子，仿佛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再看看桌上的白面饅頭，金黃的炒雞蛋，還有安娜嫂子和艾莎嫂子身上那厚實暖和的衣裳。

在這個缺衣少食的年代，能讓兩個女人都過上這樣的日子，建業(yè)哥確實有本事。

令她忍不住對李建業(yè)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厲害了我的建業(yè)哥！

……

早飯后，外面的風雪小了。

王秀蘭默默地收拾著碗筷。

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踩雪的“咯吱咯吱”聲，伴隨著略顯吃力的呼喊。

“建業(yè)，在家不？”

聲音有些哆嗦，顯然是冷的。

李建業(yè)出門一看。

一個穿著厚重棉襖，頭戴狗皮帽子的身影站在門口。

來人是團結(jié)屯的大隊長李大強，他帽子眉毛上都沾滿了雪粒子，臉頰凍得通紅，鼻子下面還掛著兩條清鼻涕，一吸一頓的。

“大強叔，啥事啊？”

李大強跺了跺腳上的雪，搓著手哈著白氣。

“建業(yè)啊，這雪下得邪乎。”

“估計還得下幾天。”

李大強目光掃過東屋的屋頂，語氣里帶著幾分擔憂。

“剛才我在村里轉(zhuǎn)了一圈，好幾家的房子都有點危險。”

“正好從你家經(jīng)過，提醒你一下，這段時間暴雪，得注意點，及時清理屋頂上的積雪，免得出事。”

“對了，還有御寒。”

“家里柴火還夠燒不？這鬼天氣，可別凍著了。”

李建業(yè)擺擺手。

“放心吧，大強叔，屋里暖和著呢，柴火也夠燒的。”

“房頂?shù)难眠@會兒雪小了，我一會兒給它清一下。”

李大強提醒完了李建業(yè)，便轉(zhuǎn)身離開。

“那就好，那就好。”

“我再去別家轉(zhuǎn)轉(zhuǎn)，提醒提醒大伙兒。”

李建業(yè)送走李大強，轉(zhuǎn)身找了點工具。

他抬頭看了看自家東屋的房頂，那上面果然積了厚厚的一層雪，看著就沉甸甸的。

“這雪確實不小。”

李建業(yè)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后動作麻利地將梯子搭在屋檐下。

雖然雪壓垮自家屋頂?shù)目赡苄詻]那么大。

但今年冬天的雪似乎格外大。

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用手指測量了一下，屋頂?shù)姆e雪，得有二十多公分厚了。

李建業(yè)用簡易的工具進行著清理工作。

王秀蘭在下邊幫他扶著梯子。

一塊塊厚重的雪被推下來，砸在院子里的雪地上，發(fā)出“噗噗”的悶響。

一直到清理的差不多了，李建業(yè)這才順著梯子慢慢爬了下來。

他剛一落地，艾莎快步迎了上來。

“建業(yè)，快，喝口熱水暖暖身子。”

她將手中的搪瓷缸子遞過去。

李建業(yè)接過搪瓷缸子，入手溫熱。

他灌了一口熱水，驅(qū)散了不少寒意。

就在這時。

隔壁院里，李棟梁伸長了脖子，目光在院子里的幾人身上掃過，最后落在了略顯拘謹?shù)耐跣闾m身上。

他扯著嗓子，大聲喊道。

“建業(yè)哥！”

“你家咋多了個人啊？”

“那是誰啊？”

緊接著，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語氣里帶著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的興奮。

“是新嫂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