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飯,沈元讓沈文焰先帶著賀子石去他那里拿一些書籍讀物,借以緩和思家之苦。
他則是和沈文煋一起來到了黑水閣。
閣中二樓,沈文安聽到動靜,從樓上走了下來。
“爹,大哥。”
二人頷首,父子三人坐下。
“文安,這段時間修行如何了?”
沈元看了他一眼問道。
沈文安本就是練氣六層,他和沈文煋根本看不透其修為。
如今見面,只是能感受到沈文安身上的靈力波動又強了不少,但具體是什么境界,便不得而知。
“已經(jīng)練氣八層了?!鄙蛭陌查_口道。
聽到這話,沈元和沈文煋二人臉上都露出了驚喜之色。
練氣八層?。?/p>
這速度確實有些出乎他們的預(yù)料了。
驚喜之后,沈元有些擔(dān)憂道:“銅壺內(nèi)的靈液用完了嗎?”
“如此快速提升修為,會不會出現(xiàn)什么問題?”
沈文安微微搖頭:“靈液本來還剩一滴,但前段時間又凝聚出了一滴?!?/p>
“爹無需擔(dān)心,兒對劍道感悟極深,胎息之前都不會有什么問題?!?/p>
瞧見他臉上的自信,沈元忽然想到了那執(zhí)劍者。
他雖然不知道執(zhí)劍者的具體身份,但對方無疑是一位劍道大能。
其以一縷殘缺劍魂幫助沈文安凝聚神魂,之后便和沈文安的神魂融合在一起。
身為一個劍道大能,執(zhí)劍者殘缺的劍魂之中肯定蘊含著大量對劍道的理解。
其意識消散之后,這些對劍道的感悟應(yīng)該都遺留給了沈文安。
“兒準(zhǔn)備先將修為提升到練氣圓滿,之后便是慢慢將體內(nèi)的靈力轉(zhuǎn)化為劍元,再尋機突破胎息之境?!?/p>
沈文安聲音平淡,好似突破于他來說,沒有任何瓶頸而言。
“修行之事,切不可操之過急?!?/p>
“若是多沉淀沉淀,當(dāng)有些好處?!?/p>
沈元連忙開口。
境界上,他是不如兒子,但前世的諸多經(jīng)驗卻是讓他明白,修為提升絕非越快越好。
就像是一個普通人,忽然中了千萬的彩票。
天降橫財,不是自己辛苦掙來的錢,根本不知道珍惜,只會讓他的內(nèi)心極度膨脹,最終揮霍一空。
這事放在修行上,大抵就是修行者常說的“心魔”吧。
沈文安微微頷首:“阿爹放心,兒心中有數(shù)?!?/p>
沈元點了點頭。
一旁沈文煋目光看來開口道:“阿爹準(zhǔn)備怎么安排那賀子石?”
“賀巖將此人留在咱們家,是否有其他用意?”
沈元思忖片刻開口道:“不排除有這種可能?!?/p>
白日里,他雖然感覺賀巖祖孫二人不像是在演戲,但這件事還是需要小心一些。
現(xiàn)在看起來,兩家的關(guān)系是很好。
但誰也不敢保證在有足夠的利益誘惑下,賀家會不會有什么想法。
“老大,你有什么想法?”
沈文煋沉思片刻道:“兒覺得,謹(jǐn)慎起見,這賀子石還是不能留在黑水潭?!?/p>
“要不,兒過兩天將他帶到安陽城,在城中給他買一座宅院,讓其待在那邊?”
沈元聽后搖了搖頭。
“此舉不妥,安陽城有其他仙宗的升仙閣,賀子石是賀家人,若是其他勢力對賀家有想法,難免會對他下手。”
沈文煋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那要不將其送到云水鎮(zhèn)。”
“讓他跟著大妹一起經(jīng)營鋪子?”
沈元沒有立即回答,思忖片刻道:“那你明日問問他,可愿前往。”
“如若不然,為父打算讓他到書院幫忙,也算是能護其周全。”
沈文煋頷首,將此事記在心中。
“武館那邊可有什么事?”
沈元開口問道。
白日里他也沒時間去武館看看,不知道開館之后是否有什么問題。
沈文煋開口道:“正要跟爹說呢,村中黎庶這些年都攢了一些錢財,為了能讓自家孩子出人頭地,也都很舍得?!?/p>
“兒聽岳丈說,此番武館開館第一天就招收了八十多名弟子,這些弟子還都是愿意使用藥膳的。”
“岳丈擔(dān)心準(zhǔn)備的藥膳撐不了多久,需要盡快想辦法?!?/p>
沈元聽后,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這事兒他之前就預(yù)料到了,所以才在之前就未雨綢繆,讓黃輕舟著手去收血蟾遺蛻。
如今手里雖然握著兩千張血蟾遺蛻,但八十多名需要藥膳來淬體的弟子,一個月三幅藥膳,一年都撐不到就得斷糧。
這些娃子大都是沒有靈根的普通人,本身修煉就不會太快,若是淬體基礎(chǔ)再沒打好,到頭來估計連突破先天,開啟練氣都很難。
后天武者在當(dāng)下雖然還有些用處,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修行者越來越多。
后天武者只能淪為炮灰一般的存在。
這樣下去,他們的領(lǐng)先優(yōu)勢就會被慢慢追上。
“阿爹,兒在棲云谷聽說有一種丹藥名為淬體丹。”
這時,一旁的沈文安忽然開口。
淬體丹?
沈文煋微微一愣,也是想到當(dāng)初兒子沈崇明的滿月宴時,李合山曾經(jīng)送給他三顆淬體丹。
據(jù)說那是一種比藥膳的效果好數(shù)倍的丹藥。
“淬體丹是好東西?!鄙蛟烈髌涕_口。
妻子胡玉芬當(dāng)時就是借助淬體丹和養(yǎng)氣丹突破到后天武者境界的。
只是莫說煉制淬體丹了,他們現(xiàn)在連基本的煉丹藥材都不知道。
似是看出了父親的無奈,沈文安沉吟片刻,起身朝樓上走去。
許久之后,他從樓上走下來,手中捏著一封書信。
“大哥明日派人將這封信送到裴師姐手上?!?/p>
沈文煋接過信有些愕然道:“你該不會直接向裴仙子討要淬體丹吧?”
他們現(xiàn)在和棲云谷的關(guān)系有些微妙。
這事兒放在以前都有些不妥,莫要說是現(xiàn)在了。
沈文安微微搖頭:“大哥讓人送去便是。”
沈文煋沒有說話,抬頭看了看父親。
沈元點著面前的案牘沉思許久道:“先試試吧,若是不成,再想其他辦法?!?/p>
“對了,明日你順便去找一下靈秀他爹,飼養(yǎng)血蟾的事早就該著手準(zhǔn)備了?!?/p>
“淬體丹終究是仙家丹藥,藥膳的事情咱們還得自己想辦法解決?!?/p>
沈文煋點了點頭。
翌日一早,他先是詢問了賀子石是否愿意去云水鎮(zhèn)幫忙照顧鋪子。
賀子石雖是有些擔(dān)心自己做不好,但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
沈文煋將這事兒與妹妹說了,并囑咐她走的時候別忘了帶上賀子石,到了鋪子里也別欺負(fù)他,隨后便來到武館。
大清早的,武館內(nèi)諸多弟子便都熱火朝天的開始修煉。
金柳村的黎庶都知道沈家的發(fā)家史,是以對于修煉之事特別上心。
他們之中大部分人可能沒有幻想過能像沈家一樣得到仙宗的青睞,但也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夠成為武者,成為修士,得到沈家的重用。
演武場上,兩名年約三十歲,長相有著幾分相似的漢子正認(rèn)真教導(dǎo)著弟子們站樁修煉。
沈文煋到來,朝著二人拱手:“麒哥,麟哥?!?/p>
這二人正是黃云蕭的兩個兒子。
兄弟倆原本都是云中邊軍的百將,仙宗未降臨的時候,黃云蕭還一直想辦法將他們二人從邊軍調(diào)回來。
如今可倒是好,不管是虞國還是西荒蠻族,都被仙宗掌控。
虞國諸多的軍隊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二人回到家中,局勢混亂,一時間也沒有另謀出路。
此番被黃輕舟找來幫忙,倒也算是有點事情做。
二人笑呵呵拱了拱手:“石頭來找叔父的?”
沈文煋點了點頭。
年長的黃麒開口道:“叔父在內(nèi)院,你先過去吧?!?/p>
沈文煋拱了拱手朝內(nèi)院走去。
內(nèi)院中,黃輕舟此時也在修煉。
前些日子,沈元送給他五顆養(yǎng)氣丹。
黃輕舟嘴上說武道突破已經(jīng)沒了希望,但也沒有直接放棄,還是打算再嘗試一番。
“岳丈?!?/p>
沈文煋拱手。
黃輕舟收了功,緩緩睜開眼。
“石頭,你來的正好?!?/p>
“老夫這兩日修煉,總是能夠感受到周遭有一些奇異的能量飄忽不定,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靈氣?”
沈文煋聞言,面色一喜。
“恭喜岳丈,這是要進入練氣期的征兆啊?!?/p>
“哦???”
黃輕舟有些激動的站起身:“當(dāng)真如此?”
沈文煋點了點頭:“武道先天和仙道修行的煉氣期算是殊途同歸,都是感悟天地靈氣,納氣藏身。”
“這一過程,和突破后天之境感悟氣血之力相似。”
“都存在一個氣感境?!?/p>
“岳丈能夠感應(yīng)到靈氣,就代表離突破練氣境不遠(yuǎn)了?!?/p>
沈文煋開心的說著。
黃輕舟能夠突破煉氣期他自然是很高興的。
畢竟對方既是他的師父,又是他的岳丈。
“哈哈……”黃輕舟撫須笑了兩聲道:“沒想到啊,沒想到老夫此生還有突破先天的機會?!?/p>
“此次真要多謝你爹了?!?/p>
“對了,你來是有什么事嗎?”
沈文煋點了點頭:“是關(guān)于飼養(yǎng)血蟾的事情?!?/p>
黃輕舟微微頷首:“此事確實迫在眉睫了?!?/p>
“正好老夫前些日子已經(jīng)讓人去和兩個飼養(yǎng)血蟾的家族打好招呼,今日無事,倒是可以直接去拜訪一下?!?/p>
二人從內(nèi)院走出來。
“麒兒,麟兒,我與石頭要出去一趟,這里的事情暫時交給你們二人了。”
黃麒和黃麟點了點頭。
官道上,翁婿二人各自騎著一匹快馬。
沈文煋開口道:“岳丈,我們這次去拜訪的是哪個家族?”
黃輕舟淡笑道:“你應(yīng)該有印象,淳水鎮(zhèn)徐家?!?/p>
淳水鎮(zhèn)徐家……
沈文煋思索片刻恍然。
這徐家他還真有印象。
當(dāng)年升仙閣剛建成時,安陽縣一共發(fā)現(xiàn)了三個仙苗,其中有一個叫徐靖的仙苗就來自淳水鎮(zhèn)徐家。
猶記得當(dāng)初還有一個叫柏悅的小女孩也是仙苗,送三人前往郡城升仙閣時,徐家的老家主還親自趕到安陽縣城,依依不舍。
不曾想,這徐家居然還有飼養(yǎng)血蟾的本事。
“淳水鎮(zhèn)和云水鎮(zhèn)相距較遠(yuǎn),我們要加快點速度了?!秉S輕舟開口道。
兩個鎮(zhèn)子雖同屬安陽縣,但一個在安陽縣的最西面,一個在安陽縣的最東端,安陽縣地廣人稀,兩鎮(zhèn)相隔兩三百里,確實很遠(yuǎn)。
二人也沒再閑聊,當(dāng)即策馬朝淳水鎮(zhèn)趕去。
時至未時,他們方才抵達(dá)淳水鎮(zhèn)。
二人找了一個路邊茶鋪,準(zhǔn)備喝杯涼茶休息一下。
茶鋪的掌柜是一名年過花甲的老者。
老者上茶之際,沈文煋開口道:“老伯,勞煩問一下,這淳水鎮(zhèn)的徐家距此還有多遠(yuǎn)?”
聽到“徐家”兩個字,那老者端茶的手掌微微一顫,碗中茶水灑在案牘上。
沈文煋見此,眉頭輕挑:“老伯,徐家出事了嗎?”
老者慌忙以肩上抹布擦拭著案牘,小心翼翼看了看左右客人,壓低聲音道:“徐家三天前遭遇橫禍,一家百余口人,全都?xì){了!”
徐家被人滅了???
沈文煋和黃輕舟對視了一眼,全都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