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大聲叫道:“你們不能打我,我上個月月信沒來,怕是已經有了。”
此話一出,冷霜娥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宋慕清則是有幾分猶豫,“霜娥,要不換個懲罰吧。”
冷霜娥道:“一個賤婢的話你也信?宋慕清,你想想,她為何早不說晚不說,非要在這個時候告訴你,就是為了逃避懲罰。”
“你如果如此心軟,以后還怎么成事?”
冷霜娥一聲聲逼問,讓宋慕清有些抬不起頭來。
“我真的有了,讓大夫來看就知道了……”
碧珠一臉驚慌,可惜冷霜娥認定了她說謊。
冷霜娥道:“你要救她也行,以后別來找我了。”
她說罷便轉身回了自己屋去,宋慕清猶豫了片刻,也跟了過去。
院子里,只剩下碧珠痛哭喊叫的聲音。
宋慕清一進屋,迫不及待問道:“好嫂嫂,快告訴我是什么事情?莫不是周大人想見我吧?”
如果周大人愿意見上自己一面,那便有希望走仕途這條路了。
冷霜娥笑著戳他腦門,道:“你先別急,周大人自然能見上,可見上了難道就能保證他一定會幫你?”
宋慕清眼珠子一轉,“那怎么辦?”
“我想法子約周大人的女兒出來,到時候,來一出英雄救美,你便能將周大人的女兒娶回來。”
宋慕清聽了,眼前一亮。
不過他很快覺得不妥,“這不太好吧,會不會太卑鄙了?再說了,到時候周家人發(fā)現(xiàn)了真相,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啊,”冷霜娥恨鐵不成鋼道:“到那個時候你和周小姐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說不定孩子都抱在手里了,那周家人看在孩子的份上,還能拿你怎么辦?”
宋慕清:“……冷霜娥,我發(fā)現(xiàn)你有時候比我還毒。”
冷霜娥橫他一眼:“無毒不丈夫,你干不干?給個準話,我可說好了,如今我爹不做丞相了,他的位置朝中不少大員可盯著,其中,周大人可是最有希望的。”
“等周大人成了丞相,到時候你就是丞相的女婿,這仕途之路,你還怕不好走嗎?”
宋慕清聽了,不再猶豫。
“好,一切都聽你的。不過,周小姐不是你的閨中密友嗎?你讓她嫁給我,就不怕她發(fā)現(xiàn)我們倆之間的事?”
冷霜娥輕笑一聲,“怕什么,她就是個膽小沒主見的,等嫁過來之后,你多哄哄她就好了。不過,我?guī)土四悖愕么饝乙粋€條件。”
“什么條件?”
“把我介紹給戶部侍郎邢子堅。”
宋慕清挑眉,目光帶著痞氣看向冷霜娥,“好嫂嫂,看不出來,你還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
冷霜娥道:“怎么?吃醋了,我告訴你,邢子堅以后在朝中的權力可謂是只手遮天,我若是攀上了他,對你只有好處。”
其實,上輩子,邢子堅和周小姐兩人是一對伉儷夫妻,邢子堅在她死的那一年,已經成了戶部尚書。
如果沒有意外,他今后必定是一品官員。
她已經想明白了,她干脆勾搭這些官員,利用他們還有自己知道的上一輩子的事,好好翻身。
首先就從邢子堅下手。
這世上只有利益是最可靠的,冷霜娥如此一說,宋慕清自然不會反對。
屋外,傳來碧珠的慘叫聲。
那聲音聽著實在是煩人,冷霜娥皺眉道:“不過是打板子罷了,她這是鬼哭狼嚎的叫給誰聽呢?迎夢,讓人塞住她的嘴巴。”
迎夢慌慌張張的進來,道:“小姐,不好了,碧珠她……”
“她怎么了?莫不是死了不成?左右不過是二十板子,這才打了二十不到,她想裝死逃過去不成?”
“不是,”迎夢顯然是被嚇到了,“她流了好多血,而且是從下面……”
宋慕清騰的一下坐直身子。
“怎么回事?”宋慕清問道。
“奴婢不知,奴婢怕鬧出了人命,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
碧珠到底跟了自己一場,宋慕清大步走向外面,看到碧珠倒在血泊里那一刻,他眉頭緊鎖。
冷霜娥也跟著過去了,原本她以為碧珠是假裝的,沒想到還真流了那么多的血。
冷霜娥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柳姨娘此時帶著大夫趕了過來,大夫給碧珠把脈看了看,道:“怎可如此胡來,她已經有孕一個多月了。”
此話一出,大家紛紛詫異。
柳姨娘忙道:“大夫,她肚子里的孩子了還保得住?”
大夫搖了搖頭,“她剛懷上,就被打了板子,保不住了。”
碧珠聽罷,哭泣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這哭聲讓人聽了不忍,宋慕清走向她,將她抱進懷里,道:“別哭了,碧珠,我們以后還會有孩子的。”
碧珠慘白著一張小臉道:“二少爺,我們的孩子就這么沒了。”
碧珠哭得傷心,到底是沒了一個孩子,宋慕清心里也不太好受。
柳姨娘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府里好不容易有個孩子,怎會如此大意,讓有了身孕的人打板子?”
冷霜娥本就看柳姨娘不爽,被她如此質問,心中更加不快。
她道:“我又不知道她懷上了。再說了,她不過是一個通房罷了,孩子沒了便沒了,否則以后慕清娶了正妻,這庶子在正妻前出生也不是什么好事。”
“碧珠,不是我說你,你有了身子還勾著二少爺不放,所以今日這孩子你才會保不住,有你這樣的母親,真是可悲。”
冷霜娥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副可憐可悲的表情。
“你……賤人,我要殺了你。”
碧珠不顧一切爬起來,朝著冷霜娥撲去。
冷霜娥嚇得后退一步,碧珠撲了一個空,摔倒在地,暈了過去。
冷霜娥拍了拍胸口,朝著柳姨娘道:“柳姨娘,你畢竟只是一個妾室罷了,不知道庶子大于嫡子的危害,今日這事全當是我?guī)湍憬鉀Q了,你就不用感謝我了。”
柳姨娘一口老血噎住。
她見過不要臉的,還真沒過像冷霜娥這般不要臉的。
柳姨娘看向宋慕清,道:“慕清,這畢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看?”
如果宋慕清沒意見,柳姨娘也不想管這狗屁糟糕的事情。
這安定伯府,表面看著榮光,實則里面已經爛透了。
自從江沅滟走后,能支撐伯府的大頭便沒有了,接著賈氏一死,老太太就整日開始吃齋念佛。
好不容易等到冷霜娥進門了,結果冷霜娥就如同一根攪屎棍一般,將伯府攪得更爛了。
明明是老大的正妻,卻做了老二的女人,這事風言風語流傳到外面,不知多少人家看安定伯府的笑話。
原本,這些爛事就該老夫人出面好好管管,可老夫人倒好,直接一句年齡大了不便管事落個清閑。
最后所有的爛攤子都扔在她一個姨娘手中。
她一個姨娘能有多大能耐,左右不過是拆東墻補西墻,將府中仆人賣的賣遣的遣,最后才勉強維持住了日常開支。
如今誰不知道,整個安定伯府就是京城的笑話。
到底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就這么被活活打沒了,宋慕清心中多少有些怨氣。
可他衡量了一番,他還年輕,以后還有大把機會有自己的孩子。
可冷霜娥給的機會卻只有一次,他不能錯過。
宋慕清只能忍下心中那口氣,道:“柳姨娘,多給碧珠補下身體吧,至于其他的……以后莫要再提了。”
這是打算就此揭過了。
為了一個冷霜娥,連自己的孩子都不在意了。
柳姨娘心中鄙夷,面上道:“既然如此,那便依二少爺?shù)霓k吧,來人,將碧珠扶回她自己屋里,這段時間派人好生照料。”
柳姨娘安排妥當之后,便轉身離開了。
這烏煙瘴氣的院子,她是多一秒都不想待。
晚上,安定伯聽聞此事,大發(fā)雷霆。
“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計較?這冷霜娥莫非是給他吃了什么**藥不成?”
柳姨娘忙安撫道:“伯爺,您小點聲吧,這事若傳出去,實屬不光彩。”
“你以為我這張老臉在外面還能保住還是怎么回事?這事誰不知道啊,宋慕清這個孽畜,若不是因為賈氏那個賤人只給我生了他一個,我一定要打死他……”
安定伯罵到這里,越罵越氣,他起身便要朝宋慕清院子里去。
他這一輩子犯得最大的錯誤就是娶了賈氏。
柳姨娘忙攔住他,道:“伯爺,別人背后怎么說那是他們的事,可咱們不能自己將這事鬧大了,否則最后受人嘲笑的還是我們安定伯府啊。”
安定伯身子一僵,柳姨娘說得不無道理。
他氣道:“你的意思是,現(xiàn)在出了這事我既不能打也不能罵?”
“伯爺,二少爺現(xiàn)在畢竟是您唯一的兒子。”
安定伯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恨極。
“你這個月月信來了嗎?”
柳姨娘臉色微微僵硬,道:“來了。”
安定伯臉上不無失望之色。
“怎么又來了,你這肚子半點動靜也沒有。”
柳姨娘傷心道:“伯爺,其實我想了想,是我年紀大了,所以不能生養(yǎng)了,不如再為您納個年輕些的,來為伯府開枝散葉?”
若是從前,安定伯聽到柳姨娘這般說,必然會覺得她極為懂事。
可自從經歷的賈氏之后,安定伯更加覺得柳姨娘的可貴。
柳姨娘一心跟著他,如今府中爛事一堆,她也沒有一絲抱怨,若自己傷了她的心,也實屬不該。
安定伯收拾了一下心情,道:“罷了,也許是我老了也說不準,以后咱們就別提懷孕的事了。”
柳姨娘溫柔的應了一聲是,但她知道,安定伯不過是嘴上不提罷了,心里肯定也是想的。
她也發(fā)愁,自己何嘗不想生下一個孩子,安定伯府再不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若生下自己的孩子,伯爺也不會處處遷就宋慕清了。
*
“小姐,宋闌珊過來了。”
宋闌珊來到汝南侯府一段時間,一直安分地待著自己屋子里,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吃得多點外,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若不是她主動求見,江沅滟幾乎要忘記她還在府中了。
“讓她進來吧。”
“是。”
依蘭將宋闌珊帶了進來,宋闌珊進屋之后,目光一直低垂著,不敢四處亂看。
若是從前的宋三小姐,眼珠子早就轉了一圈,不知眼底有多少羨慕。
可現(xiàn)在宋闌珊已經懂得一個道理,人各有命,許多東西是她眼紅不來的。
宋闌珊道:“沅滟姐,這些時日多謝你收留我。”
江沅滟看了宋闌珊一眼,一段時間沒見,倒是長好了。
“不用謝。”
宋闌珊:“可有需要我做什么的地方?”
“暫時不用,”江沅滟停頓想了想,道:“你先住著吧,倒了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日后會有需要你的時候,到時候你好好辦事,便當作是你這段時間住在這里的報酬了。”
這樣算來,她與宋闌珊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宋闌珊眼眶微紅,她心中感動,雖然江沅滟表面上將自己與她撇得干干凈凈,互不相欠,她可明白,到底是江沅滟救了自己。
“多謝,今日我過來,是想要告訴沅滟姐,宋慕淮有一個很寶貝的布袋,他幾乎從不讓那布袋離開他的視線,聽說他出門都帶著。”
江沅滟挑眉:“他如此寶貝那個布袋,可是因為那里面裝了什么?”
宋闌珊搖頭,“我也不知道,有一次我想打開看看,可又怕被他發(fā)現(xiàn),所以放棄了,但我敢肯定,那里面一定有什么東西。”
江沅滟點頭,“我知道了。”
宋闌珊看她一眼,見她正在思考著什么,她也不敢打擾,識趣的退了出去。
“依蘭,去將無影喚來。”
“是。”
傍晚后,無影從外面回了長樂榭。
無影問道:“小姐,你找我?”
江沅滟:“宋慕淮那兒,有一個他極為看中的布袋,你去將那布袋拿過來,我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這事若是交給別人,自然有一番難度,可交給無影,她有的是法子。
無影點頭道:“行,小姐,給我三天時間,三日后我便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