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他!
他下意識的想出城去陶柳村看一下真假,但剛邁出兩步忽然又頓住。
等等!
萬一……這是衙門設下的圈套呢?!
盧硯心頭一跳。
官府發現尸體,苦于找不到兇手,那......會不會故意放出風聲?
就像釣魚一樣,把餌拋出去,然后就在暗處死死盯著!
到時候,誰聽到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跑去現場查看,誰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想到這兒,盧硯只覺得空氣都凝固了,周圍好像充滿了無數雙眼睛正盯著自己。
盧硯趕忙穩住心態,不敢有絲毫耽擱,轉身髖部向盧府走去。。
畢竟,整件事的源頭,就是盧明遠看上了那個女人!是他指派自己去綁人的!自己不過是個聽命行事的爪牙而已!
同樣,盧硯心中也是悔恨不已,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讓你貪!
一貫賞錢而已,就算分給別人一半兒自己也能留下不少。
你說你這小身子骨逞哪門子強!
......
盧府。
盧明遠正倚著欄桿,悠閑地往池中拋撒魚食
就在這時,盧硯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少......少爺!”
盧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盧明遠頭也不回,將手中剩余的魚食一股腦全撒進池塘,激起一片水花。
“什么事兒這么慌慌張張的?”
他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上的殘渣,轉身打量著跪在地上的盧硯,語氣輕佻。
“來,跟少爺我說說,怎么了這是,家里死人啦?”
“不是啊少爺。”盧硯哭喪著臉。
“我家前幾年就死絕戶了,您是知道的。”
“哎呦?”
盧明遠挑了挑眉:“聽起來你還挺驕傲?”
“少爺!”
盧硯哭喪著臉,直入正題道:“是去年!您在城外看上的那個女子,她的尸體被挖出來了!”
“哦?”
盧明遠微微皺了下眉頭。
“不是讓你處理干凈嗎,怎么會在陶柳村被挖出來?!”
“少爺息怒!小的該死!”
盧硯欲哭無淚:“小的原本是要扔進城外的那口枯井的,可我忘了那幾天是祭井日,那口井已經大石條封死了,實在撬不開啊!”
他抬起頭,眼中滿是惶恐:“而且小的尋思枯井拋尸容易被人發現,所以就趁著夜深人靜,把尸體運到陶柳村外那片荒地里埋了。”
“但誰知道會這么寸,荒了幾十年的地,這會兒突然要在上面修莊子!現在官府已經插手了,他們肯定會查的啊!少爺!您得救救小的啊!”
盧明遠靜靜地聽完,突然輕笑一聲,又坐回欄桿邊抓了把魚食。
“慌什么?”
他漫不經心地問道,往池中撒了一把餌料:“有人看見你埋尸了?”
“這......"
盧硯一愣,結結巴巴道:“應......應該沒有,那會兒黑燈瞎火的......”
“那不就得了。”
盧明遠不以為然向池塘里撒了一把:“沒人證,沒物證,都過去兩個月了,尸體怕是早就爛得不成樣子。就算官府想查,又能查出什么?"
“再說了,一個平民女子而已,死了就死了,長安城哪天不死幾個人?官府哪有閑工夫查這種無頭案。"
聽到盧明遠這么說,盧硯愣了一下,隨即也是恍然。
對啊!
城里城外,每年不明不白死的人還少嗎?衙門又能破幾個案子?
自己剛才純粹是被挖出尸體的消息嚇破了膽,一時六神無主,亂了方寸。
現在仔細想想......
少爺說得,確實在理。
盧硯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下來,雖然心還在怦怦直跳,但也沒有之前那么的恐懼。
“行了,這些小事兒就不必太在意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改日我派幾個人去看看,那莊園的主人是誰。
說著,盧明遠起身看向盧硯,眼中有一絲莫名的意味。
“好長時間沒給你檢查身體了啊,走,跟我回房。”
......
另一邊。
一位身著杏黃道袍、手持拂塵,頗有些仙風道骨模樣的老道士站在施工現場。
工匠們自發清理出一片空地,設下簡陋的香案,擺上三牲果品,燃起高香,神情敬畏地圍在外圈。
楚天青也是被靈兒叫來觀看,只是他不怎么信這個,顯得有些興致缺缺。
法事開場,倒也像模像樣。
老道士腳踏七星步,手掐法訣,口中念念有詞,桃木劍舞得呼呼生風,銅鈴搖得清脆震耳。
他先是焚符禱告,灑下凈水,為這片土地“驅除污穢”。
工匠們看得屏息凝神,連連點頭。
忽然,就見那道士動作一頓,眉頭緊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極其強烈的存在。
他猛地睜開眼,眼中精光四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幾分肅穆與驚懼、
“無量天尊!此地怨氣深重,陰魂盤踞,不肯離去!尤其是那具新近出土的女尸骸骨,其魂魄執念未消,徘徊此地,怨氣沖天啊!”
此言一出,圍觀的工匠們頓時嘩然,臉上懼色更濃,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既有怨魂作祟。"
道士一甩拂塵,義正辭嚴道:“貧道今日便施展太乙救苦天尊之法,超度亡魂,令其早登極樂!"
"噗——"
楚天青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趕緊用袖子掩住嘴。
靈兒不解地看向他:“公子,你笑什么?"
"沒什么。”
楚天青擺擺手,看著面前嗚嗚喳喳的道士,眼中滿是戲謔。
“就是覺得這位道長博采眾長,簡直就是佛道雙修。"
一個道士。
嘴里蹦出個早登極樂?
這是你的詞兒嗎?
你不怕佛祖告你侵權?
你應該說:超離幽冥,往生善道。
這大唐的騙子,嘖!真是一點兒都不專業!
道士接下來的操作也都是老一套。
什么符紙顯形,銅錢測魂,最后再來個扎小人。
楚天青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他知道對方是個騙子,但看著周圍工匠們愈發敬畏的神情,他還是選擇了沉默。
畢竟,一個令人安心的謊言,有時候也挺有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