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哮喘？”

看到婦人這個樣子，楚天青趕忙上前，從系統(tǒng)中兌換了一瓶沙丁胺醇氣霧劑。

“快讓她坐直！”

楚天青沉聲指揮，少年慌亂地照做。

楚天青熟練地搖動氣霧劑，將吸嘴對準婦人口中：“深吸氣！”

隨著"嗤"的一聲輕響，藥物精準地送入氣道。

片刻之后，婦人劇烈的喘息聲漸漸平緩，發(fā)紫的嘴唇也開始恢復血色。

她虛弱地靠在兒子懷里，眼中滿是劫后余生的恍惚。

“娘！娘您能喘上氣來了！”少年激動得聲音發(fā)顫。

他一邊扶著母親，一邊作勢就要下跪：“恩公救命之恩，我薛仁貴沒齒難忘！”

“醫(yī)者本而......嗯？”

楚天青伸手去扶，卻在聽到名字的瞬間如遭雷擊。

他的手懸在半空，瞳孔猛地收縮。

薛仁貴？

那個在遼東戰(zhàn)場上一襲白袍所向披靡的虎將？

那個能"三箭定天山"，能力足夠排到整個唐朝前五的人物？

楚天青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只感覺腦中嗡嗡作響。

他定睛看向眼前的少年。

約莫十五六歲年紀，粗布麻衣打著補丁，卻掩不住挺拔如松的身姿。

雖面容尚帶稚氣，但劍眉之下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已透出不凡的英武之氣。

此刻他正用那雙明亮的眼睛，困惑地望著突然失態(tài)的楚天青。

“恩公......認識小子？”

薛仁貴被看得有些莫名，卻仍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母親衣袖上的補丁，眼神中透著疑惑而非怯意。

楚天青這才回過神來，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

“不不不，我......只是覺得這名字頗有寓意，想必令堂定時對你寄予厚望。"

少年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家父早逝，不過......他的確希望我做個仁德貴重之人。”

“是在下唐突了。”

楚天青拱手致歉，隨即不著痕跡地追問：“不知......可有表字？”

薛仁貴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與年齡不符的堅毅：“家母賜字'禮'，要我時刻謹記禮義為先。”

說著，他扶母親的手又穩(wěn)了幾分。

對上了！

楚天青暗自握緊拳頭。

薛仁貴，字禮。

錯不了，這肯定是史書記載中那個少時家貧、與母親相依為命的薛仁貴！

媽媽！

我又！

額......

算了，事不過三。

誒？

好像這才是第三次。

媽媽！

我又出息了！！

我看見薛仁貴了！！

“咳咳！”

就在這時，靠在薛仁貴肩頭的薛母突然又輕咳起來。

薛仁貴立刻起身，連忙輕拍母親后背，

楚天青卻微微皺眉。

按理說沙丁胺醇噴霧對哮喘急性發(fā)作應該見效很快，可這位夫人的癥狀似乎并未完全緩解。

“夫人。”

楚天青上前一步：“您這氣喘之癥持續(xù)多久了？另外除了氣急，可還有別的癥狀？”

薛母剛要開口，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薛仁貴急忙用帕子接住，楚天青楚天青目光一凝，看到帕子上赫然是一攤黃綠色的濃痰，質(zhì)地粘稠得拉絲。

這讓他心中忽然感到有些不對勁。

這好像......不僅僅是哮喘啊。

“回恩公......”

薛母好不容易平復呼吸，聲音虛弱：“自去年寒冬起，便時常胸悶氣短.......咳咳......今春以來，晨起必要咳上半個時辰......”

聽著這話，楚天青又追問道：“那夜間能否平臥？”

薛仁貴搶著答道：”入冬后我娘就只能靠著被褥半坐著睡，躺平了就更喘不上氣......"

楚天青心頭一沉，他仔細觀察薛母。

指甲微微發(fā)紺，指節(jié)略顯粗大，呼吸時胸廓起伏異常

“那.....可有發(fā)熱？”楚天青問出最后一個問題。

薛仁貴連忙點頭："前幾日確實有些低熱。”

得！

明白了。

楚天青在心底暗嘆。

如果沒診斷錯的話......

薛仁貴他娘，得的是，慢性阻塞性肺病！

而且是慢阻肺 - 哮喘重疊綜合癥。

這是一種進行性發(fā)展的慢性氣道炎癥性疾病，主要特征就是持續(xù)存在的氣流受限。

最典型的癥狀就是是長期、反復、逐漸加重的咳嗽。

清晨排痰較多，痰液一般為白色黏液或漿液性泡沫痰。

還會出現(xiàn)氣短或呼吸困難。

早期在勞力時出現(xiàn)，后期逐漸加重，甚至休息時也感到氣短。

這種病即便再后世也只能控制緩解，想要治愈，基本不太可能。

更不要說在大唐，這種病幾乎就是不治之癥。

因為若是放任不管，最終很容易變成，肺心病。

到時，呼吸衰竭、心力衰竭、心律失常、電解質(zhì)紊亂等等并發(fā)癥就會找上門來。

嚴重時可能危及生命。

看到楚天青眉頭緊鎖、神色凝重的樣子，薛仁貴心頭猛地一緊，忍不住開口問道。

“恩公，我娘的身體......你可是看出了些什么？”

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又急急補充道：“之前在河東時，郎中們都說這是尋常氣喘，即便是長安城的那些大夫也都如實說......”

“這并不是普通的氣喘。”

楚天青擺手打斷，尋思了片刻后，最終還是決定如實相告。

他盡量用通俗易懂的語言，將慢性阻塞性肺病的癥狀和危險娓娓道來。

聽到母親竟患了如此嚴重的頑疾，薛仁貴整個人如遭雷擊。

他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扶著母親的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恩公！”

他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堅硬的黃土地上，發(fā)出沉悶的"咚"聲。

再抬起頭時，額上已滲出殷紅血絲，他卻是渾然不覺。

“求您救救我娘！”

薛仁貴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哭腔，那雙未來能挽三石強弓的手此刻死死攥住楚天青的衣擺。

“恩公既然能一眼看出病癥，定有救治之法！我薛仁貴在此立誓，只要您肯醫(yī)治我娘，這輩子我這條命就是您的！要我做什么都行！”

“快起來，快起來！”

楚天青想要把薛仁貴扶起，卻發(fā)現(xiàn)這少年的身軀沉重如鐵，紋絲不動。

薛仁貴倔強地跪著，眼中噙著淚水卻不肯落下，只是固執(zhí)地望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