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通如何不明白,李世民說的意思。
只是他不敢相信,溫禾真的能夠造出可以抗拒風浪的大船。
他并不知道,其實李世民自己都不能確定。
因為溫禾從未和他提過,只是之前在給李承乾上課的時候說過,什么尖底船,三角帆船和六分儀。
他找閻立本來質詢過,但并沒說是溫禾設想的。
閻立本在看過后,說這些是無稽之談。
李世民也覺得不可思議,若是尖底的船,如何能穩住船身?
可這些事情又是溫禾說的,所以他才想讓李神通去試試。
若是失敗了,損失也是宗室,不過是他們更恨自己罷了。
若是成功了,那宗室日后對他便再無怨言,而他在宗室的威望,將會超越他的父皇。
這可不單單是憑借武力就能得來的。
或許日后的李世民憑借種種功績,就能讓宗室不敢擅動。
可那是未來的他,而不是現在。
“承范與他交好,此事可讓他去詢問。”李世民提醒道。
李神通聞言,向著李世民一拜:“老臣明白了。”
“呵呵,好了,公事說完了,今日叫王叔來就是為了品茶,對了,溫禾那豎子新做了個游戲,叫做象棋,今日正好閑來無事,朕與王叔把玩一番如何?”
李神通明白,這是李世民特意要和他拉近關系的意思,他自然不會拒絕,點頭應下了。
與此同時。
平康坊。
前世的時候,溫禾就聽說過,這大唐第一娛樂場所。
全國長安最好的酒肆、茶館以及顏色產業,都匯聚在這小小的平康坊內。
在這里你可以遇到長安內絕大部分的權貴。
而能夠進入這里的只有兩種人,一個便是權貴,另一個便是在此地謀生的人。
若是站在街頭,拿起一個板磚砸出去,砸中十個人里面,就有九個不是家中有爵位的,便是世家子弟出身。
總而言之,想到此地來,沒有一個顯赫的身份,連大門都踏不進來。
而這大白天的,那街邊雕梁畫棟的樓閣上,飄蕩著多彩的薄紗,隨著風而來的是那空靈的絲竹聲。
隱隱可見,小樓之上,曼妙的舞姿。
“這么早就營業了?”
在他的印象中,這些勾欄不都是晚上才營業的嗎?
這才什么時辰,就這么的婀娜,是不是有點傷風化啊。
好吧,他忘了,大唐是有宵禁的。
這些地方若是白日不營業,到了晚上更是不能開門了。
“呵呵,小娃娃,沒來過吧。”
看著溫禾在那發呆,李道宗輕輕的推了他一把。
溫禾回過神來,不以為意。
前世手機電腦在手,他什么沒見過。
那些倭國的老師名字,他能倒背如流,比如某司、某某楓。
就李道宗這古代人,能和他比嗎?
“今日正好有詩會,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有位歌姬嘛,那可是名動長安啊,即便是我都難得一見。”
李道宗那一副向往的模樣,落在溫禾眼中,只覺得他活脫脫像個舔狗。
“有什么好稀奇的,不過就是立牌坊罷了,這叫饑餓營銷。”
這種手段在后世太多見了。
那些女主播不都是如此嘛。
可惜在他們榜一大哥幻想的時候,她們正躺在別的男人懷中嚶嚶嚶。
“你好像很懂啊?”李道宗投來狐疑的目光。
溫禾愣了一下,隨即換了一張孩童的表情,撓著頭笑道:“沒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李道宗壓根就不信。
二人坐著馬車又走了一段路,赫然來到一座無比奢華的樓閣前。
這小樓坐落在市井街巷的喧囂處,黛瓦粉墻與朱漆欄桿相映成趣。
飛檐下懸著彩繪的幡旗,上書“望春樓”字樣,風吹幡動時,鎏金的字邊在陽光下明明滅滅。
樓閣二層的雕花格窗半開半掩,窗欞上刻著纏枝蓮與鴛鴦紋樣,精致處可見匠人以螺鈿鑲嵌,折射出細碎的光彩,遠遠望去,宛如浮在人聲鼎沸中的一處精巧畫舫。
未近望春樓,先聞絲竹聲。
琵琶的輪指如珠落玉盤,二胡的旋律婉轉悠揚,間或夾雜著鼓板的節奏,與臺下看客的喝彩聲、小販的叫賣聲混作一團。
閣樓前車水馬龍,挑夫、書生、商賈皆在此駐足,幡旗招展下,穿紅著綠的伶人在戲臺上水袖翻飛,唱詞隨著風飄向街衢,引得路人紛紛抬頭張望。
“看來詩會已經開始了。”
李道宗聽著那唱詞,不禁陶醉。
溫禾看他這一臉癡迷的模樣,忽然有種他也被人魂穿的感覺。
二人到了門口,便有小廝迎了過來。
李道宗早就是此地的熟客,那小廝一眼就認出了他。
“見過李郎君。”
“嗯,帶某二人去某之前的那個位置。”李道宗說罷,拿出一個錦囊扔了過去。
小廝連忙接過,可他卻有些發愁。
“李郎君,甲字號今日已經被人訂出去了,不如去乙字號可好?”那小廝說罷,咽了咽口水,連那錦囊都不敢收下,還在手里托著。
李道宗果然眉頭一皺,正要發怒,他身后的溫禾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沒必要較真,去乙字號便可。”
因為這點小事,找一個小廝麻煩,純屬浪費時間。
這又不是什么打臉爽文,難道還要讓那個甲字號的客人,滾出來給李道宗行禮賠罪啊。
“你這小娃娃,罷了罷了,今日某心情好,不和你們一般計較。”
李道宗哼了一聲,便讓小廝在前面帶路。
位置在二樓,中間是鏤空的,從他們位置往下看,正好是中間的舞臺位置。
婀娜的舞女翩翩起舞。
而在他位置邊上,五位妙齡女子衣著妖艷,拿著各式的樂器,在那恭候他們二人。
“這首詩唱完后,讓下面的樂師唱某這一篇詩,讓樂師以樂府曲唱詞。”
李道宗剛剛坐下,便拿出一個卷軸出來。
“唯。”
那小廝不敢拒絕,雙手接過他手里的唱詞。
“你還寫詩了?”
溫禾疑惑的看向他。
這混不吝不會是為了特意顯擺他這首詩來的吧。
李道宗卻沒有回話,而是故作神秘的一笑。
溫禾見狀,頓時覺得有些不妙。
忽然,樓中的樂聲停下了。
換了曲調的樂師,才剛剛彈了前奏。
可就在這時!
忽然只聽見一聲巨響。
不遠處三樓的位置上,一個青年面露兇光的喝罵一聲。
“為何不是長孫郎君的詩,誰讓你們彈奏樂府曲的!”
溫禾一怔。
長孫郎君?
底下的樂師不禁都猶豫了起來,看了彼此一眼,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能坐在甲字號和乙字號的人,都非富即貴。
他們這些樂師可一個都不敢惹。
這時,只見一個打扮美艷的妖嬈婦人急急忙忙的走了出來。
“哎呦,貴客勿惱,奴家這就繼續讓人吟唱,今日長孫郎君的花費,皆記在奴家這。”
明顯這婦人應該就是這望春樓的管事的。
也就是所謂的老鴇吧。
“是某說要換的,難不成這望春樓只允許吟唱爾等的詩詞?”
忽然乙字號中傳來一聲冷喝。
三樓的那個青年一怔,他正要開口,只見他身后走來一個少年。
“某長孫沖,不知足下是何人?”
“呵呵,怎么,要拿身份壓人了,長孫無忌兒子就這點出息?”李道宗不屑的哼了一聲。
隔著屏風,三樓看不清他和溫禾的面目。
但這番譏笑,讓樓上的長孫沖也不敢妄動。
在長安敢這么直呼他阿耶名姓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他沉吟了片刻,沉著聲說道:“既然足下有詩,想必定然也是有才華之人,方才某聽曲,向來是樂府曲,不如某與足下比一比作詩如何?”
“噗,哈哈哈。”
只聽得那乙字號傳來一聲爆笑。
李道宗大笑著:“就你方才那文采,也配和某讓他們吟唱的那首詩比?”
樓上長孫沖已經握緊了雙手,忍著怒火問道。
“哦,不知足下之作,何名?”
“此詩,名為胡無人……”李道宗得意洋洋,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身旁一聲爆喝。
“我去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