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嚇的不輕,他感覺身體猛的朝著側面倒去,失重感讓他慌忙的要去抓東西。
就在這時,一只大手赫然拉住了他的衣襟,將他提了起來。
“哈!”
只聽得一聲大喝,秦瓊緊緊的拽住韁繩,一手提著李承乾,將馬穩了下來。
不遠處的士兵連忙跑了過來,幫忙安撫馬匹。
李承乾嚇的冷汗都下來了,坐在馬背上,久久不能回神。
秦瓊面色發紅,一股眩暈感涌上,他不敢在馬背上多待,連忙將李承乾交給了那些來幫忙的士兵。
他隨即也翻身下馬。
落地之時,他猛然一個踉蹌,若不是有士兵扶著,他定然已經摔倒了。
“翼國公?”回過神來的李承乾,見狀大吃一驚,連忙上來詢問。
秦瓊捂著頭,緩了幾口氣,抬眸望著他,露出一抹強笑來:“多謝殿下關心,臣無礙。”
他深吸了幾口氣,逐漸的緩了過來。
長舒一口氣后,他不解的望著天空:“這萬里無云的,怎會有晴天霹靂?”
“好像是火藥的聲音。”李承乾也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勁來,想起剛才那動靜,他這才回想起來是火藥。
“火藥?就是之前給了咬金和敬德的那個東西?”
秦瓊當時身體不適,所以并沒有去看他們的實驗,但當時他也聽到了不小的動靜。
“應該是的。”
李承乾點了點頭。
這時,只見面前急匆匆的走來兩個人,正是溫禾和李道宗。
前者健步如飛,急急忙忙的跑到李承乾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許久,還用手摸了摸他的腿。
“沒摔了吧?”
剛才有士兵進去匯報,說秦瓊和李承乾所騎的馬出事了,溫禾都傻眼了。
回過神來,幾乎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朝著軍營大門而來。
李道宗都看呆了。
好在李承乾沒事,看他的情況似乎比秦瓊還好不少。
“剛才是翼國公救了我。”李承乾想起剛才的事還是心有余悸。
溫禾抬手就沖著他的頭打了一巴掌,這一幕讓李道宗和秦瓊都目瞪口呆。
這可是皇子啊,未來的太子啊,溫禾就這么打了?
而且看李承乾的樣子,好像這還不是第一次了。
“瞎跑什么。”
“下次不敢了。”李承乾委屈的捂著腦袋。
溫禾忽然又抬起手,他下意識的抱住頭,可這一次前者卻沒有打他,而是揉了揉他的腦袋。
“記住了,以后不能輕易的冒險。”
他是真擔心李承乾出事。
若是他的腿又斷了,那溫禾之前做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
為什么歷史上,李承乾在瘸了之后便自暴自棄,覺得李泰對他威脅加重。
那是因為自古以來,幾乎就沒有出現過一個身體有缺陷的皇帝。
哪怕他再賢明,瘸了一只腿,那在臣子的面前,便少了一半的威嚴。
到那個時候,不是李世民和李承乾愿不愿意了。
而是會有人推著李泰往前走。
“先生我知道了。”李承乾紅了眼眶,他知道這是溫禾在擔心他,所以他才會感動。
“哭什么哭,男兒有淚不輕彈,別和你阿耶似的。”他后面那句話說的格外小聲。
不過站在一旁的秦瓊和李道宗還是聽到了。
二人不禁失笑。
這溫小郎這么腹誹陛下,看來他和陛下一家的關系匪淺啊。
秦瓊捋了捋胡子,腦海中想到了自己剛剛滿歲的兒子。
他這一次之所以執意要跟著李承乾,為的就是他秦家的未來。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可能撐不住了,或許還能堅持一兩次出征,可那孩子今年才一歲。
他是想借著這份人情,讓李承乾日后能多照付秦家。
而看到溫禾對李承乾的態度,他頓時換了個主意。
再過幾年,等自家大郎長大些,也拜了這溫小郎為師。
那豈不是和太子便是同門了。
如果是別人或許李世民不會同意,但秦瓊知道,他出面請求的話,定然能成。
溫禾此刻還不知道秦瓊心里打了什么主意。
更不會知道,幾年后,他身邊會多一個虎頭虎腦的傻小子。
……
回到駐地后,此刻的天色已經不早了。
吃過了晚飯,溫禾便有些困倦了。
他想去睡覺,卻被李承乾拉住了。
“先生,我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嗎?”李承乾眨著眼,滿臉期待的望著他。
看他這模樣,溫禾便知道,他一定是因為早上的事情被嚇到了。
“你不尿床吧?”
“我三歲就不尿床了。”李承乾小臉一紅,翹著嘴,反駁道。
溫禾被他逗樂了,忍俊不禁:“行行行,那洗澡睡覺,過幾天可就沒這么安穩的日子了。”
溫禾看了一眼城外,那黑壓壓的一片。
突厥距離會州只有一百多里,按照他們的騎兵速度,最多兩天他們的先鋒部隊便會兵臨城下。
或許明天下午就會到。
等到他們攻城的時候,這里便不會這么寧靜了。
果然,溫禾沒有預料錯。
第二天中午,突厥的一支游騎便已經出現在城外。
城墻上李君羨拿著望遠鏡查探了一番,凝起了眉頭,冷喝道:“不必管,若是他們靠近一百步,便用弩箭威嚇!”
下午時分,蘇定方攜帶二百騎兵悄然出城,梁建方緊隨其后。
二人所部,雖然沒有帶火藥,但都帶了神臂弩。
在來的路上,所有的騎兵都在百騎的指導下,學會了在馬上如何使用神臂弩。
雖然不能說所有人都精通,但也足夠讓突厥人喝一壺了。
傍晚的時候,溫禾便感覺到城中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就連平日里喜歡和他開玩笑的李道宗,神色也都凝重起來。
“小娃娃,那頡利的先鋒,距離會州不到三十里了,怕是明天要有一場惡戰了。”
站在城墻上,李道宗望著外頭的平原。
逐漸在地平線的鏡頭,隱隱有一些火光。
溫禾拿著望遠鏡看著。
那邊正有突厥人在建造營寨,但看著規模并不大。
“他們似乎沒有久留的意思,建造的營寨好像都很簡陋。”
“呵,那可不是營寨,而是關押奴隸的地方。”一聲嗤笑從溫禾身后傳來。
他放下望遠鏡,只見李靖帶著人來到了這里。
“任城王不去東門,怎來這了?”李靖看了一眼李道宗。
后者行了禮:“啟稟大總管,小王這不是想著來看看突厥人的威風嗎?”
李靖知道他是在玩笑,擺了擺手,又對溫禾繼續解釋道:“突厥人每次開戰之前,都會去附近抓人,然后進攻之時,便讓那些黔首走到最前面。”
“而那個地方,便是他們用來關押人的,也是戰后將城中俘虜聚集的地方。”
此事溫禾之前聽說過。
后世很多文獻也這么說過。
但親耳聽到,他還是不由心驚。
“這群蠻夷畜生不如!”
看著遠方那些策馬揚鞭的突厥人,溫禾心中也有一團怒火。
從周朝的犬戎,再到漢朝的匈奴、鮮卑、羯、氐、羌,現在的突厥,以及以后的契丹、蒙元韃子、金人、女真。
這些游牧民族哪一個不是窮兇極惡,哪一個不是背信棄義,哪一個不是讓中原大地血流成河。
溫禾一拳落砸在城垛上。
“若是我再長大一些,真想和蘇定方、梁建方出去殺一場!”
可惜他現在太小了,連馬都騎不了,更別說拿刀了。
溫禾的話,讓李靖和李道宗都有些詫異。
這溫小郎小小年紀,竟然就如此熱血?
“不知大總管可有詩作?”李道宗也不知哪里來的興致,突然問了一句。
但別看李靖是武將出身,他的文采也不弱。
準確的來說,大唐這些文武,能出名的大多都是文武雙全。
李靖笑著搖了搖頭:“大戰在即,哪來的詩意,”
“我倒是有一首。”
李道宗說罷,便作了一首,不過聽起來更像是打油詩。
溫禾不禁笑出了聲。
“小娃娃覺得如何?”李道宗還煞有其事的問道
他其實就是為了逗逗溫禾。
看他剛才那模樣,李道宗有些擔心他,才故意做了一首打油詩。
可沒想到溫禾卻搖頭:“不怎么樣。”
“呵,你這意思,好似你能作的比我更好似的,不如你也作一首比比?”
李道宗覺得溫禾有些不識好人心了。
誰知后者忽然抬頭看向他,目光閃閃:“你確定你要和我比這個?”
李道宗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
“某覺得小郎君肯定能作出一首好詩來。”只見李靖笑著說道。
聞言,前者更有些不服了:“若是你能作詩,那回長安之前,百騎的羊腿我都包了。”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聞言,溫禾搖了搖頭。
他也不想做文抄公啊,奈何奈何。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他話音落下,李道宗頓時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
而一旁李靖的神情越發的凝重了。
如今的突厥盤踞在陰山,時刻威脅著大唐。
河東那邊還有一個梁師都為虎作倀,勾結突厥人,時常勾結靈州。
“衛霍已作古,今有唐將在!”
李靖一掌重重的拍在城垛上,凝視著遠處的燈火。
“總有一天,陰山之地將歸大唐,河朔之地再無胡虜身影!”
“呼!”
清晨,隨著朝陽灑到會州城上。
一聲示警,赫然吵醒了睡夢中的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