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旨,調火藥與神臂弩于百騎!”
黃春人還沒到,聲音就已經傳來了。
閻立德早就讓人去將工匠都叫來了,等著黃春一到,立刻去倉庫搬東西。
此事他算是犯險了,若是事后怪罪,別說工部尚書的位置了,他這侍郎的官職都保不住。
“所有人拿上神臂弩,各自再分配十顆手雷,立刻出發!”
此前溫禾徇私過幾位,借著實驗武器的名頭,讓百騎的人都操練過。
原本是為了打突厥準備的,沒想到現在就派上用場了。
片刻功夫,百騎便準備完畢。
張文嘯親自去檢查了一番,回來匯報:“小郎君,都準備好了。”
“上馬,出發!”
溫禾不會騎馬,所以便和張文嘯共乘坐一匹。
他也已經習慣了。
等日后有時間再學吧。
百騎出動,一路從禁苑繞行,朝中并無人知曉。
但他們都注意到,高月急匆匆的來到承天門外,和李道宗說了什么。
后者臉色一變,大怒道:“逆賊安敢!”
話音落罷,他當即脫去了身上的朝服,喝著下人牽馬來。
“發生何事了?”
房玄齡猜出定然是出事了,便詢問了一聲。
在他身旁的長孫無忌見狀眉頭緊鎖,他想去問李道宗,后者已經駕馬揚長而去。
他轉頭去攔下了高月,壓著聲音問道:“可是有變故?”
“左庶長稍安,殿下已經派遣百騎與任城王、左武衛將軍李君羨率一百精騎去了。”
高月只留下這一句話。
李世民沒有讓他說,他便不敢擅自做主。
但他如此,反而讓長孫無忌等人憂心忡忡。
杜如晦觀察著周圍,見人人面上都帶著疑惑之色,他定了定心神
“倒也不必緊張,長安城內并沒有亂象。”
“沒錯,若是有人不軌,此刻長安城內必定亂了,只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房玄齡疑惑道。
“那便問問他吧。”長孫無忌朝著不遠處指了過去。
正是許敬宗的所在。
他此刻也不知道自己是該走,還是該留在這,正反復的踱步。
忽然發現,三股壓迫迎面而來,他定睛一看,才發現長孫無忌等人走了過來。
他理了一下朝服,避開他們的目光,想當做沒看見的走開,可那三位已經來到他面前了。
“百騎為何出動?溫禾去哪了?”
一碰面,也不等許敬宗見禮,長孫無忌急躁的質問道。
許敬宗苦著臉,他連忙彎下腰,小聲說道:“據百騎的探子來報,李藝昨夜去了鴻臚客館,今早天還沒亮,突厥使團便著急出城了。”
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長孫無忌三人頓時瞪大了眼眸。
但他們并未聲張,沉著氣,相互和彼此交換了目光。
“溫縣子說,今日再大的事,莫過于殿下登基之事,所以萬萬不可聲張。”
許敬宗又補充了一句。
聞言,房玄齡撫了一把長須,微微的點了點頭:“不錯,他往日雖然輕佻,但今日之事,做的不錯。”
“難怪方才李道宗大罵逆賊,他本就是個急性子,也和李藝不對付,如此一來倒也穩妥,只是突厥人該怎么辦?”杜如晦問道。
總不能明著將突厥人殺了吧。
那豈不是落了他人口實。
“溫禾怎么說的?”長孫無忌目光幽幽的望著許敬宗。
他相信那個豎子一定是出了什么主意。
否則太子殿下絕不會讓他帶著百騎去。
面對三位大佬壓迫的目光,許敬宗咽了咽口水,干笑道:“偽裝成馬匪,殺了。”
“嗯,如此甚好。”
長孫無忌三人對視了一眼,面上含笑的點了點頭。
……
不久后。
萬年縣附近。
“踏踏踏!”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一隊裝備精良的騎兵,迅速的從玄武門方向,向著北方而去,一直到接近渭水時,才緩緩停下。
只見在他們不遠處,一個身穿明光鎧,手握長矛的青年,大喝一聲:“某乃李道宗!”
為首的一員將領迅速做了一個手勢,示意騎兵停下,他上前向著李道宗行禮:“末將李君羨,見過任城王。”
“不必多禮,人可都到齊了?”
李道宗顯的有些著急。
他此前和李藝有所過節,原以為那逆賊從此在長安安定下來,他也不再計較了。
萬萬沒想到,這逆賊竟然要跑去突厥!
“還有百騎的人未到,他們去禁苑拿新式的兵刃了,想必會晚一些。”
李君羨看出李道宗的情緒,不禁有些苦惱。
他知道這位任城王是個急脾氣,所以擔心他會惱怒。
“新式兵刃?捉拿區區李藝,需要甚的兵刃,某一人足矣!”
李道宗確實不滿。
但就在這時,只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只見一隊身穿玄甲紅袍的騎兵朝著他們而來。
遠遠的就聽見那邊的人在喊。
“前方可是援軍?”
“可是百騎?”
望著來人,李道宗高聲喝道。
只見三個騎兵來到他們面前,為首的正是百騎一隊裨將。
當他見到李道宗時,大吃一驚。
殿下竟然派了任城王來支援。
“標下百騎裨將馬奇,見過任城王,李將軍。”馬奇剛剛見了禮,就聽李道宗不耐煩的說道:“你們百騎其他人呢,難道還沒來,若是再等下去,李藝跑了,別怪某的刀殺人!”
他十幾歲便上過戰場,也是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
當年更是傲氣的很,只不過和劉黑闥一戰大敗后,他收斂了幾分。
可這氣勢,卻絲毫不減當年。
馬奇連忙拱手拜道:“回任城王的話,百騎其余兄弟已經隨溫縣子追擊去了,縣子說,李藝此人非庸碌之輩,他定然猜到會被追擊,所以使團很有可能是他們的障眼法,李藝一行很有可能是朝東邊去,然后繞道靈州。”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請援軍繼續往北追……任城王!”
馬奇話還未說完,只見李道宗突然拉住韁繩調轉馬頭,竟然向著東面而去。
留下李君羨和他迎著風愕然。
“任城王還真是嫉惡如仇啊,呵呵。”李君羨無奈的干笑兩聲,隨即向著馬奇拱手道:“既然如此,我部便去北面了。”
“有勞李將軍了。”
馬奇回禮,隨即也追著李道宗而去。
與此同時。
在長安城東面的一條山道前。
一行十幾人,看著蜿蜒的山路,只能下了馬。
“想必唐軍一定向北去了,我們不要那么著急趕路了。”博魯長長的松了口氣。
其余人也紛紛點了點頭。
唯有一人,望著長安的方向嘆了口氣。
艾巴爾笑著向著那如今穿著突厥服飾的李藝看去。
“燕王,等到了突厥,可汗陛下定然會助你打回來,到時候定然讓李世民跪在你面前俯首,報了你的仇。”
李藝沉默著。
他這一次下了很大的決心。
他很清楚,這一走,他的滿門只怕一個活口都留不下來。
但他實在不甘心,就這樣待在長安城內。
“別怪我心狠了!”
李藝咬著牙。
“好了,別想了,好好休息吧,一會還有很長的路要趕呢。”
艾巴爾笑著,拿出一個水袋來,扔給了他。
李藝接過,向他道了一聲謝。
正當他準備休息的時候,他們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