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格外嘈雜。
姍姍來遲的蕾蒂西亞皺了皺眉,注意到同學們興奮的模樣,不禁疑惑。
她向一個偶爾會攀談的同學詢問,對方是個高等精靈少女,她露出一個惡毒的笑容。
“今天大家要一起去踩扁阿洛涅。最近看她就煩,一個不會感知魔力的廢物,居然還敢仗著劍術(shù)好到處擺架子,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阿洛涅?”
“沒錯,現(xiàn)在大家正在好好‘教育’她呢!嘿嘿,先把衣服剝光了,再把她吊到樹上去!現(xiàn)在大家都跑去看她哭著求饒的樣子了。蕾蒂西亞,你要一起來嗎?”
蕾蒂西亞的臉色沉了下來。
下作。
卑鄙。
自己贏不了,就帶上侍從一起“修理”阿洛涅,簡直令人作嘔。要想勝過她,堂堂正正地在劍術(shù)對決中打敗她不就行了?他們現(xiàn)在的做法,無異于承認自己正面打不過阿洛涅。
“她現(xiàn)在在哪?”
“阿洛涅?估計已經(jīng)被整得夠慘了吧,我也要去看看。”
那位同學輕笑著,腳步輕快地跑開了,滿臉期待阿洛涅出丑的樣子。
嫉妒,**裸的嫉妒。
嫉妒她是瓦倫西亞家族的千金,嫉妒她的姐姐是以“不敗誓約”聞名的阿德娜·瓦倫西亞。
什么“魔力絕緣”?那些人根本不在乎,他們只是想徹底踩爛嫉妒的對象,把她變成廢人,僅僅是這樣,他們胸口的怨氣才會稍微得到緩解。
——偏偏是在今天!
蕾蒂西亞有些后悔了,她今天沒有帶護衛(wèi)騎士來學院。
光憑她一個人,根本無法阻止這一切。
看情況,班上的大部分人都跑去圍堵阿洛涅了。算上他們帶來的侍從,起碼有十七個高等精靈的隨從正在折辱她。
“今天終于能擺脫那個阿洛涅了,哈哈哈!”
那名高等精靈少女哼著小曲,快步跑向事發(fā)地點。
即使蕾蒂西亞現(xiàn)在追上去,也攔不住那群人。
被嫉妒吞噬的人已經(jīng)瘋了,他們不過是一群想把一個高等精靈從社會上抹去的小惡魔。而那些實力強勁的侍從,則是給小惡魔們遞上的刀刃。
一群卑鄙無恥的東西。
蕾蒂西亞緊緊咬住嘴唇。
她也曾嫉妒過阿洛涅。
但那不代表她能容忍這樣的暴力,低級、骯臟,僅僅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優(yōu)越感。
“在那邊……嗯?怎么樹上掛著什么東西?阿洛涅呢?”
第一個趕到的學生疑惑地嘀咕著。
眼前的場景,和他們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不是阿洛涅被吊在樹上,而是精靈。
那些應(yīng)該負責保護高等精靈子弟的侍從,此刻正雙眼翻白,被藤蔓捆住,倒吊在樹上。
“咳……呃呃……!”
一名女性精靈咳嗽著,從喉嚨里吐出一口血痰。
她的臉腫得像豬頭,顯然是挨了一頓毒打。而曾經(jīng)美麗的精靈騎士,如今也像一條死魚一樣被扔在地上。
“那個……人類……”
蕾蒂西亞終于趕到,她一眼便認出了那個讓這些侍從全軍覆沒的家伙。
尤金·索托斯。
他的雙手被鮮血染紅。
不用想,都是那些被吊起來的精靈的血。
看來他擊敗阿德娜的傳言并非虛假。
否則,不可能單方面將代表高等精靈家族的侍從們碾壓至此。
只見尤金站在那里,神色自若,仿佛這小小的沖突沒有引起他一絲波瀾。
“這家伙到底是誰?”
“區(qū)區(qū)人類,居然敢踏進學院!”
那些高等精靈學生們尖叫起來。
剛才還在策劃著如何徹底摧毀阿洛涅的他們,此刻卻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齊聲怒斥著尤金。
現(xiàn)場一片狼藉。
沒有人去關(guān)心那些被揍得不省人事的侍從,反而在嚷嚷著要回去就把他們?nèi)冀夤汀?/p>
高等精靈是個傲慢至極的種族。他們不僅歧視人類和半精靈,甚至連其他普通精靈都不放在眼里。因為他們的父母從小就這樣教導他們。
“尤金·索托斯。”
蕾蒂西亞開口,刻意提高音量,讓所有人都聽清楚這個名字。
“尤金·索托斯……?”
“好像在哪聽過?”
學院里的學生們皺起眉頭,翻找著自己的記憶。
他們對外界知之甚少,他們的世界局限于這座學院,根本不知道最近發(fā)生了什么。
“啊!”
終于,有個高等精靈少年想起來了。
他看著倒在地上的侍從們,眼中滿是震驚,隨后對其他人說道:
“霧月王國的‘霧月七劍’,尤金·索托斯!就是那個打敗阿德娜·瓦倫西亞騎士長的人類!我記得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成為瓦倫西亞森林的奴隸了……”
那位傳說中打破“不敗誓約”的人類。
那個戰(zhàn)勝阿德娜·瓦倫西亞的“王國七劍”,就在他們眼前。
原本充滿惡意與嘲笑的高等精靈們,瞬間臉色蒼白。
無論是少年還是少女,全都下意識地后退,瑟瑟發(fā)抖。
“霧、霧月七劍……?”
“那可是人類國家的騎士長……”
更可怕的是,他還贏過阿德娜。
他們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斷詢問那個認出尤金的同學,想確認是不是哪里弄錯了。
但這就是事實。
如果不是這樣,又怎會有人在瓦倫西亞森林擁有如此壓倒性的實力?又是誰,能夠一人將高等精靈家族的侍從們盡數(shù)擊敗?
“但……但他只是個人類!”
“我們可是高等精靈!世界樹布里亞的守護者,我們的祖先是偉大的先知!人類怎么可能對我們動手!”
他們開始咆哮。
他們不愿承認,試圖用“高等精靈血統(tǒng)”的尊貴來否認眼前的現(xiàn)實。
他們的思維邏輯仍舊停留在“人類不可能對高等精靈出手”的幻想之中。
所以,他們決定反擊。
但有人比他們更快出手。
“誰敢動我?guī)煾福浚 ?/p>
阿洛涅猛然躍起,凌空一個飛踢,直接踹在一個高等精靈少女的臉上。
啪!
鮮血四濺,幾顆牙齒被直接踢飛。
“師父,這些垃圾已經(jīng)不是我的對手了,接下來交給我吧。”
她雙手握拳,骨節(jié)咔咔作響,緩緩朝那些曾經(jīng)欺辱過自己的人逼近。
......
布里亞學院的教職員工們一片慌亂。
發(fā)生了前所未有的事態(tài)——
十七名高等精靈學生同時被抬進了醫(yī)務(wù)室。
該如何向家長解釋?該如何向校長匯報?教職員工們抱著腦袋,滿臉愁容。雖說他們身處代表格拉納達精靈之國的頂尖學府,但歸根結(jié)底,也不過是一群拿薪水辦事的可憐人罷了。
“干得漂亮,師父。”
“我負責對付那些小嘍啰,你則讓所有高等精靈全員退場,我們配合得相當默契。”
“嗯!”
阿洛涅露出滿足的笑容。
那些一直以來欺負她的同學,如今全都躺在病床上,這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此刻,她正翹掉第一節(jié)課,悠閑地躺在教學樓的天臺上。看樣子她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阿洛涅熟知學院內(nèi)各種不易被發(fā)現(xiàn)的“秘密據(jù)點”,躲避教師的追查對她而言輕而易舉。
“不過,沒問題嗎?”
“什么?”
阿洛涅疑惑地眨了眨眼,尤金則淡然答道:
“你現(xiàn)在可是在逃課啊。”
“我以前上學的時候可比這嚴重多了,現(xiàn)在至少還來學校了,之前可是直接拒絕上學。”
在放倒十七名同學后,阿洛涅心安理得地向班主任申請了早退。
申請通過的十分順利。
既然今天已經(jīng)算作出勤完成,那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在天臺上摸魚了,等放學時間一到,再偷偷溜下去,搭傳送門回城。
當然,家里人遲早會知道這件事,但阿洛涅早已想好了說辭:
正當防衛(wèi)。
尤金也開始講起了自己的過去:
“我上學的時候,經(jīng)常沒人陪我吃飯,所以午餐經(jīng)常餓肚子。一個人吃飯的話,班上的朋友……啊,不對,我沒朋友,應(yīng)該說是同學。總之,他們一定會對我指指點點。”
“我懂!我有時候也會躲在廁所里偷偷啃面包。”
“那學校組織旅行的時候呢?”
“躲起來,等集合的時候再悄悄出現(xiàn)。”
“噢……”
兩人意外地有許多共同點。
彼此間的距離,似乎又拉近了一些。
阿洛涅已經(jīng)不再單純地把尤金視作一個“普通的人類”。
他是那個給予自己希望的人。
他是那個在危機時刻出手相助的人。
他是那個能理解自己痛苦的人。
有些連家人都無法訴說的心事,似乎對尤金,她可以毫無保留地說出來。
“以后我要一直跟在師父一起。只要有師父在,那班里的家伙們就不敢再欺負我了。這樣的話,我應(yīng)該也能好好上學了。”
一起行動。
一起吃飯。
一起聊天。
一起上廁所。
嗯,雖然最后一項有點奇怪,但尤金還是默許了阿洛涅的所有請求。
能真正理解他人痛苦的,往往是曾經(jīng)歷過相同痛苦的人。尤金知道阿洛涅這些年是如何獨自承受的,因此他答應(yīng)了她的請求,答應(yīng)陪在她身邊。
“要不要從同學里挑幾個人,讓他們當‘跑腿’?”
“這個主意不錯,師父。”
“這天臺倒是個好地方,陽光充足,風也很舒服,就是去小賣部有點麻煩。”
“給他們一萬艾特爾,讓他們找零十萬回來不就行了?”
是時候,把所有的屈辱討回來了!
尤金沒有阻止阿洛涅。
相反,他的態(tài)度更像是在支持。
“有師父在身邊,真的很安心啊。我姐真是拍回來了個好東西呢。”
“我也覺得自己是個性價比爆炸的奴隸。”
兩人就這樣有說有笑,悠閑地在天臺上度過了這平靜又愜意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