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目青天日漸高,玉龍盤曲自妖嬈。---瀏覽器上輸入-看最新更新---無邊綠翠憑羊牧,一馬飛歌醉碧宵。
一隊數(shù)百人的騎隊,在茫茫草原上奔馳著,打頭的是一桿小小的三角紅旗,長寬不過五尺見方,中間只書寫著一個大字:“宋”。這隊人馬正是大宋西北邊帥,秦鳳路安撫制置使、濟寧侯爺?shù)挠H衛(wèi)騎隊。
宋江驅(qū)馬行在隊伍正中,心里思慮著下一步的行動。他這次帶著親衛(wèi)西行,不是為別的事情,而是去西路軍中督戰(zhàn)。東西兩路人馬已經(jīng)齊頭并進(jìn),東路軍昨天在他的親自指揮下,歷時三日三夜以戰(zhàn)亡近萬人的代價,終于攻下鬼蘆族安攏寨東面不到百里處的把宗城。
此城一下宋江帶著親衛(wèi)營立刻西進(jìn),因為西路軍在兩百里外的邈川城遇見了同樣的問題。雖然邈川城中守軍不過萬人,可城高難攻幾日不得下,西路軍本就是十?dāng)?shù)個部族戰(zhàn)士臨時拼湊起來的,誰也不肯過多損耗自己的實力。他必須要親往督戰(zhàn),要不萬一等鬼蘆族人抽出空來援救之前攻下此城,此次湟州大戰(zhàn)便有陷入僵局的危險。
鬼蘆族長阿里骨的援救計劃終是沒有得到族中長老們的通過,因為就在東路軍進(jìn)攻把宗城之前,安攏寨就先受到了攻擊。永吉帶著本族三萬戰(zhàn)士比東路軍更早的發(fā)動了攻勢。得了宋江的面授機宜,永吉算是豁出去了,干下了一件所有吐蕃人都深惡痛絕的事情。這幾天他連襲鬼蘆族兩座前寨,將寨民來不及遷入寨中的牛羊牲畜盡數(shù)殺死,行的是那絕戶之計。
牲畜牛羊?qū)τ诤愉彝罗瑏碚f,就是糧食衣裳,一切的吃穿用度都來自于自家放牧的牲畜。永吉的這種行為不光是讓鬼蘆族人咬牙切齒,就連本族的戰(zhàn)士也是頗有微詞。這么多的牛羊就這么白白浪費,真是讓人痛心無比。
對于本族戰(zhàn)士們的怨言,永吉用簡單的一句話就能安撫下來:“大帥說過,只要咱們這次做得好,便是北上第一功,全軍每人賞錢兩貫?!边@種獎賞宣出,那些牲畜們立刻遭了罪,原來不情愿的戰(zhàn)士立刻生龍活虎起來,將所有牲畜趕進(jìn)欄中,用西北盛產(chǎn)的黑油一把火全部燒成焦炭。這種法子即科學(xué)又省事,還節(jié)約時間。最重要的是,不會給留下堡寨里的敵人留下半點食物。
本族的戰(zhàn)士能用獎賞安撫下來,而鬼蘆族的敵人,永吉知道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善罷甘休的。不過他不怎么擔(dān)心遭遇到報復(fù),大帥給自己一族三萬將士的命令就是襲擾安攏寨,并不要求攻城。只要不是太大意被鬼蘆人圍住,根本不必?fù)?dān)心受到多大的損失。何況現(xiàn)在左右兩路大軍都已經(jīng)跟上,就算鬼蘆人集合全族所有戰(zhàn)士來攻,自己只要帶人靠攏兩翼的大軍,就不會有被困的危險。
對于永吉的這種無賴打法,收起援救別人心思的阿里骨傷透了腦筋。三日之內(nèi)前面兩座寨子被莊浪族人偷襲,寨子的牲畜大部被燒死,這對靠畜牧吃飯的吐蕃人來說無異是最狠的打擊。他有心收攏族人組織軍馬將這股不大不小的敵人消滅,卻始終抓不住永吉的準(zhǔn)確方位。
早在收到河州人進(jìn)犯的消息時,他便開始征調(diào)族兵,組織起了五萬人,準(zhǔn)備去救援前面的下屬部落,現(xiàn)在人馬已經(jīng)準(zhǔn)備齊備隨時可以出動,可對上這種飄忽不定的對手,誰都要頭疼萬分。
安攏寨是九個寨子結(jié)成的連環(huán),除了中間兩座大寨之外,外圍有七座小寨?,F(xiàn)在被莊浪族人偷襲了兩處,便還有五個寨子可能是敵人的目標(biāo)。阿里骨看著地圖不住的嘆氣,自己族兵除了必須要守寨的戰(zhàn)士,能夠集結(jié)起來機動的五萬人都已經(jīng)駐扎在一處,可是找不到敵人的位置就算再多給他五萬人也是無濟于事。
現(xiàn)在外圍的五寨都有可能是敵人下一步的目標(biāo),鬼蘆族人馬只能守在中間等候消息,一旦得到明確的敵人進(jìn)犯的消息之后,這才好立即出發(fā)救援。
在阿里骨頭疼的時候,永吉卻是興高采烈。這兩戰(zhàn)打下來雖然沒有什么戰(zhàn)果,卻總比做中軍那種緩慢行軍看不到敵人的影子強上百倍?,F(xiàn)在莊浪族大軍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了安攏寨的北面一百五十里處宗河之畔扎營,領(lǐng)軍的少族長永吉正在和眾多部將商議下一步的計劃。
說是商議,其實就是永吉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讓大家聽聽有沒有什么紕漏?,F(xiàn)在河州軍東路已經(jīng)攻下東面八十里外的把宗城,這種形勢對莊浪族的將士們來說,更加的有恃無恐起來。
“少族長果然是神機妙算,這一次阿里骨那個老東西恐怕是要氣炸了肺,可拿咱們一點法子也沒有?!币粋€部將笑得合不攏嘴,一面大嚼著烤得油脂噴香的羊腿,一面還不忘豎起大拇指表達(dá)一下自己對永吉的贊嘆。
永吉呵呵笑了兩聲,心中有些自得,但是還不忘繼續(xù)問詢其他人:“你們覺得我剛才說的計劃怎么樣?有沒有太大的危險?”
大部分人依然的埋頭苦思,倒是族中號稱最聰明的阿汗站起身來說道:“少族長,阿汗覺得您說的計劃看似危險,實際上卻是無比的安全。并且對鬼蘆人打擊甚大,值得一試。”
“你說說看,為什么看似危險卻又安全?”永吉饒有興趣的看著阿汗問道:“要是說得好了,回去之后我賞你五個奴隸?!?/p>
阿汗大喜,笑逐顏開答道:“少族長是要用五千人黃昏去攻安攏主寨和把宗城間的寨子,剩下的人趁著夜色潛進(jìn)去襲擊鬼蘆人的主寨,初看起來這件事情很兇險,因為鬼蘆人丁有二十萬,戰(zhàn)士也有十萬,很有可能被他們圍住,實際上這種可能并不會出現(xiàn)?!闭f到這里他刻意的停頓一下,環(huán)視著四面看過來疑問的眼光,露出得意的笑容。
永吉看著他這副模樣,又好氣又好笑,抓起一只羊腿輕輕扔了過去:“快說快說,不要吊胃口了。”
阿汗伸手接住羊腿,大咬一口含糊說道:“鬼蘆人有十萬戰(zhàn)士不錯,但是也有九座寨子要守,這起碼就要去掉一半人,也就是說真正能派出來追咱們的最多五萬。這幾日少族長帶著咱們掃蕩了他們兩個寨子,一定把阿里骨氣壞了,只要我們下次再出現(xiàn),阿里骨一定會帶著所有的戰(zhàn)士去攻打我們,因為我們也有三萬人,他帶的人少不頂用,但外圍的寨子受到攻擊又不能不去救,不救的話外圍寨子的牲畜被咱們?nèi)珨?shù)燒死,他們的族人這個冬天就過不下去了,所以他一定會把所有人都帶出來,這樣的話中間的主寨就空虛了,不可能有人能困得住咱們。”
“啪、啪、啪,”永吉拍了幾下手掌,開心的說道:“阿汗說的好,我也是這么想的,這一次我們趁虛而入,把鬼蘆人主寨的牲畜全數(shù)毀了,看看鬼蘆人還拿什么抗拒我們河州人。”
邈川城位于湟州府城的西南三百里處,已經(jīng)接近積石軍的域內(nèi)了,居住在邈川城的是吐蕃喬家一族。
喬家是歸化之后的稱呼,在邈川城歸宋之前,喬家族名叫遮幕。自從政和五年宋軍西進(jìn),世上便只有喬家再無遮幕族。顧名思義,喬家族內(nèi)上下人等俱是姓喬,包括族長喬遮幕。
包約統(tǒng)領(lǐng)著十萬西路軍,一路向北勢如破竹,所過之處沒有遇到太大的抵抗,直到邈川城下。這幾日來連連得勝俘獲甚重的河州番部頭人們,已經(jīng)有些忘乎所以了,在他們看來邈川城不過兩萬多人口,一萬多戰(zhàn)士,面對十萬大軍來襲,只能是束手就擒的命運。不料這座城不算大的、地勢也不算險要的邈川城,卻生生打碎了西路十萬大軍速戰(zhàn)速決的夢想。到昨天晚上為止,西路軍已經(jīng)在膚公城下折損五六千人,連城墻都還登上過一次。
面對這氣勢如虹上下一心堅守家園的喬家人,西路的眾多首領(lǐng)頭人們心里都萌生起了些退讓之意。要知道西路軍雖有十萬人,但那時近二十多個部族拼湊出來的,攻城折損的戰(zhàn)士中,每個部族有多有少。多的像包約族中,就折損了上千,少的部族還沒有參與攻城。
這樣的情況下,眾人便開始相互推諉起來,誰也不愿意派自己帳下戰(zhàn)士攻城,讓別人在后面偷笑。雖然宋大帥說過,會按照戰(zhàn)損情況優(yōu)先分配俘虜,但那沒有拿到手的東西,畢竟是做不得數(shù)的。萬一邊帥反悔了,自己又能怎樣?還是老老實實的保存實力為好。
這幾日的攻城,一直是雷聲大雨點小,真正賣力的還要屬包約和張懷忠??上垜阎医y(tǒng)領(lǐng)的是個小族,此次北上已經(jīng)算是竭盡全力也才帶出三千人馬。包約是多一些,但孤掌難鳴,單靠他的一兩萬人賣命也是無濟于事。戰(zhàn)局便一直僵持下來,直到今天清晨宋侯爺?shù)拇篑{光臨。
宋江高坐帥帳,目光犀利的看著下面大半表情不自然的吐蕃頭人們,手扶著帥案一言不發(fā),帳中的空氣分外的凝滯起來。
“東路軍在兩日前就已經(jīng)攻破把宗城,另外還要一直牽制著鬼蘆族不能出兵援救此處。你們十萬人馬攻打這樣一座小城,怎么會這么多時日徒勞無功?”
邊帥大人的語氣森冷,大有興師問罪之意,站立兩旁的頭人們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自從河州番部攻進(jìn)湟州以來,宋江在眾人眼中的形象愈發(fā)高大,律令到處無人敢違反半條。
包約看了看四周噤若寒蟬的首領(lǐng)們,這些人平素和他說起話來肆無忌憚,現(xiàn)在站在大帥的面前卻像個唯唯諾諾的孺子,當(dāng)真叫人感慨。
“大帥,我等攻城不利,但請大帥責(zé)罰!”張懷忠大步出列拱手禮道:“我愿意帶本部人馬率先沖城,不破此城就提頭來見?!?/p>
張懷忠是個聰明人,至少在人情世故上,比這些沒讀過書只知道搶奪牲畜戰(zhàn)俘的頭人們聰明得多。這番話不過是表表忠心,宋江既然開始這般責(zé)問,要是下面沒有點反應(yīng)更是不妥。
“張懷忠看樣子是要風(fēng)生水起了,”包約偷偷看著邊帥的表情心里暗暗想道,他清楚張懷忠部下不過三千,宋江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真正的派他去攻城,至于說攻不下來就提頭來見的話,不過是虛妄言語。
宋大帥對張懷忠的配合很滿意,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有人挑頭,這個張懷忠作為番人,能夠看懂自己的心思,的確值得重用。他并不怕重用此人后尾大不掉,這樣的人要是被自己扶上來,勢必要得罪其他各族,要敢不聽自己的命令,滅族都只在旦夕之間。
“好!張懷忠你很好,忠心可嘉,”宋江冷冷的掃視著其他人開口問道:“除了張懷忠之外,還有沒有愿意跟隨本帥去攻城的勇士?”
包約連忙上前見禮道:“大帥,包約愿意跟隨大帥鞍前馬后,為大人牽馬墜蹬?!彼_始被張懷忠搶了先,要是再不出來表示一下,只怕這城一破,宋大帥就要秋后算賬了。不說真能拿他怎么樣,起碼將來分配奴隸財貨的時候,他那一族定是比不上別人。誰叫他是西路軍的統(tǒng)領(lǐng)呢,他不以身作則教別人怎么能滿意?
包約一出聲,其他的首領(lǐng)們也紛紛站出來附和,大帥兩天跨越數(shù)百里親臨此處,就是對這邊的戰(zhàn)局十分不滿。連邊帥大人都說要親自攻城,沒有人再敢落在人后。
宋江端詳著下面這一幫番部頭人,等到全部人說完安靜下來這才操起案幾上的令牌,在手中婆娑一下說道:“包約,你安排眾軍從現(xiàn)在開始砍伐樹木打制攻城梯,午時三刻我便在東城之外看你等攻城。另外傳令下去,所有軍馬準(zhǔn)備拔營,今夜我要在城中用喬家的女人為大家慶功?!?/p>
包約額頭見汗,連忙俯身接令:“謹(jǐn)遵大帥軍令?!?/p>
宋江站起身來便往外走,走出兩步停下想了想又說道:“張懷忠,你帶麾下人馬跟我走,我要去看一看,是什么樣的堅城,能阻擋我十萬大軍五日之久?!?/p>
張懷忠答應(yīng)一聲,恭恭敬敬站到宋江身后,跟隨著邊帥出了帥帳,把脊背露在幾十雙灼灼的目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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