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淵回到車上,他還有些東西要拿,順便也想躲在車里休息一下,這兩天的山路走下來確實太累了!躺在座椅上緩了二十分鐘,終于有了些力氣,程平淵爬到車尾正要去找東西,只聽車后不遠處傳來一聲凄厲的鳥叫聲,抬頭看時,那鳥已墜入樹林,在樹林里不停慘叫,程平淵按在后備箱邊緣的手背上覺得有水打在了上面,不自覺的把手拿回來看,竟是一滴血,心里便是一驚,便喊話樹下的家丁去看看怎么回事,樹下的家丁追著聲音很快便找到了一只受傷的鳥,提著鳥回來復命。
“仙人,是一只鳥,像是被人用利刃從中間斬斷了翅膀!”那家丁說,“昨日我和陳總管事他們到這邊時,也有一只像這樣掉下來,仿佛是天上有什么利刃將其齊齊的劈開!”
程平淵從后備箱探出頭看到那家丁提著的鳥,又聽到那家丁的回復,心里疑惑著這空中哪里有什么利刃,突然仿佛意識到了什么,便將天窗打開,從車里站起來,上半身露出天窗,仔細地看向車后方的天空,竟發現距離車尾約十多米左右的距離,天空中有一個極其微弱的光暈,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即使發現了也肯定會被認為那是山間蒸騰的水汽折射陽光形成的光暈,程平淵順手在旁邊折了一段樹枝,這濕樹枝還有點分量,程平淵使勁將手中的樹枝向那光暈扔去,只見那樹枝一碰到光暈,便憑空消失了,程平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趕緊又折了一段同樣扔了過去,還是一樣!程平淵心里一驚,只覺得渾身發軟,緩緩地坐回車里,竟然癱在了座椅上,目光呆呆地望著車頂,嘴里自言自語著:“難道是真的是穿越了?”
程平淵癱在那里,身體竟不能動,他說不清是累了還是怎么了,只有腦子里在不停地回想著這一天多來發生的事,從撞車突然變晴的天氣,瞬間冒出來的密林和找不到的公路,聽不懂他們講話的眾人,所有人都是古裝,到處都是古時的建筑……程平淵所有的懷疑一下子都解開了,一切都說通了,可偏偏就是那個他認為最不可能的答案。
過了近半小時,程平淵才緩過神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有許多事要做,必須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于是他趕緊將沒電的手機插上充電,又拿出筆記本電腦,將行車記錄儀里的錄像導出來保存好,保存好后他立刻將視頻快進到出車禍的瞬間,他清楚地看到了兩個世界的瞬間切換,至此他對自己已經穿越的事實便不再有任何懷疑了,折騰了快3小時,已經快到下午四點,程平淵收拾好了一些日用品和換洗的衣物,便和那家丁一起下了山!
這下山更快,僅半個小時多點,二人便回到了莊子里。
孟海燕已經給陳煜吃了她藥箱里常備的抗生素和退燒藥,又將原來的固定的不怎么好的夾板解開,清理周圍的皮膚上的臟污,對傷口做了消毒,又叫人取了刀放鍋里蒸了,又用碘伏消了毒,把傷口稍微割開引流了膿液,傷口涂了碘伏做了包扎,又叫人拿來干凈的木板,按她說的砍了形狀將傷腿固定了,叫人打開窗戶透氣,燒了熱水給小郎君擦洗了身上,收拾干凈后換了新的被褥,一頓操作下來也累的夠嗆。待到程平淵他們回來時,陳煜的燒已經退了,自言吃過藥后好受多了,這段時日,傷痛折磨終究也睡不好,這陣倒是困了,孟海燕讓他只管安睡,又叫來值夜的仆人把藥備好了,交代他們過多久叫醒郎君喂藥等等,一切安排妥當后才和程平淵一起接受了陳莊主的宴請。
陳莊主早就備了宴,見陳煜退了燒心里更是高興,還自責自己準備的還不夠豐盛,應是陳總管事跟陳莊主說了母子二人急于下山求援的事情,席間陳莊主便問母子二人打算,詢問二人明日是否要立刻下山,孟海燕剛要回答,被程平淵攔住了,只說不必了,還是先救人要緊,隨后陳莊主又詢問他們所說的醫院在哪里?該如何送小郎君去醫院?程平淵搶在孟海燕前面回答說,這里沒有醫院,然后順著話想解釋醫院在哪里,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說起,話說了一半又挺了下來,陳莊主見狀便反問這醫院莫非在仙界?程平淵反正也解釋不清楚,索性便說是的,這回答讓一旁的孟海燕滿臉疑惑,程平淵只得示意她先不要說話,孟海燕雖一時也不明白兒子為什么這么說,可這兩天的事情太過離奇,程平淵這么說自然有他的理由!就這樣,兩人在莊主的陪同下吃過了飯,便推說累了想早點休息,陳莊主早就備好了客房,于是便讓女婢領他們過去。
二人到了住處,程平淵忙屏退了女婢,便將白天發現的一切都告訴了孟海燕,只說所有的一切都證明他們可能真的是穿越了唐朝。
“那我們還能回去嗎?”孟海燕問
“我不知道,我只是發現那光暈可以讓穿過的東西消失,但是傳送到了哪里不敢確定,也許是現代,也許不是……”程平淵邊說,便拿出了筆記本電腦,“我把行車記錄儀的錄像也拷了出來,還得看看我們出車禍的時候,是否也有這樣一個光暈!”
“那我們一起找找!”
程平淵打開電腦,播放那段錄像,然后快進到出車禍的瞬間,然后一幀一暫停,然后放大畫面尋找著,終于他們在汽車從路面飛出后的一個鏡頭里,發現了那個隱隱的光暈,只是因為天氣陰沉不仔細幾乎看不到,程平淵又打開電腦,放大畫面,最終確定,他們正是因為汽車撞進了那個光暈,所以才穿越過來的,而且汽車撞進光暈的最后幾幀畫面里,似乎觀察到那光暈在縮小,他不確定是不是拍攝角度的問題,在進入光暈前,天氣陰沉下著雨,通過前方和兩側塌陷裸露新土的崖壁,可以知道車前方有一個剛剛塌陷的大坑,但因為陰暗看不清坑底有什么,然后車頭突然抬起進入光暈,天氣瞬間晴朗,然后坑沒有了,車卻被一片密林托在了樹頂,當他看到這段錄像其中幾幀拍到的景物時,突然覺得有點熟悉,他好像在哪里看到過,他仔細回想了一下,突然意識到昨天下車時無人機飛上天時拍下的景象,他驚奇地發現,原來這兩個地方,除了中間塌陷的那個坑之外還有地表植被的茂密程度之外,所有的山形地勢完全一致,也就是說,他們只是穿越了時間,很可能仍在同一個地方!至此他完全確定他們是穿越了。關了電腦,兩個人沉默了許久。
“那我們現在是哪年?”孟海燕問道,
“好像是貞觀多少年,昨晚聽那小孩說的時候以為是臺詞,也沒有留意記,不如叫個人進來問問!”程平淵邊說,便走到門口,見一女婢就在門口候著,便把她叫進來,問那女婢現在是什么時日。
“今日是貞觀二十年九月初三!”女婢答道
“貞觀不就是李世民的年號嗎?”程平淵順口問道
“正是,仙人諱言,皇上的名字不可直呼!”
“那你可聽過程咬金?”程平淵對這個很有研究,因為在他家的家譜上,程咬金正是他的四十六世祖,因此他特意了解過程咬金的事,這時候便順口問了出來。
“你說的應是盧國公程知節吧?”
“就是他!”程平淵已經確定,他們肯定是穿到了唐朝,猶豫了一下,又繼續問,“此地可是終南山?”
“終南山?沒聽說過,此地在南山之中,我們所在的這個山谷叫溪林谷,這名字還是我家莊主先祖所起!”
“你先下去吧,回去休息吧,不用在門口候著了!”
打發了女婢,程平淵記起前幾天做旅游攻略時剛了解過,這終南山古時就叫南山,于是對孟海燕說:“這終南山古代就叫南山,現在看來,我們肯定是到了唐朝唐太宗李世民的年代,地點還在原地,依照我們的車程這里離唐朝的都城長安不遠,只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回現代,我們還得仔細想想這以后該如何打算啊!”
“這怎么打算,我一老太太,突然就到了古代,這地方可不只是人生地不熟,就連習俗都不熟!”
“我們不是認識了這陳莊主嗎?只要我們將他兒子治好,以后就可以暫時先住在這里,再做其他打算!”
“我下午還催陳莊主把他兒子送醫院呢!這如今醫院是肯定送不到了,這種感染在古時候確實要命,要是放在現代問題不大,可問題是我們只帶了兩盒抗生素,只夠一周的量,能不能完全清除感染根本無法保證,現在看起來是有好轉,可沒經過醫學檢查,誰也說不準。”
“那就算治不好陳公子,陳莊主也不至于把我們怎么樣吧?聽那客棧老板的意思,我們手里的日常用具,在他們的年代都是無價之寶,我們車上帶了那么多東西,賣幾件應該夠我們吃喝到老了吧!”
“還記得前段時間回去給你爸辦葬禮的時候,在你爺爺奶奶的老宅里住了幾天,都覺得條件苦的不行,這古人的條件可能還不如那個,你也看到了,這陳公子也算是一方富家公子了,一個小傷都能要了命,到了這里沒有藥,要是真有個什么病,我這個醫生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只怕一個小病都能要了命!有些事怕是有錢也沒用”孟海燕顯然這一天折騰的還驚魂未定。
“媽,那都是小概率事件,在這里是沒有各種現代藥品,可同時也沒有科技與狠活啊,古人能過的日子,我們也能過,我們還比他們見識多,總有辦法的!再說現在也不是假設這些的時候,還有好多問題沒有弄明白呢!”程平淵寬心道。
“這事媽是外行,只怕是幫不上忙,我們那代人壓根不知道什么叫穿越,你就算跟我講我都聽不明白,這事只能全憑你了,你自己看能不能把這些事理清楚!”
“算了,現在多想也沒用,你早點休息吧!我先回房間了,我得把這些圖畫下來,手機和筆記本的電都支撐不了多久,車上的電池還不能徹底用光,也就剩不到三十幾度電了,必須盡快把這些事情搞明白!”程平淵邊說便收拾了手機和筆記本電腦,回自己的房間了。
這一晚,程平淵幾乎沒怎么睡,他必須弄明白這個光暈和穿越到底是怎么回事,光暈實現的穿越效果到底是什么樣的?他仔細想了下,他現在所關心的問題主要有3個,第一個是穿越是否是可逆的,也就是從2023年穿越過來的,是否從這邊穿越回去還是2023年?第二個問題是,這個穿越時空的門到底是怎樣的一種運作機制?第三個問題是,這穿越的光暈是怎么產生的?
初想這幾個問題的時候,程平淵一頭霧水,畢竟誰也沒有穿越過,他甚至想通過回憶看過的科幻片里的細節來給點靈感,但就算是在那些科幻片里也只是用各種奇怪的理論創造出時空門就可以了,誰會去探討時空門的性質,因此一時間竟不知道從何入手!后來他冷靜了一下,突然想到二分法,想到了假設,于是他開始在紙上寫出了推導方法。
關于第一個問題,穿越是否可逆,首先,我們假設不可逆,也就是時空門是單向的,那么只需要在穿越起點有一個門即可,穿越終點是不需要門的,他突然意識到,他能夠在唐朝和2023年同時看到光暈,那就證明這個門很可能是雙向的,當然也不排除這邊恰好也有一個單向門,但這種可能性太小了,宇宙有140億年的歷史,在這140億年里,而宇宙的半徑也有140億光年,在這樣廣袤的時間和空間里,恰好在同一個地點對應時間同時出現一個傳送門的幾率幾乎是不存在的,所以這兩個時空里的光暈門一定是共生的,它們的起點和終點也肯定不是隨機的,因此他們必然是可逆的,想到這里第一個問題就這么解決了,剩下的就是想辦法做實驗證明。有了解決第一個問題的思路,程平淵突然覺得一切都開朗了,于是他趕緊去思考第二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是這個時空門的運作機制,這個問題可以分為兩個方面,既空間和時間,首先在空間問題上,可以確定的是,光暈一旦有物質進入,就會縮小,其他都不確定,隨后,程平淵仔細對比了進入事故前的錄像和無人機所拍視頻的對比,這一對比讓程平淵完全還原了車禍的經過,選取附近地形的幾個有特點的標記點,粗略建立了一個3D模型,最終初步判斷,事故兩邊的光暈就在同一個位置,同時對整體地形的了解也讓程平淵完全還原了車輛墜落的整個過程:
當車沖出公路后,首先是沿著一個陡坡往下沖,就在距離這片洼地底部二十米左右的斷崖,斷崖頂部正好形成了一個高臺,車輛沿著陡坡往下,正好被這個高臺改變了方向,車頭被托起,在2023年,這片洼地底部塌陷形成了足有幾十米直徑的大坑,本來程平淵的車應該掉進這個大坑里的,卻沖進了距離平臺約4-5米的光暈里,光暈把他們帶到了唐朝,恰好又被這片洼地底部茂密的樹林給托住才撿回一條命……
程平淵卻感覺不到慶幸,還有很多問題需要他去思考。他需要搞清楚這兩邊的光暈在空間上是一種什么樣的關系,從目前所知的情況來看,2023年和唐朝時的光暈既然出現在了同一個位置,那證明他們一定是相關的,具體是什么樣的關聯關系,程平淵有兩種推測,第一個是互補關系,既2023年他們的汽車進入光暈,引起光暈變小,同時卻在唐朝時引起了光暈變大,這就像一個蹺蹺板,一邊變小另一邊變大,往復不斷!另一種是,兩邊同時出現光暈,且有物質進入就會變小。無論上面哪一種,都需要測量兩邊光暈的尺寸,測量尺寸的方法很簡單,光暈那里的洼地兩邊不遠處就有山坡和大樹,利用這些拉起一根繩子并不是難事,而距離光暈不遠的那個高臺,恰好可以用來測量光暈的高低,然而一個嚴峻的問題出現了,那些被光暈切斷翅膀的鳥讓程平淵瞬間清醒,如果進入光暈的物質無法收回,那就意味著他永遠無法知道2023年時光暈的大小,而且這問題完全無解,程平淵索性先不想這些,緊接著去思考兩邊的光暈在時間上的關系。這里可能存在幾種關系,第一種是兩邊的光暈存在后,會一直存在,兩邊的時間都均勻流逝,這樣兩個光暈之間始終隔著一個固定的時間長度;第二種是兩個光暈之間有一個時間空洞,程平淵想起了一個詞——蟲洞,我們就暫且稱之為蟲洞吧,因為這個洞可能存在不穩定,導致兩邊的蟲洞都在坍塌,逐漸向中間靠攏,并且最終在中間的某個時間點相遇并互相湮滅,如果是這樣,2023年10月的蟲洞會隨時間往古代移動,而唐朝時的光暈會超過正常時間的流逝往未來移動,這也就是說,他從唐朝穿越回去可能會回到過去;也可能是第三種,每邊的光暈都與固定的時間段相關聯,比如2023年的光暈只會在2023年10月存在,而唐朝的光暈也只會在這一個月內出現,也就是時間的點對點傳輸,程平淵突然意識到,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光暈就可能隨時會突然消失,想到這些一切開始變得急迫。
關于第三個問題,那就是光暈是如何產生的,程平淵記得那些關于穿越科幻片里面有過一些情節,比如黑洞、雷電、彗星影響等等,可這根本就是編劇的杜撰,程平淵突然感覺這問題毫無頭緒,可轉念一想,這問題重要嗎?不管它是如何產生的,它不都已經在哪里了嗎?它對我的生活產生的影響已經存在了,無論我知不知道它是如何產生的,對我的目前的困境好像也不會有什么幫助吧?難道我還想為了改變我目前的處境去學習如何制造時空門嗎?這根本不可能!想到這里,他索性就不去想了……
所以,現在最急迫的就是設計一套方法來對光暈的屬性進行測量和測試!于是,程平淵開始逐一地列出測量光暈特征所需的工具,
他需要一個簡易的水平儀來測量周圍的地形的水平等高線,來確定車的位置,這個他想到了自己的玻璃水杯,配上一個簡易的固定架就可以暫代水平儀!另外他需要一把尺子,一桿秤,幾十米的繩子還有一些輕且直的長木桿,一些用來做標記的顏料等等。
程平淵籌劃好一切,又把需要做的那些畫出圖樣,好叫人照著來做,這些工作忙了大半夜,然而大腦太興奮了,躺著睡不著又在腦子里把所有的事情又想了一遍,直到后半夜他終于做完了這一切,他才肯安心地睡下。
貞觀二十一年九月初四
昨晚睡的有點晚,孟海燕覺得他有點累也沒讓人叫醒他,以至于程平淵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十點了,慌忙稍作洗漱,換了衣服,女婢一早就守在門外,上了早餐,程平淵隨便扒了兩口,便急匆匆地趕到了陳莊主的住所,問陳莊主能不能幫他找個木匠,陳莊主說這莊上就有專門做木匠的,又喚來陳總管事,讓他陪著小仙人準備所需的一切便是!
程平淵按照昨晚想好的一切,叫木匠和孫管事各自準備,所幸這些東西都不難做,到午飯的時候,一切便都準備好了。
吃過午飯,程平淵叫陳總管事找來五六個家丁,拿著準備好的東西,便出發了。約莫下午1點半的樣子,便到了光暈的地方,程平淵先從車上找到了他平時在圖紙上做標志用的直尺,利用直尺的刻度一條繩子還有一個直木桿上用各種顏料做了刻度標志,然后又利用幾瓶礦泉水容量以及電飯鍋內膽上的刻度標志以及水密度的特殊性對唐朝時的稱的重量單位做了換算,然后又讓家丁們找了幾塊石頭分別稱了重量備用,又找來五六米長的細樹枝備用,然后用兩條繩子綁在作了刻度的直木桿兩端,將家丁們分為兩組,讓他們在洼地兩邊的山坡上合適的位置利用樹將直木桿拉起到大約光暈中心的高度,準備好這一切,程平淵上到光暈一側的高臺上,把做好刻度的繩子綁在一根長桿的一頭,下面有墜了一塊石頭做成垂線,首先讓家丁將杠子挑起繩子盡量接近光暈后固定好,程平淵跑到側面在面前掛起垂線觀察,確定了光暈平面完全與垂線平行,是個垂直平面,隨后又在盡量靠近光暈縱向中軸的地方把桿子固定,讓垂線在距離光暈1到2米的距離垂下去,程平淵利用簡易的水平儀在山坡上測量到光暈上下點在對應的繩子標記點,從而測得此處光暈上下點的長度,隨后指揮兩邊的開始調整拉起的橫直桿的高度和水平以及兩端距離光暈的等距,然后又利用橫桿的刻度,將垂線也固定在圓心的位置,這樣一來程平淵就利用垂線和橫桿建立起了一個以光暈中心為原點的坐標系,之后程平淵開始利用簡易的水平儀尋找上下左右邊緣點對應的刻度,通過輸標記點,程平淵很快測量完了光暈的尺寸,并最終發現光暈的形狀是一個完美正圓。
之后程平淵讓家丁們在兩邊山坡上看好繩子,自己則站在高臺上用手機沿著車子在樹上造成破壞的痕跡確定車的前進方向,在反向與高臺交匯的地方錄了一段錄像,又開始把那些稱好重量的石頭往光暈里丟,每丟一塊觀察一次光暈邊緣在坐標中的刻度變化與石頭重量一一對應記錄下來,重復幾次,直到光暈在邊緣縮小到一個他所標的最小刻度5公分,將數據保存。然后程平淵開始他測試他最擔心的問題,光暈是否能來回穿越,他在光暈縱向找了幾個點,站在高臺上將左右標記的細樹枝往光暈里面伸,首先是光暈左側,當程平淵把樹枝伸進去,標記消失了,再往回拉時,那伸進去的樹枝被截斷了,拿回來看,發現那樹枝的斷面就像被最鋒利的刀切過一樣光滑,程平淵的心瞬間涼了一半,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可他沒時間多想,平復了下心情,他來到光暈中央,又重復了一次剛才所作的,只不過這一次,當標記消失在光暈里面后,程平淵再次收回時,標記又出現了,程平淵長出一口氣,臉上閃過一絲興奮,程平淵又在水平找了幾個點,最終確定只有光暈中心6.6米直徑的區域是可以雙向穿越!
程平淵一屁股坐在山坡上,心里仿佛放下一塊大石頭一樣輕松,緩了好一會兒,程平淵按照昨晚的設想拿出了手機,當他看到手機時,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這讓他變得更加興奮,按照昨晚的設想,如果能夠雙向穿越,程平淵就可以利用手機去拍攝對面的情況,從而實現對對面各項數據的測量,然而當程平淵看到手機時,他突然想起來現在的手機都有自動對時功能,那也就是說,他不光能測到對面光暈的數據,只要手機在對面有信號,他還能獲得對面的準確時間,程平淵按耐著興奮將自己的手機綁在一根長桿上,然后將自己和母親的兩部手機對了時,隨后打亂了手機的時間,又打開了手機的錄像功能,從光暈的中心將手機伸了過去,然后開始緩慢地轉動手機,為了確保手機能接到信號并獲得穩定的畫面這一圈足足轉了5分鐘才收回來,當手機被收回后,程平淵得到了他期待的答案,2023年10月18日16點38分54秒,與母親的手機完全相同,也就是說光暈兩邊的時間流逝完全一致,程平淵又急忙查看了手機錄像,在手機錄像里他赫然發現,就在他們掉下來的那個塌陷的大坑旁邊的山坡上,停著一輛車,車身上印著“長安救援隊”,車旁邊還有幾個隊員,附近的崖壁上掛著繩索,那大坑的底部是一坑水,水面看上去離大坑的上沿有一二十米的樣子,在坑底的水里有兩個橙色的亮點,放大了看,原來是兩個救援隊員,一個站在一側水邊的巖石上旁邊似乎還放著氧氣瓶,另一個正在往巖石上爬,背后背著氧氣瓶,想來是因為坑底的水太深需要潛水!這些發現讓程平淵喜出望外,按照時間來算,這些救援隊的人應該就是在下面搜索他們的事故車。
到此,程平淵已經得到了他目前能想到的所有數據,天色已經開始暗淡,程平淵讓家丁們對坐標系進行了加固,以免觸碰到光暈,做完一切便和家丁們一起下山了。
一如昨天,陳莊主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只是這古代的餐食確實寡淡,還好食材都很天然,原有的香氣十分濃郁,孟海燕甚至覺得像回到了小時候,母子倆吃過晚餐后,便一起回了孟海燕的房間,打發了女婢去休息,二人便開始交換一天的所得。
孟海燕又給陳煜吃了一天的藥,陳煜的病情有了明顯的好轉,孟海燕便安了心,下午終于睡了個好覺,這幾天的疲累去了一大半,此時和程平淵在一起,也有了精神,便催著程平淵問下午有什么發現,程平淵讓母親看了自己拍到救援隊的錄像,又將自己的發現一一說了,好消息是他們肯定可以回去了,下面是個大水坑正好給了他們逃生的可能,雖然有點深,但只要做個簡易的降落傘就可以了,只不過現在他還沒有把這些數據再好好算一遍才能完全弄明白,孟海燕聽了十分高興,便催著程平淵盡快計算明白。
盡管程平淵忙了一下午,身體很累,可頭腦卻始終很精神,他拿出下午的記錄和錄像,開始通過獲得數據計算。也就1個多小時,他便獲得了如下的數據:
通過對比行車錄像與下午他拍的錄像的在同樣距離和角度的截圖,程平淵基本確定,2023年時的光暈初始直徑和唐朝時相差不大,大約16.7米,目前唐朝這邊剩余的光暈直徑16.65米,2023年的光暈剩余直徑6.6米,按照下午的投石實驗的數據,計算得到每投入12.74公斤的重量光暈面積減少一平方米,為了驗證這個數據,程平淵突然想到,自己買車時記得車身重量是1.9噸,加上他和母親的體重以及車上的各種雜物加在一起大概是2.2噸,按照這個數據推算,2023年時的光暈直徑約7.2米,與實測數據6.6米基本在誤差范圍內,本來2023年的初始光暈尺寸就是估算來的,由此計算可得,從唐朝這邊可以往2023年還可以傳送2.8噸的物質,從2023年那邊往這邊還可以傳送430公斤左右的東西,同時,兩邊時間的流逝速度完全一致,基本可以確認這個光暈不會突然消失,這意味著這個光暈可能會一直存在直到兩邊各自傳送完等量的物質——程平淵想到昨晚他做過的推測,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思路,這自然法則往往是很完美的,所以,當光暈連通了兩個不同的時空,為了保持兩個時空的物質總量不變,必須確保交換等量的物質,因此,傳輸過物質的面積縮小,另一側的面積就變成了能夠切斷一切物質的存在,只是……程平淵突然想到,空氣會影響光暈嗎?這個想法讓程平淵瞬間緊張起來,但隨之想到,他剛才對比的2023年和唐朝的光暈時間相差兩天,剛才的圖像對比大小并沒有顯著變化,若真是空氣又影響怕是會很明顯,便主動安慰自己應該沒有影響,心里想著總之現在沒辦法證明,只能等明早上山再觀察經過一夜時間光暈尺寸是否有變化來確定了,索性也不想了。
程平淵計算結束,就把自己所有的發現告訴了孟海燕,除了自己有點擔心的猜測。
“這太好了,今天擔心死我了!”孟海燕如釋重負。
“是啊,這下好了,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了!以前看穿越劇人家都是穿越到古代靠倒賣古董發財,如今我們真的穿越了,又是車禍又是狼,竟弄的如此狼狽!”程平淵感嘆道,
“真的嗎?這莊子挺大,應該有值錢的古董吧?”孟海燕突然有點興奮地問,
“不知道,應該有吧,很多在他們這里不值錢的東西,在我們那里就是古董……只不過,我們帶回去還是新的,既沒包漿也沒有沁色,儀器也肯定檢驗不過,多半會被當作高仿贗品!與其帶古董,還不如弄些黃金和玉器!”程平淵覺得自己失言,竟勾起了母親的興趣,也只能順著往下找補,
“那不好弄,今天我和莊里人聊天時了解到,唐朝時金子和玉器的實際價值并不比現代低多少!”孟海燕說,
“據說古人很重視救命之恩,我們可以向陳莊主要一些!”
“平淵,有些事我得告訴你,我們帶的抗生素不夠,只夠吃幾天的,雖然陳煜看上去好轉了,但是還沒有脫離危險期,至少有五成幾率救不活,除非有足夠的現代藥品,救活才能沒問題!我們現在連人都未必能救,更何況就算救活了,我們到底用了多少藥我們自己心里清楚,就算這里的人不了解,也不能讓人家傾家蕩產吧!”
“這么嚴重?陳煜還這么小,算了,這就是古代人的命吧,以前只在書上看到古代醫療條件差,一個小病就可能要了命,當時覺得很正常,沒想到現在真實看到了,才覺得如此殘忍!人沒救活管人家要東西確實不合適!不過我們可以用東西換啊,前天那旅店老板不是說我們帶來的東西每件都是寶貝嗎?”
“換倒是可以,只是不知道大山里的莊子里能有多少黃金玉器,至少把車錢換回來,總不至于回去了還賠進一輛車!只是我們走了這陳煜就可惜了!”孟海燕有點傷感,中間停頓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便繼續說“平淵,如果這光暈真的能隨時回去,我們都已經來到唐朝了,不去看看李世民,不去見見你們家的老祖宗程咬金,還錯失了一次發財的機會,心里怎么總覺得有點虧!我退休了,你年紀也不小了,以后還會有機會嗎?”
雖然母親沒有明說,可程平淵大概還是聽出了母親話里的意思,雖然這些年自己的事情父母也不怎么催了,可更多的原因也許只是因為條件不允許,如今父親沒了,這段世間相處下來,母親明顯更加關心自己了,有些話無法明說,只不過這一次,程平淵也覺得自己在現代過的不咸不淡的日子讓人覺得無奈,于是,他也開始考慮這種可能性!
“媽,這古代的日子真的不好過,你是學醫的最清楚,就算是王公貴族隨時一個小病或者一句話一件事都能要了命,你看這陳莊主也算一方富戶,可陳煜還不是一點小傷救沒辦法救,如果我們真的要留在這里,首先還得想辦法救活陳煜,這樣我們才能讓在這里立足,否則我們對這古代風俗習慣一無所知,有財怕也守不住!其次,我還得再觀察下那光暈到底能不能一直存在,還有那些沒法來回穿越的面積到底為什么能把所有東西都切開,至少得弄明白這些面積人穿過去還能不能活!”
“這古代的日子媽倒不怕,想想我們小時候還點著油燈,沒有電,就靠紅薯充饑,也就逢年過節能吃上白面,一年到頭見不到肉,還真不一定比這里的日子好多少!你媽我吃得了這里的苦!反而是你們這代年輕人,習慣了城市里的生活,越來越過不了苦日子了!”孟海燕看到程平淵的態度后說出了這番話想要打消程平淵的顧慮。
“媽,你讓我想想吧,且不說現在還有很多事要弄明白,就算我們真的要留下來發財,總得想想靠什么來發財吧!”
“那我不打擾你了,你慢慢想吧!”孟海燕聽到程平淵有了,便不再多說了。
程平淵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心里一時有些凌亂,這兩天除了想著回去也沒想過別的,這剛剛解決了回去的問題就冒出的新想法讓他一時間無所侍從,竟不知該從何想起,呆坐了好久也不知從何下手,索性不如想想眼前急需確定的事情要如何解決!
第一個問題:要救陳煜,程平淵必須回到2023年去拿藥,想要在這里發財還得再穿越回來,根據他計算的兩邊可穿越重量和面積,大約430公斤的重量如果光暈不縮減重量足夠了,直徑6.6米,雖然距離高臺還有4到5米距離,而且下面是深坑,但2023年的簡易方法還是有的,自己穿過去應該沒太大問題,只是他需要練習下就好,問題在于這邊,他必須讓陳莊主幫他搭個高臺,理由就照實說要回去拿藥,陳莊主沒理由拒絕的,然后就是準備一個簡易的降落傘和救生圈保證自己能夠安全落入水坑里,畢竟這幾十米的高度,就算下面是水也能摔死人,這些都沒有大問題。
第二個問題:必須確認,單面光暈的地方是否能穿越活物,程平淵本能地想到了“小白鼠”,關于光暈為什么會切斷物體,他有一個最直觀的猜測,就是不能回傳,因為單面的光暈不能來回傳送,所以物體必須單向穿過光暈,因為物體無法在光暈兩邊同時保持,所以必然會有一個時間限制,這就要求穿越物體必須有一個初速度,以保證能在短時間內完成穿越,要驗證這些猜想,他必須實際驗證!
第三個問題:關于光暈是否能夠穩定存在,他還需要再觀察兩天。
時間緊迫,現在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讓家丁們抓幾只實驗用的老鼠,盡管天晚了也不能再等,于是程平淵走出房門,卻發現自己把女婢們都打發了,自己又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人,白天的時候他注意到家丁們一回來就去了前院的側院,所以他決定去那里找找看。
到了側院,門沒有關,程平淵走了進去,聽到后面的房里有人說話,聲音像是白天一起上山的家丁,剛想去叫門,可聽清了里面的交談后,他卻停住了。
“你說這神仙做的事,凡人怎么能看懂呢?”
“我們也不敢問,自從那天小神仙發火后,莊主就交代了,凡是神仙吩咐的,照做就是了,不要亂問,想是怕神仙生氣了,耽誤了郎君的病!”
“那倒也不是,今天莊主叫我過去,詳細問了小神仙在上面都做了什么的時候,曾說雖然小神仙那日生氣了,但是看得出他是真為郎君的病著急,這兩日老神仙對郎君的傷也是親力親為,連男女大防也不避諱,他知這神仙慈悲,還叫我萬勿怠慢了!”
“你說這神仙的藥還真靈,我聽喂藥的婢女說,那藥極小極輕,拿在手里毫無重量,然而吃下去卻立竿見影,這可是連京城的名醫都束手無策的病!果然神仙的能力凡人無法理解!”
“莫不是仙丹?”
“不知道,但和方士的丹藥完全不一樣,方士的丹藥我見過,圓圓的,還有點重量,這藥是細長的,郎君的婢女問過郎君,這藥居然一點也不苦!”
“何止這些,那小神仙手里的水晶杯,怕是連皇上都沒有,他們的服飾和我們完全不同,那么細膩,也不知道什么做的。那樹上帶輪子的鐵房子,我也曾試過打開,可是根本找不到鎖在哪里,沒想到小神仙一上去,門自己就開了,連神仙的東西都有靈!”
“還有今天小神仙在山上手上的法寶,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那天上的發光的圓盤石頭扔進去就不見了,小神仙的各種操作完全看不懂,不過似乎都是沖著那天上的圓盤的,據那天在上山放羊第一個看見神仙的王寶說,神仙似乎就是從那個圓盤里鉆出來的,莫非那圓盤就是通往仙界的門?你說穿過那里會不會到仙界?”
“就算是,你看那些地上斷了翅膀的鳥,別到最后仙界沒去成,還被切成兩半!”
“算了吧,這些不是我們能明白的,連那神仙說的話,許多都不知所云,我從未聽聞醫院為何地,莫非是仙人們看病的地方?”
“不管怎么樣,從兩位神仙帶來的一切就能看出,神仙們住的地方一定很神奇,我要是能看上一看這輩子就知足了!”
“算了,我們還是不要再議論這事了,仙人的事我們是不可能明白的,莊主今天還交代了,這幾天小神仙有什么事吩咐,我們都要全力配合,也許你把小神仙伺候好了,能帶你看一眼仙界”
“別想了,都早點睡覺吧,怕是明天還要上山!你們幾個下半夜還要出去值夜!”
程平淵聽到此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兩天又是車禍,又是穿越的,整個人滿腦子都是那光暈的事,這讓他幾乎忽略了身邊所有的人,是啊,這些古人可能一時無法看懂這些事,所以才把他和母親錯認成神仙,但不代表他們不會有所猜測啊!這人要是有了這方面的想法,面對仙界的誘惑,保不齊就會有人鋌而走險。如果有人被切開,或者過去后掉進塌陷的大坑里摔死,抑或是大難不死也肯定會被當成精神有問題的人,最關鍵的是,這光暈能穿越的質量是有限的,如果被人占完了,我們怎么回去?他想著,便覺得先不要讓他們知道自己聽到了這些,于是便躡手躡腳地往回走,直到出了院門,又裝作剛進門的樣子,故意將推開院門的聲音弄的很大,屋里的人聽到了聲音,便開門出來問,
“誰在那里?”
“是我!”程平淵答道,
“原來是小神仙啊,可有事吩咐?”那家丁邊說便走了過來。
“我突然想到明天需要準備一些東西!”
“您吩咐,我現在就去準備!”
“我需要抓幾只活的老鼠?”
“活老鼠?”這家丁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卻也不敢多問,只喃喃地說:“這老鼠平時都是貓抓的,偶爾遇到時都是直接打死的,這活的還沒抓過,怕是不太好抓!”
程平淵突然記起之前在短視頻里看到的老鼠陷阱,便問家丁可有大一點的陶罐,家丁說這個多了,于是便帶著程平淵找了陶罐,程平淵又找來一些木棍細繩和糧食,在陶罐口處做成一個活動裝置,做成了幾個簡易的老鼠陷阱,讓家丁們找了幾個常有老鼠出沒的地方放好后,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程平淵回到房間反復思量著剛才聽到的那些話,他必須想辦法讓他們斷了去仙界的念想,而且若是他們決定要留下來,就必須有一幫對他們足夠信任的人,而得到這一切最便捷最可靠的方法就是繼續裝神仙,程平淵拿定主意后,便開始列了接下來幾日要做的事情和需要準備的東西的清單,然后又把需要制作的東西的圖紙一一畫出來,又是熬到了深夜,程平淵才收工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