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黎似乎是有幾分難以置信地盯著他，

她逼著自己花了幾秒鐘的時間快速消化，制止胡思亂想的思緒蔓延。

“行。”

她想，遵守協議是合作的素養。

“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先回房間了……”

“你今天請個假。”

初黎稍愣了下，“什么？”

“今天不是你生日嗎？請天假放松一下，你最近應該忙的累了。”

“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初黎脫口而出地問。

這么多年來，她一直都是提前一天跟肖夢瑤慶生，久而久之，似乎也就沒有人記得她到底是哪天生日了。

就連她自己，有時候都會忘記。

他悠悠反問，“這難道不是我應該知道的嗎？”

初黎有些猜不透賀南序的心思。

不過不管怎么說，都很謝謝他記得她的生日。

“既然老板你都說了明天可以請一天假，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我真請了啊。”

主要是最近連軸轉的忙工作實在是太累了，再加上她今晚加了個班把第二天該忙完的都忙完了，所以好好休息一天也不是不行。

“生日禮物……”

賀南序剛想說點什么，初黎連忙說，“我不用禮物。”

只是說起禮物，她又忍不住的想起了今晚上在京州CBD區的那場轟動的生日活動。

一眨眼的瞬間，這事都掛上了新聞熱搜，引得一片議論紛紛。

朋友圈里更是能頻繁刷到那些圖片。

就連鐘星月也在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她了，八卦地問她今晚下班有沒有看到那盛大的場面，就在亞匯集團對面的中心大廈。

“天吶，太有排面了，誰這么幸福啊？”

還好……

初黎暗暗在心里慶幸。

即便今晚這事鬧得再轟動，但沒有人知道主角是她。

畢竟那上面沒有姓名，沒有照片。

只有她，心知肚明。

同樣，她也不想讓賀南序知道這一切。

在他們這樣一段關系里，如果一下冒出個前男友，一下又出現什么……暗戀者的話，應該會給他這個‘現任’添堵的吧？

思緒像是車轱轆似的在那轉啊轉。

賀南序饒有興致地看著初黎微微垂著眼，站在他面前浮想翩翩。

過了好一陣，初黎才回過神來，做賊心虛似的邁開步子往房間走。

“初黎。”

她剛轉身，就聽見身后男人溫柔磁性的聲音。

“生日快樂。”

初黎背影僵了下，足足頓了十幾秒的時間，她才慢半拍地回過頭來，朝他淺淺一笑。

“謝謝，這的確是我這十年來，過得最快樂的一個生日。”

“那就好。”他說。

*

早上七點多，初黎打電話過去跟經理趙云鳴口頭請了個假，向來事兒多的人這回卻很快地答應了她的要求。

初黎安下心來，把手機關機丟在一旁，又繼續蒙著被子睡了起來。

這一覺，簡直睡得天昏地暗。

等到她睜開眼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五點了，她坐在床上偏頭看著窗外。

又下雪了啊。

好美。

暮色黃昏，雪花紛紛揚揚地墜落。

初黎拿起手機，走到窗戶邊，拍了好幾張照片。

她仔細地挑了挑，選了一張構圖最好，拍的最有意境的照片發到了朋友圈里。

沒有文案，只有一個開心的表情包。

朋友圈發出去不到一分鐘，就有了一個點贊。

初黎連忙一看，是賀南序。

好在，他是用私人微信號點的，這樣看上去就沒那么不合邏輯了。

初黎正想著的時候，賀南序又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睡醒了？】

初黎有些不好意思，【嗯，剛醒。】

【晚上我訂了一個餐廳，一起吃個飯。】

初黎指尖停在聊天界面上頓了幾秒才回復：【好的。】

初黎本想著問他要時間和地址，等會趕過去的，結果還沒打完字，那邊比他快一步地發了消息過來。

【你在家等我，我回來接你，大概還要一個小時的樣子。】

初黎想著時間還早，就坐在床上也沒有著急，慢悠悠地刷了會手機。

恰好這時，鐘星月甩了兩張截圖過來。

【快看快看，你跟老板的情侶朋友圈。】

初黎：“……”

情侶朋友圈是幾個意思？

初黎半信半疑地點開那兩張圖，這一看才發現賀南序在幾天前，也發了一張站在窗前看雪景的照片。

不過初黎不是一個很喜歡看朋友圈的人。

有時候隔三差五的翻一下，也就翻了前面幾條。

賀南序的這條朋友圈明顯是被她遺漏的。

這會被鐘星月這么一提醒，她有點想刪掉。

可是……賀南序剛才都給她點贊了，這一刪，倒顯得有些刻意了。

初黎糾結了一小會后，終究還是按捺住，沒去動那條朋友圈。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打開自己的朋友圈，一條一條地往下翻。

她發朋友圈的頻率屈指可數，一年可能也就四五條吧。

她仔仔細細地將那些朋友圈過了遍。

很快，她就發現了些不妥的。

一個月前，她發了一張照片。

是她坐在車子副駕拍的。

構圖有點‘心機’。

照片看著像是在拍車窗外的美景，但男人搭在方向盤上的右手也入了鏡。

那是初黎跟沈勵在一起的第一天。

他來公司接她下班。

她清楚的記得那天，他帶了她喜歡吃的慕斯蛋糕，接她一起去吃飯，然后看電影，在路邊一個賣花的小孩那里，買了一束玫瑰送給她。

也是那天，他們第一次牽手，擁抱。

這些一度讓初黎覺得，她在黑暗的角落里，窺見了一抹天光。

她開心到想告訴全世界，卻又小心翼翼地，不敢讓所有人發現。

于是，她發了一條僅自己可見的朋友圈。

她說：【幸福的像是做夢一樣。】

回憶涌上心頭。

初黎垂著眼，抓著手機的五指用力地收緊。

她本以為上次回到公寓清理東西的時候，丟掉了很多與沈勵有關的舊物，就算清除了他在自己生活里的痕跡，可是這些突然冒出來的東西在告訴初黎，她并沒有斷干凈。

她不留痕跡地放緩自己的呼吸，立馬刪掉了那條朋友圈。

可再往下翻，她又看到了一張照片。

關于這張照片的故事，初黎記憶猶新。

那會她還在念大學。

那天班里舉行聚餐活動，活動完之后，一群人陸陸續續地從餐廳出來，正好碰見了一場大雪。

那是京州那一年的初雪。

初黎當時正在追一部韓劇，劇里有一個很火的橋段，說是‘只要和心愛的人一起看初雪，就可以永遠地幸福在一起。’

她當時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在雪地里拍了一張自拍照。

看似是一個人的自拍照，實際上，身后，還有一個穿著黑色沖鋒衣的高大背影模模糊糊入了鏡。

而那條朋友圈的文案是——

【一起看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