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槐和邱淑慎從小就對一雙兒女多溺愛,少管教,讓兒女養(yǎng)成了自由做主的性格。
安澤都長到三十多歲了,在感情的事上肯定不會聽媽媽的話。
安澤走后,邱淑慎哭了,“他到底是隨了誰,怎么就對吳曉霖這一號人情有獨鐘呢?”
安伯槐:“吳曉霖這一號人,是什么意思?”
邱淑慎對丈夫也無語了,擺擺手,懶得再說什么。
安伯槐勸道:“頭婚你都沒管,二婚也別管那么多啦,兒孫自有兒孫福。”
邱淑慎:“我就是后悔沒管他跟吳曉霖,當(dāng)時我明明對吳曉霖的觀感不好,可是出于對兒子的尊重和信任,我什么都沒說,才導(dǎo)致他的婚姻以失敗收場。”
邱淑慎一直把自責(zé)都憋在心里,久而久之,那份自責(zé)便越來越大,再加上安澤這次找的又跟吳曉霖有太多相似之處,她的反應(yīng)就過激了些。
過年的時候去安澤那,她發(fā)現(xiàn)了一點不對后,就怕安澤再被騙,于是打算自己幫忙找一個。可是她到了這云縣后,生活圈子窄,認(rèn)識的人少,只能通過信件和以前的熟人聯(lián)系。
還沒來得及找到呢,安澤這邊果然就確定了。
安伯槐用帕子給邱淑慎揩了揩眼窩的淚,哄道:“好了好了,你擔(dān)心的事不一定會發(fā)生啊,再說了,就算安澤二婚也失敗了,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讓他自己受著吧!咱們都這把年紀(jì)了,操那么多心干嘛。”
邱淑慎搶過帕子,“就是你這個當(dāng)爸的操心太少,安澤和婳婳才都在感情上吃苦......婳婳如今的日子越過越紅火,我是不擔(dān)心什么了,但是安澤......”
說是不放心,邱淑慎也沒有什么辦法。
安澤鐵了心要跟龐秀妮結(jié)婚,她也做不出那種以死相逼,逼著安澤在母親和媳婦之間二選一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邱淑慎一起床就看到龐秀妮在菜園子里拔草。
這會天才剛亮,孩子們和安婳都還在睡覺。
按理說,龐秀妮這么勤快,是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好感的,但邱淑慎只覺得龐秀妮是在刻意討好。
“伯母,您起了。”龐秀妮直起身,略顯拘謹(jǐn)?shù)馗袷缟鞔蛘泻簟?/p>
龐秀妮跟安家的其他人相處得都比較自然,唯獨對著邱淑慎,無法做到落落大方,或許是因為邱淑慎是未來婆婆的關(guān)系吧。
婆媳之間,婆婆本來就天然處于高高在上的地位。
當(dāng)然了,也有厲害的兒媳婦把婆婆治得服服帖帖的例子,不過龐秀妮不打算當(dāng)個厲害兒媳。
首先,她和安澤結(jié)婚后不會跟邱淑慎住在一起,一年到頭估計也見不了幾次,邱淑慎再不喜歡她,她也沒必要跟邱淑慎硬剛著來。
再一個,安家的家庭不是一般的家庭,邱淑慎年輕時候是大家族的小姐,嫁到安家后當(dāng)?shù)囊彩歉患姨F(xiàn)在看上去是個普通老太太了,但從舉手投足間,是能看出涵養(yǎng)和教養(yǎng)的,不喜歡她歸不喜歡,應(yīng)該是不會磋磨她的,可能罵都不會罵她。
最后,安婳和安伯槐看著和和氣氣,但龐秀敢肯定,但凡她作點妖,想著把婆婆壓制住,安婳和安伯槐的和氣恐怕就會蕩然無存了。
總結(jié)起來一點就是,對待邱淑慎,好好哄著、孝順著就是,其余的不必多想。
想到這,龐秀妮的緊張之情都緩解了些,還對著邱淑慎展露出了一個笑容。
伸手不打笑臉人,邱淑慎也微微點頭,跟她寒暄著,“起這么早,怎么不多睡會?”
龐秀妮道:“我在家起得更早呢,得起來打豬草,喂豬,給家里人做飯。”
“這么辛苦啊......”邱淑慎的目光軟了軟,“這些活都是你一個人干嗎?兄弟姐妹不幫忙嗎?”
龐秀妮:“我的小弟和小妹年齡比較小,一個十六,一個十七,干不了多少活,大哥二哥是勞力,要下地掙工分的。”
十六七歲不小了,更何況是在農(nóng)村,十六歲的小伙子能算半個壯勞力。
可以看出,龐家小的兩個是受父母寵愛的,龐秀妮純粹屬于爹不疼娘不愛。
邱淑慎又道:“其實我有一個問題,但是可能會有些唐突......”
龐秀妮猜道:“您是不是想說,農(nóng)村的姑娘都嫁人早,我怎么到了二十四歲才找到對象?”
邱淑慎訕訕道:“沒關(guān)系,你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
龐秀妮笑道:“也沒啥不能說的,因為我父母覺得我長相還可以,就想賣個好價錢,可是又一直沒找到能滿足他們要求的,后來我進(jìn)了廠能掙錢了,他們又不想我嫁人,把工資帶到別人家去,就拖到了現(xiàn)在。”
邱淑慎聽了有些打怵,哪怕她已經(jīng)預(yù)料到龐家的負(fù)擔(dān)重,也沒想到龐家父母完全將女兒當(dāng)成搖錢樹。
這......這恐怕不是有限度的幫扶能解決的問題。
這又是跟吳曉霖的家庭一模一樣!吳曉霖家還只有一個弟弟呢,龐秀妮家里足足五個兄弟姐妹。
安澤以后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更糟糕的是,龐家就住在化工廠所在的當(dāng)?shù)匕 ?/p>
邱淑慎是不嫌貧愛富,但也不想讓兒子跳進(jìn)火坑。
龐秀妮察覺到邱淑慎被嚇到了,連忙從菜園子里走出來,“伯母,您別擔(dān)心,我跟安工結(jié)了婚,我就會一心一意地經(jīng)營我們的小家,絕對不會讓我家趴在我身上吸血,真的!”
邱淑慎的神色已經(jīng)又冷了下去,“我就明白告訴你吧,我是不同意你跟安澤的婚事的,但他不聽我的。我也想通了,他愿意娶你就娶,你們的日子你們自己過,能過成什么樣就過成什么樣。”
這是擺明了提醒龐秀妮,不要妄想著安父安母能補貼他們的生活。
龐秀妮連忙道:
“這是自然,我肯定會把我們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伯母,我知道我的家庭聽上去很嚇人,但我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我要做我自己的主,要擺脫他們,我也一直在朝這個方向努力。
自從我進(jìn)化工廠上班后,我就已經(jīng)完全獨立,每個月的工資都是捏在自己手里,我結(jié)婚也不用他們點頭同意......
而且我覺得安澤不會一輩子待在化工廠,到時候我就可以跟他遠(yuǎn)走高飛,徹底跟家里斷了,在此之前我也不會讓他們騷擾安澤。”
見邱淑慎神情淡淡,龐秀妮保證道:“我可以做到的,只是多費些腦筋而已。”
龐秀妮跟她的大姐不一樣,不是那種甘心趴著讓家里吸血的女兒。
或許是她天生冷血吧,對待偏心的父母,和并不友愛的兄弟姐妹,她并沒多少感情。
從十來歲的時候,龐秀妮就在為將來有一天離開那個家而努力。
本來她想通過讀書離開,可惜失敗了。
后來想嫁人,但家里給她找的沒一個靠譜的,她就想法子全攪和了。
于是龐秀妮盯上了城里招工,可是大家都搶著當(dāng)工人,她沒關(guān)系沒背景沒學(xué)歷,想進(jìn)城,難如登天。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三線化工廠建到他們那了。
化工廠剛建好,各個崗位都需要人,他們生產(chǎn)隊進(jìn)去了好幾個,她就是其中一個。
有了工作后,龐秀妮瞬間實現(xiàn)了自己的夢想。
而且她沒想到,能在廠里認(rèn)識安澤。
她看上了安澤的優(yōu)秀,但一開始沒敢怎么著。
是安澤先跟她說話的。
兩個人的發(fā)展也是自然而然。
龐秀妮的保證并沒讓邱淑慎改變對她的看法。
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具體怎么樣,得以后才知道。
反正邱淑慎是打定了主意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就算安澤的日子過得再慘,她都不會給他一分錢的。